2020-968期:今年最红的北大女生:她的泪里,藏着2.9亿农民工的痛

2020-968期:今年最红的北大女生:她的泪里,藏着2.9亿农民工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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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父母时,

沉稳内敛的女孩哭了,

眼泪簌簌,肩膀抖动,

第一次在镜头前失控。

——题记




又到一年开学季。 后新冠时期的孩子们,将戴着口罩背上书包,重返校园继续他们的学业。 


这样的季节,适合谈期望,谈奋斗,谈梦想,谈那些宏大激昂又鼓舞斗志的道理。 


我却被一个女孩的故事,打动。 


或者说,打动我的,不是女孩本身,而是她和她的父母之间那并不亲密却深深相依的关系。 


也或者,不是他们之间的亲子关系,而是这个极具中国特色的家庭背后,近3亿中国农民工静默的苦涩和微末的欢喜。 




这个女孩,叫钟芳蓉。 


对,就是那个报考北大考古,引发4亿人讨论,成为考古界团宠的留守女孩。 


漫长的暑假里,人们把目光聚焦于,她缘何以湖南省文科第四名(676分)的成绩,报考北大考古系,以及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穷孩子配不配有梦想的讨论。 


身处纷扰的舆论漩涡中,钟芳蓉除了发布一条微博,予以回应,解释报考北大考古,是受樊锦诗先生的影响,是自幼就扎根的梦想,再无回应。 


报考志愿后,为了逃避舆论的过分干扰,她和弟弟跟随务工的父母,来到广东。 


直到8月27日,她收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再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也第一次正面说起自己的成长。


她说得从容又朴素,甚至没有任何煽情之词,却让听者透过白开水一样的倾诉,看到农民工子弟,那习以为常又隐忍吞咽的苦。 


确切地说,也不是苦。 


而是一个底层家庭的两代人,为了改命,不得不走上的突围之路。




8个月大的时候,钟芳蓉就成了一名留守儿童。 


她刚刚结婚的父母,犹如这个国家的很多农村青年一样,在困顿中相遇,在窘迫中生子;


在生子后必须走出乡野和山村,背井离乡,远赴沿海。


用盛年的青春和重复的劳作,换回一叠叠钞票,才能竖起老家的房子,换回孩子的学费。 


钟芳蓉的故乡,湖南省耒阳市余庆街道同仁村,是个低山和丘陵起伏的贫困山区,土地资源异常紧缺。




钟芳蓉的老家


外出打工,几乎是过早辍学的农家子弟,唯一的选择。 


钟芳蓉的爸爸钟元位,只读到小学六年级,就辍学了。


在家干了两年农活儿后,远赴广东打工,认识了妻子刘小义,并于2002年生下大女儿钟芳蓉。


 “也可以等到孩子3岁再走,但终究还是要走。因为打工是必须的路,没有选择。” 


钟芳蓉的妈妈刘小义,提起将8个月的孩子,狠心丢在老家,乘上南下的列车,外出打工时,掩面而泣。


这是一个母亲的愧疚。 


这份18年前的愧疚,在女儿钟芳蓉一鸣惊人考上北大后,依然无法释怀。 


甚至,因为女儿的懂事优秀,显得更加深重: 


身为母亲,她没能参与女儿成长的全过程,女儿却给她如此璀璨的回报。 


这让她内疚。 更让她内疚的,是女儿的成长岁月里,因为他们缺席,而给孩子带来的隐秘悲伤的孤独。 




就像很多留守儿童一样,钟芳蓉和小她4岁的弟弟,跟着爷爷爷奶奶奶长大。 


在她的记忆里,爸爸妈妈更像是影子,活在电话里。 


日益年迈没有走出过大山的爷爷奶奶,更像是他们实际的“父母”。 哪怕,爷爷奶奶对她的学业根本不懂:


从她每天学什么,到她分到什么班,再到在成绩单上签什么字。 


年少时,钟芳蓉为此疑惑过: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在身边? 


不像电视中城市人家的父母那样,日日回家吃饭,对孩子嘘寒问暖? 


但她看到身边农村的小伙伴,都是如此,也就学会了接受: 


她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运转的。


父母出门赚钱,爷奶代为抚养,农村小孩聚集在一起,慢慢成长。


但,每到过年,父母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带回来很多好吃的,以弥补一年的缺席时,她和弟弟还是很盼的。 


他们会走到家门口的马路上,翘首以待,远远地看着记忆中的父母,由模糊的影子,变成清晰的面孔。 


但父母走近了,她又不好意思把“爸妈”喊出口。 “因为很久不叫(爸妈),只有一年见一次,感觉有点不熟。”


钟芳蓉坦言,在内心里,她自幼和父母都不亲。


说出这样的真相,有点残忍。

 

但直面这样的事实,需要勇气。

 

常年留守在家的孩子,自幼就失去了和父母的连接,从日常生活的一饭一蔬,到心理精神的一寸一土。

 

遇到特别艰难的事儿时,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同学。


感觉和同学的关系更近一点。


如果觉得这件事同学也不好讲,那就写到日记里。

 

她在父母不能归的故乡,兀自生长,独自坚强。

 

她在父母没能去的学校,遨游飞翔,攒劲向上。

 

但她对父母充满感恩:

“我去过他们打工的地方,他们很辛苦,他们为了我们付出了很多。”

她知道父母和他们的分离,是为了在关键时候,推他们向更远的地方去。




钟芳蓉读到6年级时,学校的老师对她的爷爷奶奶说:


“你孙女学东西这么快,读书这么厉害,你们不要让她在这里读。
在这里是读不出去的,要让她去城里读,才能读出去。”


老人把原话传达给儿子媳妇。 钟芳蓉的父母当即决定,把钟芳蓉送到市里一家寄宿学校,可以从初一学到高三——


这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父母在外务工的留守儿童,但每年都有人考上北大清华。 


进城读书,意味着更大的开销。 一年要缴12000元的高昂学费,这对农民之家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钟芳蓉的父亲钟元位,觉得再贵也值了: 他们亏欠孩子的太多。


如果能用自己的血汗钱,给孩子一个好的起点,让孩子不再重复他们的命运,他们愿倾尽所有。


父母的这个决定,无疑影响乃至改变了钟芳蓉的求学之路,让她在更好的学校、更棒的师资和更强的队友中,遇见更开阔的自己。 


钟芳蓉上初中后,妈妈刘小义为陪她度过适应期,曾从广东辞工回来三四年,边在城里的一家制衣厂上班,边照顾她。 


这是钟芳蓉记忆里,短暂而明媚的时刻。 


她至今回忆起来,眉眼间还带着笑意: 


回到家,能看见妈。 


桌子上,会有妈妈做的可口饭菜。 周末,妈妈会带上她和弟弟去公园、去游乐场疯玩。 


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时,这些都是无法想象的。


虽然,她和妈妈交流还不是很多,而妈妈除了问她“你喜欢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再也说不出什么华丽动人的语句。 


但,相伴相依的踏实,还是让留守多年的女生,渐渐有了安全感。 


直到,钟芳蓉的弟弟,也来到城里读书。


两个人一年几万块的学费,只靠爸爸一个人的工钱,已无法维系,妈妈不得不再次远赴广东。 


钟芳蓉说,她能体谅母亲的再度离开。 


那不得已的告别里,藏着她和弟弟的未来。


她同时又说,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她也会变得更加独立。


因为爷爷奶奶年迈,她又是姐姐,必须靠自己。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 


理解父母的不容易,所以要强撑着做好自己。 


钟芳蓉是个早慧且沉稳的孩子。

 

她高度自律,学习高效,在学业上总是比别人快半拍,她将这归结于自幼就形成的好习惯:

 

读书多,读书快,思考快,写作业快,背书快,理解能力强,老师还在讲上一节的内容,她已自学到了下一节。

 

但她又坦言,这一切“快”的背后,也有着对“苦”的逃离:

 

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会诚实地告诉她:

“不要像我们这样,只会种田打工,当一辈子辛苦的农民,要好好学习,要走出去。”

就像很多农民工一样,钟芳蓉的父母无法在学业上,给予女儿任何指导和帮助。 


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班级群里,看见女儿成绩好时,给她鼓劲儿;


看到女儿没有考好时,鼓励她“不要有压力,尽力就好”。 尽力就好。 


这来自父母、无限接纳的四个字,支撑钟芳蓉走过苦涩沉闷的高三。 


哪怕在她考上北大后,提及这来自父母的4个字给她的影响时,忍不住哭起来。 


自控力和表达力都极强的女孩,第一次在镜头前失控,眼泪簌簌,肩膀抖动,不能自已。


这不是悲伤的眼泪。 这是因为感到被爱着,而终于敢于释放脆弱的眼泪。 


这眼泪里,藏着农民工子弟和他们父母的和解: 


他们彼此的心中,都装着对方,哪怕以背对背的方式。 


钟芳蓉高考时,父母没有从广东回来。


他们像往常一样上班务工,就像钟芳蓉像往常一样独自上战场。 


钟芳蓉的成绩在班级群里引爆后,她妈妈刘小义才知道。 


这位平凡的母亲,当场抱着身边的一个女同事跳了起来。 


她说:“我女儿终于有出息了!终于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当被问及,什么是“改变自己的命运”时,这位一辈子为吃穿忙碌的母亲,迟疑了一下说:


“衣食无忧,过上好的生活,比我们的生活更好。”

过了一会儿,她才若有所思地,想到另一层意义:


“还有,以后,她以后不会像我一样,让她的孩子成为留守儿童,他们一家人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我们没有。”

这才是整个故事里,最朴素最深刻的内核,也是一代农民工辗转流浪的终极梦想: 


不再让孩子,重复自己的老路。 


虽然,对于农民工子女来说,这肩膀,多存在于梦中,存在于照片中,存在于想象中。 


但关键时刻,是这肩膀的扛起,让我们创造了走出大山,走出愚昧,走出狭隘,走出贫困,走出轮回的奇迹。 


比贫困更可怕的,是丧失对知识的敬畏。 读书不是穷孩子唯一的路,却是一个底层之家升级换代的最好的路。 


如果打工的父母,丧失了对学习和知识的信仰,那么他们的孩子,大概率会在重复父辈的命运中,不断迷茫不停受伤。 


钟芳蓉式的孩子能有今天,靠的是自己的聪慧和努力,拼的也有父母提供的起点和格局。 


这两者,缺了任何一个,都不行。 不懂教育的父母,就当好孩子的退路。 


寒门父母,更希望孩子有出息。


但寒门之家,父母在学业上对孩子的帮助,微乎其微。 


他们受教育程度低,接触的人脉又少,甚至没有机会念什么书,更不要说每天守在孩子身边给予陪伴和引导。 


不要怕。 


就像钟芳蓉的父母那样,踏踏实实挣钱,把老家房子盖得漂漂亮亮,能陪伴时陪伴,不能陪伴时也不抱怨,知道自己为孩子做得少,所以从不强塞给孩子自己的意愿。 


当父母成了孩子稳固又坚实的后方,孩子会在天赋毫无压抑的成长中,奔赴要去的远方。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这个时代需要理想主义。 


资本和流量为王的时代,理想和热爱显得陈旧。 


但是,时代的泥沙一晃而过,赤子的初心永远珍贵。 


不管是工地上,穿着沾满泥浆的鞋,爱唱歌的农民工,还是校园里,穿着素衣背着布包,爱考古的农民工子弟,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因为,人生海海,众生芸芸,最终定义我们是谁的,不是身份和地位,而是我们有过怎样的热忱和梦想,并在为之付出的路上,遇见了怎样泪笑歌哭的自己。 


又到一年开学季。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守望的父母和坚韧的孩子: 愿所有遥遥相望,都有回响。 


愿所有默默奋斗,都能盛放。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 小路90

    她的父母真好

  • 1593243vjji

    很喜欢历史,但爸爸觉得不好。所以没法坚持去选择它,这是我内心的遗憾

  • 18926552mey

    考古考古考古

  • 1585856qmqe兰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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