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军提前冲锋了!那帮兔崽子在做什么?”
西军兵士们大声咒骂,挥舞砍刀,竭力阻挡颓势。次日他们才听说,那天夜里,统领东军的副帅方鉴明传下手令:斩僭王首级者,赏十万金。但是,并不是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能活到次日。
褚仲旭安抚着躁动的坐骑,自小丘顶上俯瞰战局。两军相接已过七个时辰,双方聚集在平原上的十二万兵马,至今只余下不足九万。叛军向西突破,王师向西退却。
六翼将之一的阿摩蓝身背长弓,与他并辔而立,满怀忧虑道:“殿下,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要退至平原最狭的出口。那出口会大大限制王师行动的速度,我们至少要付出数千兵力的额外代价,而且,与东军的合围也再难以完成。”
仲旭无声颔首,眉头愈加收紧。这一趟南下离澜郡,莫非要平白折损万余军士,空手而还?
顶不住了。他听见空气中有个声音在耳语,轻微而宏大的声音,无所不在,如一阵瘴风在混战的人群中穿行。那是人们的心声,脱离了肉体与意识,汇集成命运的低语。男人们持刀的手已失去知觉,臂膊麻木,虎口裂至见骨,他们只是不停地砍,砍,砍。
只是一瞬间。仲旭看见记忆中无数的光与色流转,在身边飞旋掠过,疾如转蓬。
父皇一只死青的手在半空张握不已,另一手猛力抓挠自己的咽喉。诊不出的怪病,来势凶猛,一夜即崩。
大军压城。
瀚州道上押粮兵士屡屡哗乱,幼弟季昶设法自注辇国搜购而来的粮草泰半被劫。
刺客潜入霜还城中王府,紫簪受惊,失去了两个月大的胎儿。
鉴明眼角微红。
仲旭握紧手中弯刀,深深呼吸。
造化小儿,你如此弄人。可是为什么——青年抹了抹面颊上沾染的血迹,直直昂首望向云破天开的星空深处。冷诮的眼神,不像是要寻求答案,倒像是在挑衅——为什么我非得听命于你不可呢?
苍穹浩瀚,星垂四野。天幕下,他的身影渺小已极。
仲旭将弯刀向耳侧一送,格开一枝细小弩箭,继而纵马直前,向阵前奔驰过去,仿佛一道闪电劈开叛军的行列。
“冲锋!想活命的跟我来!”
嘹亮的声音高高飘扬于战场上空。王师每一名士卒都听见了他们的主帅,他们的王,也是第一次,他们听见了他们的皇帝的声音。
白刃交加的金声猛然密集起来,另一个磅礴真实的巨大声音自人丛中升起。那是四万余人发自肺腑的狂热呐喊,起初还参差杂乱,接着便渐渐清晰起来,排山倒海——
“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在身后如潮水一般越涨越高,然而仲旭什么也听不见。突入乱军丛中,手中弯刀唰地挥出,强悍凌厉的弧光,像是朝着命运的咽喉。
温热的鲜血溅上了他的脸。阿摩蓝的惊呼,他也听不见了。
王师东西两军终于胜利合围时,距离原先预定发起冲锋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东军提早发起冲锋,几乎将全军推入覆灭的境地,尽管如此,眼看着东军的帅旗在平原尽头的夜雾中浮现,战局至此已然扭转,西军的军士们才从肺腑里吐出一口气来。东军真杀红了眼,竟坚不受降,叛军存活不足三万人,皆向西军弃甲乞命。收兵的鸣金之声直响过三回,东军才算开始平静下来。
仲旭的黑地金蟠龙纹帅旗下,阿摩蓝眯起眼睛眺望东方。赤红的清海军帅旗高高耸立于蠕蠕人头之上,正向这边穿梭而来。俘虏们拖着伤腿,畏惧地向两旁闪开,露出清海军旗下的纯乌的骏马,以及那马上的少年将军。渐渐离得近了,阿摩蓝看清他的长枪已不见了,鬓角旁凝结了蜿蜒血痕,大小伤口约有近二十处之多,周身上下皆留着恶战的痕迹。但那双眼,那少年的眼,如同滚沸铁水刚刚铸就,还迸发着钢花与火星。暴虐焦躁的火焰,仿佛要把这少年的身体燃烧殆尽。
“褚奉仪呢?”他的唇翻起了白皮,一说话,便渗出血来。少年舔了舔唇,吞下铁腥的鲜血,“褚奉仪找到了吗?”
阿摩蓝并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少年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更加灼人。他沉默地迅速掉转马头,扬鞭打马正欲再度向东疾奔时,阿摩蓝一把握住了他的肩。少年未能甩脱,反被阿摩蓝拽得转了回来。他的眉头拢紧了,右手已按上了腰间的佩刀。
“旭王殿下,”阿摩蓝微微停顿一下,仿佛在斟酌辞令,接着指向西面,“旭王殿下正在中军大帐中。”
年轻的清海公疑惑地看着他。这个与方鉴明同为六翼将的男人年纪约有三十出头,南海异族的紫红肤色、深浓眉目,衬得清茶色的瞳仁如同猫眼。即便是仲旭,也只知道他从南海真腊国来,善赌、善驯马、善骑射,至于真名为何、本籍何处、为何流亡东陆,一概不明,亦不多问。帝修年间,阿摩蓝投入王师服役,默默无闻地过了七八年,前年才受旭王拔擢,成为近卫长,至今一口官话已说得十分漂亮。
阿摩蓝抬眼左右扫视片刻,方鉴明身边跟随着的亲卫军士终于稍稍后退。阿摩蓝策马贴近少年身边,将手心朝上摊开。少年的呼吸骤然停顿,唇角伤痕绷直,那张原本因愤怒与嗜杀而令人不敢逼视的面孔,蓦然失去一切表情——像是一张被血与火染得脏污的面具,非人间的俊美,冷硬而毫无生气。
阿摩蓝的手心里,躺着一个骨牌大小的精巧柏木人偶。人偶已劈裂两爿,胸口蝇头小楷写着数行文字,裂面的新鲜黄白木纹间渗透赭色,髹过清漆的小手小脚上满是半干的暗红指印子,腻腻地黏人,像是新近在血泊里浸泡过。鉴明认得那东西——出战时,不少军士怀中都揣有这样一个人偶,民间称作“柏奚”,用以抵挡灾厄厌咒。若主人不幸急病重伤,便将人偶劈开烧化,让柏奚替主人承受灾厄,是个护身的玩意。紫簪偶然见了,即亲手为没有家室的将领们做了十数枚柏奚人偶,书写了各人的名姓生辰,鉴明与阿摩蓝亦各有一枚,出战时藏在甲胄的护心镜后。
而阿摩蓝手中的这一个,他们都认得,那是仲旭的。
“一个时辰前,殿下中了流矢,这东西被箭镞穿透,碎了。为防军心涣散,殿下忍痛斩下箭杆,只将镞头留在胸前,直到大局已定,才肯让我将他送回大帐内。医官说——”
这个故事有点像看三国演义呢,有点不懂
_蘇幕遮 回复 @烽火狼老A: 我听了好几遍 勉勉强强挣扎着能懂
听到第十四集除了前面知道那个丫头被方总管收养成义子女扮男装外,其他都没听懂
寒寒酥苏 回复 @收获_r9: 我去看了电视剧又回来重新听的,不然真的听不懂
仲旭被流矢射中,为防军心涣散,忍痛斩下箭杆,将箭头留在血肉里,直到大局已定才肯让人将他送回大帐医治,为了平定叛乱,愿意牺牲性命啊!
我要坐沙发
凉白开t 回复 @朱朱7z: 到下面挤一挤
"冲锋!想活命的跟我来!"这句呐喊,在片花中听到了,极为震撼心灵!
好开心好心情 回复 @朱朱7z: 嗯,太震撼了
收听~九州.斛珠夫人~为苏苏打call,订阅,点赞,分享,写评论~支持苏苏不遗余力!
储仲旭是因为失去孩子被激怒了,亲自帅军进攻被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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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就已经听出了褚仲旭心有不甘如果没有失去这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帝旭了
第是十四集内容梗概: 方诸带领的东军提前发动了进攻,导致了西军的被动,阿摩蓝告知褚仲旭可能合围计划会失败,但褚仲旭不甘心,亲自带领着军士们进行战斗。 合围计划成功后,方诸第一时间询问是否有找到褚奉仪,在被告知还未找到之后,他正准备冲出去追击褚奉仪,却被阿摩蓝阻拦了下来。阿摩蓝告知方诸,褚仲旭被流矢射中
馫红孩儿 回复 @一刀苏苏: 谢谢苏苏的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