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版宫刑】是否应该对性犯罪人实施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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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原文 

提起司马迁，你最先会想到有关他的两件事，一是他撰有伟大的历史著作——《史记》，另一个就是他受过宫刑。所以你会发现，自古以来，就有宫刑这种刑罚，而宫刑也是法律研究者们避不开的一个话题。所以，今天我就来和你聊一聊，有关现代版宫刑的话题，那就是，是否应该对性犯罪人实施化学阉割。

曾经在美国一个街头访问，对多名路人进行了采访，他们中多数有人会认为应该对性犯罪人，尤其是多次实施性侵犯的罪犯或者侵犯儿童的罪犯实施宫刑。那么从法律的角度，这种观点是否合理呢？

在讲这个话题之前，我有必要先给你，讲一讲传统宫刑和现代宫刑的相似和区别，以及中国刑法形成的历史原因和各国的态度。

传统宫刑，是破坏人生殖器官的一种酷刑，我在之前的课程中讲过的旧五刑，其宫刑是仅次于死刑的一种重刑。这里有一个社会学的背景，就是古人普遍存在生殖器崇拜，这种崇拜后来就逐渐演化为现在的祖先崇拜和子孙观念。直到今日，这些观念依然为国人所信奉。

所以，在古人看来，生殖器的价值仅次于头颅的重要器官，也就是说它仅次于生命。还有一个体现，就是，近些年的考古发掘中发现，古人在入葬时，往往头上戴面具，阴部有护阴盖片，这也是因为在古人观念里，头和生殖器是人体的两个最重要的部位，死后还要加以保护。

所以，受过宫刑的人，生殖器被破坏，失去了性交能力和生殖能力，从而断子绝孙，这在重视子嗣和香火延续的古代中国确实是一种异常残酷的刑罚。你也许会问，传宗接代不可能只有男性完成吧，那怎么没有女性的宫刑之说呢？

其实是有的，古书上说：“宫者，男子割势，妇人幽闭。”事实上宫刑不只针对男性，也可以针对女性，对于男子是阉割其生殖器，而对于女性也可以破坏其生殖机能。对于女性，宫刑又称“幽闭”。关于“幽闭”，有多种理解，这里我就不做过多阐释了。

宫刑最早出现在尧舜时期，是为了惩罚那些有淫乱行为的人，所谓“男女不以义交，其刑宫”。但是后来宫刑的适用就与淫乱行为没有关系了，而演化为一种帝王巩固统治，滥施惩罚、镇压民众的一种残酷手段。

总之，古代的宫刑非常残忍，它是一种肉刑，这种肉刑是不可逆的，会造成永久的伤害。那么在文帝废除肉刑之后，基本上在正式的法典中就不再存在。

而现代版的宫刑则主要是“化学阉割”，“化学阉割”实质上只是一种荷尔蒙疗法。普遍的做法是为犯人注射抗雄性激素物质，从而控制性冲动并抑制相关能力。

化学阉割始自美国。1966年，美国人约翰·曼尼发现自己六岁的儿子，被一名双性恋男性性侵，他很愤怒，就将人工合成的长效避孕注射液，注射到这名双性恋父亲身上。结果可想而知，该男子失去了性功能。那么至此以后，这种药物就成为美国“化学阉割”的主要用药了。

有趣的是，当前的化学阉割有两种，一种是强制，还有一种是罪犯自愿请求。比如，欧洲就有不少国家，像丹麦、德国、法国、瑞士、英国就有一些罪犯自愿请求化学阉割，那么这些国家，也接纳并采取了这种做法施，允许在罪犯自愿的原则上对其进行“化学阉割”。

当然，也有的国家采取强制阉割，比如韩国。比较著名的案件，就是2012年韩国的一起强奸案，有一名强奸惯犯被执行“化学阉割”。这名犯罪分子从1984年到2002年间曾对4名未满13岁的女孩实施性暴力和性侵犯，在韩国跟未达一定同意年龄的人实施犯罪，是一种严重的性侵犯罪。

上一讲我们讲过，对未成年人实施性侵犯罪的相关法律问题，这种犯罪本身是非常严重的，但这名犯人竟然屡教不改，甚至在出狱后每两三个月就会再次犯案，韩国法务部最终决定对其执行化学阉割，“根”治其性侵儿童的犯罪行为，做法就是定期为他注射化学制剂。

如果说现代宫刑是化学阉割，那么古代宫刑就是物理阉割，物理阉割是不可逆的，而化学阉割是可逆的，如果不再注射药品，相关能力是可以恢复的。

在了解这些背景之后，我们再来谈谈宫刑到底是否可取，以及这背后的法理依据。其实这个话题，主要涉及对刑罚目的的理解。

我们之前说过刑罚既要向前看，又要向后看，既要考虑报应主义，又要考虑预防主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报应主义。所以，从表面上看，传统的宫刑就体现了报应主义，但是报应主义的一个重要含义是对犯罪人的尊重和对刑罚的限制。

惩罚一个人在某种意义上是对犯罪人的尊重，因为我们之前讲过，犯罪人的内心就包含着法的正义观念，他知道犯罪要受到处罚，所以如果不惩罚他，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瞧不起他，因此我们是通过惩罚人而恢复他内在的尊严，进而对他进行尊重。

同时，刑法的限制又如何理解呢，比如说，打掉人一只眼睛，只能戳瞎对方一只眼睛，不能多戳。张三杀了李四，只能把张三处死，不能连坐，不能株连。

而你会发现，传统宫刑明显把人当成了畜生，并没有体现对人的尊重，报应主义的一个重要价值，是人是目的，不是纯粹的手段，我们只有对小猫小狗才会阉割，对人采取这种阉割，似乎就是把人给物化了。

同时，刑罚还要体现功利性的预防作用，也就是起到威慑，预防犯罪的作用，这种预防包括一般预防和特殊预防，一般预防的对象是犯罪人以外的一切人，威慑大家不要再去犯罪，而特殊预防则是针对犯罪人自己，不要再去犯罪。

你也许会问，我国古代的物理阉割，不是能更好的起到威慑的作用吗？难道不是效果更好吗？事实上，一般预防的威慑和中国古代的，用刑罚去遏止刑罚的重刑主义是有明显的区别。

在功利主义看来，法律应当以最小的社会痛苦，追求社会福利的最大化。比如给少数犯人试试化学阉割，却保护了大多数人的安全，是值得的。但问题在于，犯罪和刑罚都会给社会带来痛苦，用刑罚之痛去抵制犯罪之痛，这叫以毒攻毒。

如果刑罚之痛小于犯罪之痛，但却能防止更多的犯罪，那么刑罚就是正当的。就比如刑罚对社会造成了三个当量的痛苦，而它却遏制了多于三个痛苦当量的犯罪，那么刑罚就是合理的。如果刑罚不足以遏制犯罪，那这种刑罚就纯粹是一种浪费，它比多余的刑罚更为有害。

英国的法理学家边沁就举了一个形象的例子，他认为刑罚的预防作用就像医生给患者做手术，让病人遭罪但却毫无成效，还不如不做手术。如果只是感冒，但是却用了副作用最大的抗生素，那也是一种刑罚的浪费。所以功利主义并不赞同重刑主义，他们认为重刑主义是滥用刑罚，刑罚之恶可能超过犯罪之恶。

总之，根据这些刑罚理论，也许化学阉割能够符合报应主义和预防主义，毕竟化学阉割依然是尊重人作为人的存在，把人当人看，同时化学阉割后的性功能也是可以恢复的，如果没有再犯罪的可能，不再注射的话，还是有性能力的，同时它可以起到一般预防和特殊预防的作用。各位同学，你们觉得呢？欢迎在评论出与大家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