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默默的 | 解读】你我眼中的世界，是同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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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喜马拉雅的朋友，你们好，我是魏知超。

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你脑子里可能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怎么知道我看到的世界跟别人看到的是不是一样的呢？我觉得一朵花是红色的，我朋友也说那朵花是红色的，但我怎么知道我眼里的‘红’和他眼里的‘红’是不是同一种颜色呢？”

不知道你有没有曾经产生过类似的疑问？我想多半是有过的。

有人可能会觉得这种问题没什么意义，因为只要我们约定好这朵花的颜色就是“红的”，那我俩就不会有沟通上的问题。至于我们的实际体验如何，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细想下去，这个问题其实很有哲学意味。你我眼中看到的，是同一个世界吗？客观世界虽然只有一个，但是人与人之间在大脑功能上有很多细微的差别，这肯定会导致人们对世界有不同的体验方式。所以呢，主观体验到的世界很可能的确是千人千面，各不相同的。我眼中的红色说不定是跟你眼里的绿色一样的。

不过呢，我们很难验证这种猜测。每个人的主观体验是怎么样的，旁人永远也不会知道。

但是，在一些很特殊的情况下，我们会很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人眼里的世界一定是跟我们眼里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比如说，我们很确定，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看到的世界，就与我们眼中的世界全然不同。

主人公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能看见每一天的颜色。这只是主人公幻想出来的一种错觉吗？应该不是的。

虽然我不太相信主人公可以凭借每一天的颜色预知吉凶，但我相信主人公是真的能看见每一天的颜色。她的这种能力，虽然罕见，但也不是绝无仅有。大概每一个百个人里有一个人拥有这种能力。神经科学家把这种能力叫做“联觉”（Synesthesia），也就是不同感觉的交叉和联合。

有联觉的人，在看到、听到或者触摸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没法控制地产生另外一种感觉。

英国有一个非常著名的自闭天才，叫丹尼尔·塔米特(Daniel Tammet)，他有很明显的自闭症倾向，但与此同时，他也拥有超乎寻常的数字天赋。2004年的时候，他创下了一项世界纪录：他在5小时9分钟里背出了圆周率π的小数点后22514位数字。

塔米特就是一个有联觉能力的人，他对数字的这种敏感就跟联觉有关。数字在他眼中并不仅仅是一个抽象的符号，看见数字的时候，他能同时体验到很多丰富的感觉。他自己是这么说的：“数字对我而言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笔画，它有声音、有颜色、有形状、有质地，代表着我的喜怒哀乐。例如，1是一道亮白色，就像手电筒光，晃得你睁不开眼；5会响起隆隆的雷声……”

塔米特还透露过，在他眼里，10000以内的两个数字相乘都能对应到一个不同的颜色、质地或形状上，所以他可以很快地说出答案。

除了数字引起的联觉，塔米特也跟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能看见每一天的颜色。在塔米特的自传里，开篇第一句就是这么写的：“我出生于1979年1月31日，我清楚地知道那天是星期三，因为在我脑海中，那一天是蓝色的，而星期三对我而言始终都是蓝色的”。他的那本自传，就叫做《星期三是蓝色的》。

我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真应该跟塔米特交个朋友，好好交流一下。

除了刚才说到的这些，联觉的形式还有很多种，五花八门。

比如，瑞典有一位音乐家听到不同的音调组合时，都会感到舌头上有一种味道。3个音阶的组合总是产生甜味，7个“半音阶”会引起苦味，而6个“半音阶”是冰淇淋的味道。

我还读到过一个案例，有一位联觉者可以“品尝”到单词的味道。单词“精确的”尝起来像酸奶，单词“接受”尝起来像鸡蛋。

听完这些案例，是不是觉得联觉特别不可思议？很难想象“尝到单词的味道”、“看到每一天的颜色”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吧？

但实际上，对于这些有联觉能力的人来说，他们丝毫也不会感觉到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是那样的。很多联觉者都是长到一定岁数的时候偶然跟人聊起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我们觉得他们眼中的世界好奇怪，他们其实也反过来觉得我们眼中的世界很奇怪。

这样一种强烈的对比，就正好凸显出了我们每一个人的体验有多主观。联觉这种现象让我们特别清楚地意识到，人类的大脑不是被动接受客观现实，而是主动地在构建现实。

这些有联觉能力的人体验之所以那么特殊，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大脑天生与其他人不太一样。科学家推测，在这些人的大脑里可能有一些罕见的神经连接把不同的感觉区域连接在了一起。普通人大脑里没有这样的神经回路，也就几乎不可能体验到联觉。

所以呢，主观体验真的是世界上最私密的东西——我脑中的知识可以与你分享；我感受的情绪可以说给你听；但我的主观体验却只有独此一份，你永远也无法真正感知。“感同身受”这个词，归根结底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