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罗的许多观点都能在柏拉图对城邦的愿景中发现,也能在让-雅克·卢梭和所有理想主义乌托邦哲学家的著作中读到。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这部著作却超越了时代,在公元前半个世纪就首次以文字表达了一种全新的情感,即博爱的情感。
在那个野蛮残暴的年代,在那个恺撒在占领一座城池后要砍下两千俘虏的双手的年代,在那个行刑、角斗、钉十字架,大肆杀戮司空见惯的年代,唯有西塞罗反对任何形式的暴力的滥用。
他谴责战争是一种兽行。他谴责自己民族的黩武主义和疯狂扩张,以及对外省的剥削。西塞罗盼望着以文化和习俗而非通过武力将其他国家融入罗马共和国。
他极力反对将城市洗劫一空,甚至要求善待那些没有权利的人中最没有权利的奴隶。这在当时的罗马真是一个荒谬的要求!
以先知的视野,他预见了罗马因为它迅速获取的胜利以及它只运用武力这种不健康的征服方式征服了世界而必将衰亡。苏拉挑起的国家战争的唯一目的是掠夺。
正义已在国家内部消逝。一向如此,当一个民族以武力剥夺其他民族的自由时,这个民族就会在其他民族的秘密膺惩中失去它在孤寂中拥有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正当罗马军团为了服务于帝国一时的妄想,在野心勃勃的统帅下向帕提亚、波斯,向日耳曼和大不列巅岛,向西班牙和马其顿挺进时,西塞罗以一己之力反对这一危险的胜利。
他看到播种浴血的侵略战争,会收获更为极端的内战。这位失去权力的人性捍卫者郑重地恳请自己的儿子,将人类的共同进步奉为至高至重的理想。
这位长期以来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以同样出色的雄辩为其辩护的雄辩家、律师和政治家,曾为自己极力争取每一个官职,追求财富,追求在公众中的威望,追求民众喝彩的西塞罗终于在自己人生的秋天,清楚地认清了这一点。
在生命即将走到终点之前,人文主义者马库斯·图留斯·西塞罗,成为了首位捍卫博爱之人。
正当西塞罗以这样的方式在他隐秘的平静生活中思考国家道德时,罗马的局势已日趋动荡。元老院和民众们始终不能决定,他们该赞同对恺撒的谋杀行径,还是该将凶手流放。
安东尼正在为反对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扩军备战。另一位出人意料的恺撒在遗嘱中指定的王位继承人屋大维也为了赢得他的遗产意外地赶回罗马。
他刚到意大利,就写信给西塞罗,希望得到他的支持。同时安东尼也请求西塞罗回到罗马。同样召唤西塞罗的还有战场上的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
他们都希望这位伟大的雄辩家能为自己辩护,希望征求这位著名的法律导师的意见,以将自己不合法的行径变得合法。
出于一种真实的直觉,他们如同历来渴望权力的政治家一样,知道在尚未掌权时,需要寻找一位思想家作为自己的智囊,而一旦事成之后,他们就会轻蔑地将这位思想家踢到一旁。
假如西塞罗仍是从前那位雄心勃勃的政治家,他很可能会受此诱惑。
但现在,西塞罗却出于两种时常难于区分的心态:一半厌倦,一半明智而并未上当。他知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唯一要紧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完成他的著作,梳理自己的人生和思想。
就像奥德修斯的内心拒绝听到塞壬的歌声一样,西塞罗拒绝了掌权者诱惑的呼唤。他既不遵从安东尼或屋大维,也不遵从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
即便是来自元老院和他朋友们的请求,他也避而不闻。他继续写作。他明白,言辞中的他比行动中的他更加强大;他独自一人时,比和那些党群在一起时更为智慧。
他不断地写着他的书,同时他也预感到,这部著作将是他献给尘世的遗言。
他专注于著作直至完稿。这时他才开始注意到周遭恶劣的局势。整个国家,他的祖国已面临内战。安东尼已成功地洗劫了恺撒和寺院的钱库,他正在用这笔窃取而来的钱财招兵买马。
但反对他的有三支武装军队:屋大维的军队,雷必达的军队,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的军队。与他们修好或斡旋为时已晚:现在必须决定,是否该由安东尼的新独裁统治罗马,还是继续共和制。
此刻,每个人都必须做出抉择。即便是小心谨慎,总是寻求平衡,寻求立足于超越派别的立场或迟疑于派别之间的马库斯·图留斯·西塞罗,也不得不做出最终的抉择。
于是发生了奇特的事情。西塞罗将他的著作《论义务》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后就看淡了生死,仿佛获得了新的勇气。他知道,他的政治生涯和文学生涯均已告终。
该说的话已经说尽,能再去经历的事情已经不多。他已经老了,已经完成了他的事业。他还有什么必要去捍卫他来日不多的余生?
就像一头已被追赶得疲惫不堪的动物,知道身后狂吠的猎犬马上就要追上来时,会突然转身做最后的殊死搏斗,以便迅速结束这场追逐一样,西塞罗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再次投入到战斗中,投身到危险中。几个月甚至几年以来一直拿着沉默的笔杆的西塞罗,现在再次将演说的箭石,掷向共和国的敌人。
令人震惊的一幕上演了:为了唤醒罗马民众,白发苍苍的西塞罗于十二月再次站在了元老院的讲坛上,庄严地表达了他对先辈的敬意。
他以十四篇《反腓力辞》怒喝拒绝服从元老院,也拒绝服从民众的篡权者安东尼。他完全知道,手无寸铁地去反对一个正在纠集军团去战斗、去屠杀的独裁者,可能招致灾祸。
然而只有自己首当其冲,才具备号召他人鼓起勇气的说服力。西塞罗意识到,在这同一个论坛上,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同他人针锋相对地唇枪舌战,而是必须为信念赌上性命。
他坚定地说:“我年轻时就捍卫共和国。现在我已老迈,但我不会对共和国置之不理。假若我的死能换回国家自由的重建,我甘愿付出生命。
我唯一的愿望是,我死去时,罗马人民能享有自由。如果永生的诸神能满足我的心愿,就是他们对我最大的恩赐。”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和安东尼交涉,他坚决指出。
元老院必须支持屋大维,尽管他是恺撒的亲戚,是恺撒的继承者,但是他代表了共和国的事业。现在不再关乎某人,而是关乎神圣的事业。
这一正在面临最后决定性时刻的事业,就是自由的事业。在这一神圣的遗产受到威胁的时刻,任何犹豫和迟疑都非常致命。
为此,和平主义者西塞罗要求共和国的军团去反对独裁者的军团,而他本人,正如他日后的学生伊拉莫斯一样,憎恶内战,超越憎恶一切。他宣布,国家已处于危急状态,他宣布驱逐安东尼。
自西塞罗不再为那些可疑的官司辩护,而是成为崇高事业的捍卫者以来,这十四篇演讲真正令他伟大的言辞熠熠生辉。
“哪怕其他民族乐意生活在被奴役当中,”他向同胞们大声疾呼,“我们罗马人也不愿意。假如我们不能赢得自由,那就让我们去死!”
假如国家真的已经陷入最后的苟延残喘,那么主宰世界的罗马人就应当像被征服的罗马竞技场上的斗士那样,宁可直面敌人死去,也不能任人宰割——“宁可富有尊严地死去,也不能在屈辱中偷生。”
元老院的元老们,集会的民众们都惊诧地聆听着西塞罗的《反腓力辞》。或许有人已经预感到,这将是未来几个世纪中最后的公开广场演讲。
不久之后,在这里,人们只能像奴隶一样,向着罗马皇帝们的大理石雕像鞠躬致敬。在恺撒们的国度中,只有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和告密者可以别有用心地交头接耳,而绝不再允许自由的言辞当众宣讲。
听者们感到一阵阵战栗:一半是出于恐惧,一半是出于对这位老人的钦佩。这位带着不惧死亡的勇气,带着内心绝望的勇气的老人,独自一人,捍卫着精神独立和共和国法律。
他们迟疑着赞同他。然而即便是演说的熊熊烈焰也无法燃烧如同朽木一般的罗马人的豪情。
就在这位孤寂的理想主义者在广场上鼓舞众人为自由而献身时,几位罗马军团的将领却在肆无忌惮地背着他缔结罗马历史上最耻辱的协约。
正是那位屋大维,西塞罗曾赞誉他为罗马共和国捍卫者;正是那位雷必达,西塞罗曾出于他为罗马人民立下的战功而主张为其建造雕像——他们曾经为了消灭篡权者安东尼而离开罗马出征在外,现在却宁愿和安东尼做一笔私人买卖。
因为他们三人中无一人强大到能独自将罗马据为他们个人的战利品。屋大维不能,安东尼不能,雷必达也不能。
于是这三个昔日的死敌宁愿纠结一处,私分恺撒的遗产,于是罗马的大恺撒一夜之间变成了三个小恺撒。
西赛罗和莎翁一样 圣人 智者
如果按照他这样做,欧洲,中亚可能会有统一的可能。就算罗马最后没了,这种思想也会为未来的王朝留下思想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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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罗名言: 17:世界上没有比友谊更美好、更令人愉快的东西了;没有友谊,世界仿佛失去了太阳。 18:人的正确思想总是紊乱的思想和生病的肌体一样是不可能健全的。 19:凡是靠自身不能过美好、幸福生活的人,无论什么年纪都会使他们感到烦恼;但是,凡是力求从自身寻求各种美好的东西的人,按自然规律必然产生的一切事物都不会使他⋯ 20:真正的友谊既能容忍朋友提出的劝告,又能使自己接受劝告。
西塞罗名言: 11:勇气就是对艰苦和痛苦的蔑视。 12:死者的生命存在于活着的人的心中。 13:谨慎的行动要比合理的言论更重要。 14:婚姻是社会中的第一约束。 15:假使你的抱负是一等追求,那么达到二等,甚至三等就很光荣了。 16:其他民族愿意在奴役中生活,我们罗马人则不愿意。如果我们不能赢得自由,那么就让我们死去。宁可正面对着敌人死去,而不愿在耻辱中苟生。
听不够
配音很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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