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888期:一念放下,万般自在(经典)

2020-888期:一念放下,万般自在(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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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君说


春日的繁花,最是美艳动人;秋日的明月,最是皎洁如水。 


这番美景,随着一个亡国之君、随着一个千古词帝,顺着那一江的春水,一去再也不会复回。


后人,还念着李煜,还吟唱着他留下的词;


历史,可以没有后主李煜,却不可以忘记词人李煜。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品读李煜的绝命诗《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


李白曾说道: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千百年来,世界的一切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仿佛只有在宁静时依然照着人们的月光。


古人对“人生无常”这四个字的感悟,应当比今人深刻得多。


所有的一切只消一丁点意外都可能香消玉殒。


但即使在看惯了无常的古人眼中,被称为南唐后主的李煜的命运似乎也无常的过分了。


因一首词刺激了当朝皇帝赵光义,太平兴国三年(978年)的七夕,也是李煜四十二岁生日的那一天,李煜死于京师。


像其他归降宋朝的前朝遗老一样,他的死因被赵光义宣称为:暴毙。


而我们都相信,令他“暴毙”的那首词,正是那首流传千古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今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煜的很多名作,比如:


《虞美人》的“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抑或是《浪淘沙》中的“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早已经成为了我们耳熟能详的词句,我们也很容易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无与伦比的“神秀”。


其实,李煜早年的词并不是这样的,甚至会让我们完全无法察觉出来,那些词是出自他之手。


比如《渔父》:


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


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每一个初读《渔父》的人,都很难想象到它是一首深宫中一位王公贵族的作品,能够察觉到的是浪漫或者是完全隐逸、脱离现实的洒脱。




(李煜画像)


很多评论家解释说,李煜的早期作品和后期作品之所以风格差别很大,是因为他被俘北上,经历了国破家亡的无常变化。


命运的淬炼和打击,让他成为了一流的词人。


这也是文人们常说的“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这的确是一个原因,然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让他早年诗词的风格,不得不刻意装出清逸洒脱。


李煜,是原名李从嘉,字重光。


后以“日以煜之昼,月以煜之夜”之意改名李煜。


他是南唐中主李璟的第六子,由于前面的几个哥哥早夭,当李煜的长兄李弘冀为皇太子时,他其实是次子。


他生具异禀,在他一出来的时候,就有被称为帝王之相的“一目双瞳”。


如果你生在当时,听到这样的一个消息,一定会满心期待地认为他能成就一番帝王事业;


因为历史上一目双瞳的名人,只有两位,第一位是大舜,第二位就是项羽,而李煜,紧随其后。


而他命运恰恰也从他出生就开始陷入了矛盾的状态,或者说他的悲剧注定要上演了。


若依照传说中一目双瞳的相貌,人们期待着他能中兴南唐;


而若依照礼法来说,嫡长子应当继承皇位,以确保稳定。


然而他不愿意去争夺这些世俗上的东西,要和自己的相貌作对,他对政治表现的极其冷淡。


然而这却逃脱不了疑心特别重的太子李弘冀的猜忌。


当时他为了防止父亲“兄终弟及”的诺言成真,已经杀害了自己的叔父。


但是他依然把目光锁定在了自己这位淡泊名利弟弟的身上,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淡泊权力之人。


险恶的经历,逼得这位年轻人早早地学会了中年政客的伎俩,纵情于山水之间。


对于那些认为他没有出息的言论,他非但不去澄清,还大张旗鼓地展露在人前。


并且,在此期间,他曾给自己取号“钟隐”、“钟峰隐者”、“莲峰居士”;


表明自己的志趣在于秀丽的山水之间,只要酒、只要诗,无意与兄长争夺太子之位。






命运,又和李煜开了一个玩笑。


处心积虑排除异己的哥哥意外早逝,权力避之不及地落在了李煜的身上。


于是,公元961年,他正式继位。


也正是那天开始,他改名为李煜。


其实,有时候一个人在某一方面过于出色,我们往往会忽略他其他的优点,或者缺点。


就像我们一直认为,李煜在国事上是个昏庸懦弱的人,但其实和另外一些国家的君主相比,他还是显现出了一些骨气。


南唐还没有灭亡时,还有一个国家吴越在和北宋分庭抗礼。


吴越国主钱俶,对内横征暴敛,对外卑躬屈膝。


相比之下,李煜虽然是个孱弱的文艺青年,但是关键时刻,还真敢和北宋开打。


在刚开始李煜继位的时候,试图学习诸葛亮“联吴抗曹”,联合吴越来抵抗赵匡胤。


然而,钱俶趋炎附势,不仅做了赵匡胤的忠实盟友、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将李煜生生地出卖了。


孤掌难鸣的李煜,这才开始对北宋降制示尊。


然而,他并不是一味地退让,他的弟弟李从善被赵匡胤扣押,而他一再上表求放李从善归国,宋太祖不许。


而赵匡胤以祭天为由,诏李煜入京,李煜托病不从,回复“臣侍奉大朝,希望得以保全宗庙,想不到竟会这样,事既至此,唯死而已”。


赵匡胤没想到孱弱的李煜,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于是立马大军压境,而面对这种情况,李煜也不再退缩,亲自募兵,以抵抗宋军。


那时候吴越的钱俶又趁火打劫,乘机进犯常州、润州,李煜遣使质问,说以唇亡齿寒之理,吴越王不答,转送李煜书信至宋廷。


由于实力悬殊,李煜兵败被俘。


而被我们现在所熟知的李煜的风格,也是在这个时候,迸发出来。


然而在被囚禁的时间里,他的诗词也有着不同程度的变化。


从自我的角度,慢慢地变成了能够穿越古今的现在的模样。






在刚开始的时候,李煜的诗大多都如同《忆江南》的风格一般。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


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


花月正春风。


这样的诗中,要么明目张胆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要么是对往事美好的回忆。


然而,视角没有那么开朗,又是上苑、又是车马,却没有点出那些人类共有的悲伤。


然而到了后期,李煜的词完全成熟了。


而那首令他绝命的《虞美人》,是最具代表的作品之一。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今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王国维曾经拿宋徽宗的《燕山亭》举过例子,说如果从遭遇和艺术水平来说,他应该是和李煜最相似的人,但他词的境界和李煜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比如《燕山亭》的头两句: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


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


仅仅写了杏花,又是用典又是雕琢,然后再从杏花引申到亡国的悲情。


然而王国维却说,他表达的悲情太过于“个性”,除非你和他同样的时代,同样的遭遇,否则你很难和他产生共鸣。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早已经忘记了,春花秋月的美好时光,是何时结束的。


伴随着那些美好消散的,还有依稀不清的往事,他们只剩下零星的一点,潜伏在我的记忆深处。


虽然存在,但我很难将它们连成片段记忆起来。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昨夜小楼上又吹来了东风,它们唤醒了那些春花,同时唤醒了我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些不愿回首的记忆。


它们暴露在这浩荡的月光下,显得那么的凄凉。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曾经美好的地方,那些雕栏玉砌,应该都依然存在,只是,不再属于我自己了。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用满江的春水来比喻满腹的愁绪,水作为愁绪的意象,早就成为文人骚客的标配,而李煜更上一层,连绵不绝春水不止,愁绪不休。


无论是“流水落花春去也”,还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哪怕是今天的一个中学生来阅读,都能被李煜的词所触动,联想到自己哪怕琐碎的忧愁的情绪中。


这种忧愁,或许连我们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他点出了人们共有的悲伤,而它能穿越时空,让所有读到它的人都感同身受。


其实,李煜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窝囊。


正如他自己认为的底线一般,他可以屈尊降贵,

但自己坚守的东西不能被抹杀和羞辱。


在被囚禁的三年里,他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故国的思念,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自我的表达。


只是,北宋的皇帝换了,从心胸开阔的赵匡胤换成了内心狭隘细腻的赵光义。


或许是因为这首词刺激了他内心的某个点,又或许仅仅是认为这个满腹牢骚的富贵闲人,再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在李煜42岁生日,也就是太平兴国三年,七夕的那个晚上,李煜与世长辞。


也正是在他死后,他的精神神格化了,不必再受到世俗的限制,成为文学上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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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官柴柴

    雕栏玉砌应犹在!不是今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