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孤独的…人间——孩子的决心

赵婕 著 《四周的亲爱》 朗读者 彭欢
在这…孤独的…人间——孩子的决心
三年时间，工作的节奏稳定下来，团队配合协调起来。一些时候，我也可以在下午四点左右离开办公室去接孩子放学。那天，我晚到了一会儿，爸爸已经接走了他。
在家门口，我“抢”走了孩子。爸爸有些不高兴，他想带孩子回家弹琴。
我带孩子去了肯德基，给他买了薯条土豆泥芙蓉鲜蔬汤。这几样都是耗时间的小食品，我是想听孩子说话。看着他吃喝，等着他说话。

薯条吃了一半，他说：“妈妈，我有一个绝招。”
又吃了一根薯条：“就是呀，如果谁和我对着干，我就不说话。”
喝了一口汤：“这样，谁都拿我没办法。包括你喔，妈妈。”
“什么叫和你对着干呢？”
吃了一勺土豆泥：“我特指谁批评我。”
我想起来，上周，他做错了事情，我把他叫到书房，我坐着，他站着，眼睛对着眼睛，我说任何话，问他任何问题，他一声不吭。
过了半个小时，我说：儿子，我们俩都改变一下表情，都微笑一下，好吗？他微笑。
我又说：“儿子，妈妈说了这么多话，好累，你帮我接杯水，好吗？
他去厨房给我兑来一杯温度合适的水，双手递给我。我喝水，问他，是不是记住妈妈说的话了。他点头。我让他自己去玩。他呼地像小鸟振翅般跑了。
原来，这个小家伙是从与妈妈的这次对峙里总结了经验。

从肯德基出来，我带着孩子到处逛。看着他自在玩耍，我一直微笑着。我琢磨儿子说的绝招，有些道理。
天快黑了，孩子才过来拉着我的手，一起回家。我对他说：“我思考了你刚才在肯德基和我说的话，很有道理。这是你动脑筋思考的结果，对吧？你是这样的意思吗？当一个人被批评的时候，如果批评不公正，沉默是温和的抗议；如果批评是应当受的，当事人理当不辩解，沉默是礼貌的接受；如果批评有失分寸，沉默之后另找时机再有所解释，双方可能有良好的沟通；如果对批评是心悦诚服的，沉默之后再用行动落实，能做到而不只是急于表决心，也避免了当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当然，也许还有别的方面，我还没有想到，以后想到了，我再和你交流。”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头。我又说：“但我觉得，上次妈妈批评你的时候，你虽然不说话，但表情很温和，而且站着的姿势也精神。妈妈不觉得你在和我对抗，而是认为你在倾听和思考呢。所以，如果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希望你也像上次那样，为你的沉默搭配温和的表情和笔直的站立姿势，好吗？另外不要把别人批评你一概等同为别人和你对着干，好吗？有些批评，是帮助你成长的，对吗？妈妈上次批评你之后，你又进步了。”
孩子说，“嗯——”
拖长声音，仿佛把“嗯”字往下按住，像弯腰抱起一个大西瓜一样的回应，表示他开心、悦纳，和认真的承诺。
回到家，爸爸正在给孩子做炒饭。我一边换鞋，一边大声对爸爸说：“嗨，爸爸，今天，我和儿子交流得可好了。”我用这样的方式，鼓励儿子以后和我继续交流。
一边吃晚饭，我一边对儿子说：“今天我们玩得很开心，对吧？晚饭后该做什么自己知道，对吧？”
我悄悄给爸爸复述了孩子对我说的绝招。爸爸笑了。
我对爸爸说：“你是儿子的专业课老师，我是他的人生课老师。人生课上好了，专业课上起来更省力。我这是在给你磨刀呢，不会误了你的砍柴工，也许事半功倍。不要一放学，就把他关回家里学习弹琴，这对孩子身心都不好。在放松玩耍和愉快吃喝中，孩子冷不丁冒出的某些话，可以让我们了解他成长的节点、思想的脉络、思维的方式，我们就可以四两拨千斤扶持他往前走，而不是把问题攒下来，解决费力，还留下硬伤。”
果然，那天晚上，孩子给我的话加了准确的注脚。除了弹琴、做作业，还主动找爸爸学了一会儿剑桥少儿英语，然后，未经提醒，按时上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