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热点】民法典出台了，刑法典还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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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罗翔。欢迎来到我的法律思维实验室。大家都知道这个民法典通过了，所以这段时间很多朋友希望我讲一讲民法典的知识，这对我而言其实是一个很难以胜任的人物，因为本人学的是刑法。当年苏格拉底在承邦的时候得罪了许许多多的人，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就是批评一些专业人士过度的骄傲，经常在自己专业领域以外发表意见。一个人是诗人，他写诗写得非常地好，但是他却认为自己在其他方面也样样优秀。所以苏格拉第提醒人们注意承认自己的无知来是开启智慧的大门。

所以说实话，我确实不敢在民法典这个问题上谈过多的问题，不过我想谈一谈民法典中间的法典化倾向，我们不谈民，我们谈法典，那么法典化的思维历来也是大陆法系的一个基本的倾向。大陆法系崇尚建构理性，那希望用一个逻辑化的思维为人类的万事万物来立法，所以他从来都有这种法典化的这样的一种倾向。无论是德国民法典还是法国民法典，都是法典化的一个代表。但与此针锋相对的就是英美法系对于法典化一直持的是一种怀疑甚至批判的一种态度，这是跟他们的逻辑思维是有关的，因为他们更强调的是归纳，而不是这种演绎逻辑。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经常引用霍姆斯大法官的那句话，法律的生命是经验而不是逻辑。那英美法系它强调叛逆法，当然它也有它的成文法，但叛逆法跟成文法是互为补充。所以很难想象在英美法系会出现一个超级的法典化的思维，它的这个法律大多都是一些在我们看来杂乱无章的一些汇编，一些总结，这和他们的思维倾向是有关的，因为他们强调经验重于逻辑，归纳强于演绎。当然这两种思维孰好孰坏，这个是很难说的。

那最好的一个办法可能还是一种折中的立场，我们既需要有法典化的思维，我们需要有演绎逻辑的观念，但是我们要接受人类的理性是有限的，任何一个法典出台之后一定是会有缺陷的。在某种意义上，法律一经制定就已经滞后，那有人会认为制定的这个民法典，那么以后就可以穷尽万事万物，就不需要再修修补补了，那可能这就是对人类理性存在过度的一种自信，我们相信任何一个法律制定以后一定会修修补补的。

所以这段时间经常有朋友问我说，民法典都已经出台了，那刑法典还早吗？还晚吗？刑法典什么时候出台？其实这里面就让人感到非常地有趣了，这里面就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我国有刑法典吗？我们还需要制定刑法典吗？其实在我个人看来， 1997 年我国的刑法立法就是确定了一部刑法典，在 1997 年之前，那我国的刑法略显凌乱，我们有一个 1979 年的刑法，同时我们又有大量的单刑刑法，所谓单刑刑法就是全国人大就某一个专门问题所规定的关于犯罪和刑罚的这个规范。比如当时规定严厉打击流氓罪的决定，严厉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的决定，有许多的单行决定，同时还有大量的一些附属刑法。

所谓的附属刑法，就是在其他部门法中，比如说在经济法中，在商标法中，在野生动物法中，有一些关于犯罪和刑法的规定。这是 1979 - 1997 年的这样一个情况。那么在 1997 年，我们就希望能够制定一个统一的刑法典，把所有散建在其他单行刑法和部门法中的关于犯罪和刑罚的规范总结起来，形成一个体系的刑罚点。

所以在 1997 年，我们其实就已经出台了一部刑法典，但是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任何法律一经制定就已经滞后，所以在 1997 年刑法出台之后，在 1998 年又出现了一些特殊的情况，就当时陶荟套贿的现象是非常严重的，而当时我国刑法关于陶荟罪的规定，它是有一些缺陷的，所以在 1998 年我们又出台了一部单型决定，就是关于淘会、套会的决定，全国人大就逃会这个问题，又出台了一个专门的关于犯罪和刑法的规定，这是一部单行刑法。

但是这部单行刑法出台以后，有人就认为破坏了刑法的这种美感，因为我们当时的设想是建立一个体系化的刑法，是不希望在刑法中又出现其他零零散散的单刑刑法。所以从 98 年之后，我们的思路就开始变了，我们不再规定所谓的单刑刑法，我们通过修修补补，也就是修正案的形式来对刑法进行修改，也就是说我修改的只是刑法的这个条文，那么就出现了大量的修正案。那到现在为止，刑法总共有 10 部修正案，所以当我们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我们其实指的就是 1997 年的刑法典加 1998 年的单行法，同时再加 10 部修正案，那也许我们还会有第十一修正案、第十二修正案，但整体上都是在 1997 年的刑法典中进行修修补补。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其实我们已经在 1997 年规定了刑法典，你觉得呢？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