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类】木通：寻取实证到英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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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赵中振。

今天我们来聊聊大英博物馆里的中药。这还要先从一味中药——木通说起。

在一次公开讲座上，有一位听众问我，说他的朋友吃木通打结石，结果把肾吃坏了，造成了尿毒症。他当时问我，这是不是因为木通的用量太大了呀？我回答说，您先别着急，可能先要看看木通的品种对不对？然后再去考虑剂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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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要申明一点，《中国药典》中所说的正品木通是木通科的木通，也就是李时珍《本草纲目》第十八卷“通草”项下所说的木通。

但实际上，现在市场上，除了木通科的木通以外，有时还能看到一种混淆品，就是马兜铃科的关木通，它对人体是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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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的市中心，有一个斯隆广场。斯隆，何许人也？

斯隆老先生是三百年前英国的一位爵士。我称他为老先生，为什么呢？他活了93岁，在当时算是很高寿了。

斯隆爵士（1660年－1753年），他是17世紀英國的博物學家、內科醫生、收藏家。他的医术很不错，他担当过英属殖民地、买加总督的贴身保健医生。

斯隆爵士，有一个爱好。他爱收藏。大家知道，收藏除了您有爱好以外，还得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斯隆老先生的资金从哪里来呢？

老先生有一项发明，和我们很多人都相关。我们吃的牛奶巧克力就是他发明的。

说起来，在中国第一个吃巧克力的人是谁呢？可能就是康熙皇帝。

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有人送巧克力给康熙，并被告诉康熙，说巧克力品味甘苦、而性温。康熙品尝后随手写下了四个字，“毋庸寄来”。也就是，别再送了。

看来这位康熙爷觉得巧克力并不好吃，我猜想，当年他吃的大概是墨西哥产的百分之百的黑巧克力吧，吃在嘴里苦苦的。也许那时斯隆爵士将牛奶巧克力的妙招还没被传到中国，因此影响了巧克力在中国普及的进程。

守着这个牛奶巧克力的专利，财源滚滚，斯隆老先生去世的时候，称得上拥有万贯家财。

斯隆爵士他一生好收藏，他的藏品超过7万件，而这个数目还没有细算到植物的标本与藏书及手稿。

斯隆爵士乐善好施，他留下了一份遗嘱：他要把这些全捐给社会。但有一个条件，希望政府建一个正式的博物馆。斯隆老先生的这个倡议，得到了很多有识之士的响应。后来英国政府就通过发彩券的形式，建了博物馆。这个博物馆就是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也就是大英博物馆的前身。

博物馆的规模，也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最后是三家分晋，一分为三，分成了最早的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另外两个就是大英博物馆和大英图书馆。

在斯隆爵士，三百年前收集的这些藏品当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中药标本。现存放在博物馆库房当中，这里现在叫达尔文研究中心。

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达尔文中心珍藏的古代木通药材标本

在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达尔文中心考察古代中药材标本

在斯隆爵士去世150年以后，达尔文在研究进化论过程中，正是斯隆爵士的这些标本，为他提供了很好的参考。因此说，斯隆爵士的收藏对于人类科学的进步具有重要的意义。

在这些收藏中，还有《本草纲目》比较早期的一个刻本——石渠阁刻本。

达尔文中心这些标本因为没有系统鉴定过，所以在网上是查不到的。几年前，博物馆要鉴定这些中药标本，他们就托人找到了我。我到了达尔文研究中心一看，这里边有很多好的东西。正是这些标本，后来帮助我们澄清了开始我提到的话题，也就是这些年一直争论不休的一个问题：历史上的木通究竟有没有毒，是不是该叫“中草药肾病”。

下面让我们看一看，三百年前我们用的中药是什么样的？运到欧洲去的是哪些品种？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就搬来了五个大箱子，箱子里面套的是盒子。我数了一下，一共有93种中药。除了几个被虫蛀后无法辨别原型的药材外。那天我们一共辨别出来了85种。这85种中药大部分是我们常用的中药，比如麻黄、厚朴丝、陈皮丝、槟榔片等，还有一些特色的炮制品。也有一些是我国南方的代表性的品种，比如木鳖子、楮实子、紫草茸、榼藤等。我基本可以根据这些，判定出这是当年荷兰的东印度公司从中国南方收集过来的一些药。这些药大部分形态还能够看得出来。但是三百年了，很多药药材的味道已经散失了，但是有一个药，当时呛了我一下。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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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标本对我们有哪些参考价值呢？

上个世纪90年代，在欧洲的比利时曾出现了一个严重的中药中毒事件。现在世界范围内都流行减肥，国内外都一样。       

市民曾经因服用一种中药减肥药片，其中因含有马兜铃科的“ 防己”，造成了肾功能衰竭的副作用。

后来，又有人将中药制剂“ 龙胆泻肝丸”当中，正品的木通，错用了马兜铃科的关木通，再次引发了肾功能衰竭病例的出现。

一时间，有关“ 马兜铃酸事件”的消息是满天飞，人们是谈马色变。甚至还出现了一个不负责任的名词：“中草药肾病”。这叫眉毛胡子一把抓。只要叫木通的、叫防己的中药都不能用了。那么木通真的有毒么？是用错了品种？

这个标本里边，三百年前用的木通就是最好的凭证。是哪一种？就是我们传统的中药一直在用的木通科的木通。当时并无关木通的混淆，由此可推断，斯隆爵士收集的当时在中国市场流通的木通是正品。他的拉丁学名叫Akebia。假若您用的是正宗的木通，是不会出现毒副作用的。

它的果实成熟的时候，还可以当水果吃。8月份果实会裂开，有一个别名就是八月炸，炸裂的炸，这是原本的意思。入药称之为预知子。

在此次伦敦实地考察后，我和赵凯存博士、白效龙博士，还共同发表了一篇学术报告，澄清了这一历史悬案。两年后，我又约上了浣一平导演和柴林摄影师，再次进入博物馆，把这些真实的史料，拍成了文献纪录片，收录在《本草无疆》的片子当中。

小结：

李时珍当年编撰《本草纲目》，收集了古代大量的医药文献，而且还绘制了写生图，《本草纲目》是一部图文并茂的科学巨作。但限于当时的历史条件，当年没有留下一份药物的标本。

谈到中药的标本，这是中药鉴定的凭据，也是科学研究的一块基石。世界上现存可以看到最早的中药，已知的，就是1972年从长沙马王堆出土的9种中药的标本；有日本奈良保存的唐代大和尚鉴真从中国带去的60种中药标本。

下一次，就让我们一起去一下日本的古都奈良，去寻找一下那里收藏的药物标本，看看这些珍藏，对于我们研究中药，能够带来哪些启示和参考。

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