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1【听课】光明之神的命运咏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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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纯享曲目：勃拉姆斯《命运之歌》

喜马拉雅的朋友，您好，我是刘雪枫。欢迎收听我的节目《古典音乐轻松听》。

今天的“音乐神圣”，我们来听一首勃拉姆斯，随着对古典音乐的兴趣日益浓厚，许多人对勃拉姆斯的喜爱也会与日俱增，除非你有特殊癖好或者相信勃拉姆斯是瓦格纳的对手，所以为了向瓦格纳表忠心而可以去有意排斥勃拉姆斯，不然，一个喜欢古典音乐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勃拉姆斯？

虽然我们的课程到今天为止，都还没有接触到勃拉姆斯那堪称最伟大的交响曲。假如我们要排列一个音乐史上“十大交响曲”，勃拉姆斯恐怕至少有两部要上榜，要知道，他仅仅写了四部交响曲，这个上榜率恐怕没有人可以与之相比。

我们的《古典音乐轻松听》已经领略过勃拉姆斯的音乐会序曲和钢琴四重奏，却还没有接触到他的交响曲，今天我们继续卖关子，避开同样有神圣意味的第一交响曲和第四交响曲，我们把勃拉姆斯的“音乐神圣”交给他的一首为合唱与交响乐队写的作品《命运之歌》。

在音乐史上，许多伟大的音乐都与伟大的文学作品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无论是在巴洛克时代还是古典主义时代，特别是到了浪漫主义时代，文学、戏剧、诗歌乃至哲学都被打上鲜明的浪漫主义印记。

比如勃拉姆斯写的大部分合唱与乐队的作品，歌词几乎都是来自丰厚而伟大的德国文学的土壤，而且主题也大都与人的命运和死亡相关，这是德国浪漫主义诗歌和哲学的重要特征。

为合唱与乐队谱写的《命运之歌》作于1871年，歌词来自德国浪漫主义诗人和哲学家荷尔德林在十八世纪末发表的一本书信体小说《海佩里翁，或希腊的隐士》。

“海佩里翁”本来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巨人，是第一代光明之神，是太阳神也是月亮神和缪斯女神的父亲，他的名字有多种含义，英国有一个著名的唱片品牌，就叫“海佩里翁”，曾经是价格最贵的唱片，绝对的高品质高格调，收藏价值极高。

荷尔德林在他的小说里借用了这个名字作为小说的主人公，其实就是诗人自己的爱情故事。小说中的海佩里翁是一个希腊青年，生长在十八世纪土耳其统治下的希腊，每当触景生情，追忆起古代雅典的荣光与辉煌，他都会因为祖国今天的沦落而深感羞愧和悲伤。

他的苦闷是对终极的绝望，诗人世间无路可走的彷徨。他渴望与大自然沟通与融合，却痛感一切转瞬即逝，人与自然，无法达到真正的同步与和谐。

他认识了恋人狄奥提马，似乎看到了希望，他积极入世，参加了1770年反抗土耳其压迫的解放战争，可惜他触目所及仍然是深深的绝望，特别是爱人狄奥提马的不幸死去，再度把他抛入孤独与悲伤的深渊。

在悼念爱人的时候，海佩里翁突然听到她的声音，那声音使他重新得到宁静。在小说快结束的时候，荷尔德林写下一首著名的诗篇《海佩里翁的命运之歌》。

荷尔德林的诗篇既有乌托邦色彩的古典主义内涵，又有情感抒发的浪漫主义特征。勃拉姆斯大概在1860年代开始接触到荷尔德林的小说《海佩里翁》，其中“海佩里翁的命运之歌”深深地打动了他。

所以我们说，这首《命运之歌》也正是勃拉姆斯古典主义情怀与浪漫主义风格的完美结合之作，因为他在荷尔德林的这首“命运之歌”里找到了共鸣。

《命运之歌》有三段歌词，第一段的歌词大意是：
有福的神明，在上界的光明里，你们漫步极乐  的田园！闪烁的天界，微风优雅地轻抚着你们，犹如抚琴者拨弦弄乐。

第二段的歌词大意是：不受命运困扰，神仙们如熟睡婴儿般地呼吸；谦逊的芽孢保持着纯洁，他们永远风华正茂，充满喜悦的眼神，在宁静中永远光芒闪耀。

一听这歌词就能想象到音乐的旋律舒缓轻柔，充满田园诗般的宁静优美。弦乐奏出舒缓的引子旋律，采用明亮的大调调性，然而，不要忘了，音乐还有一种暗示的功能，仔细听，那节奏稳定而持续、贯穿在整个引子部分的定音鼓的敲击声便是对命运的暗示。

（听听音乐）

随后，先由女中音声部唱出“有福的神明，在上界的光明里，你们漫步极乐的田园。”再次重复则由其他声部一起加入，形成混声合唱。

（听听音乐）

合唱与木管乐器、铜管乐器，分别描绘着“微风优雅地轻抚”和“抚琴者拨弦弄乐”。

（听听音乐）

接着，勃拉姆斯以辉煌的旋律表现天界的场景，以纯净优美的人声表现生活在其中的神明们，祂们无忧无虑，不受命运的束缚。

（听听音乐）

  第三段的歌词大意是：
但我们，却注定毫无歇息之所；苦难的众生，随意消亡、衰落着，无时不刻。就像从山岩冲落而下的水流，年复一年，坠入未知的深渊。

音乐在这一部分急转而下，与第一部分形成鲜明对比，速度标记为快板。

（听听音乐）

乐队的爆发与合唱的悲鸣，好像是在哀叹人类悲苦的命运。旋律暴躁不安，时而表现与命运在做抗争，时而又充满绝望与悲怆的气氛。芸芸众生在人间受苦受难，命运无常。人被命运摆布着，无法挣脱。

（听听音乐）

正如荷尔德林的诗歌所表达的，勃拉姆斯的音乐清晰地表达了天界和人间的决然不同、神明与芸芸众生的决然不同。音乐形象的对比十分鲜明。

有学者分析说，勃拉姆斯肯定因为如何写这部作品的结尾而一度困惑，他曾在给友人的一封信中写道，诗人并没有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不过从最终的解决方法来看，勃拉姆斯是以一种全新的、更为开阔、更加辉煌的配器手法，再现了那段宁静的C大调的“优雅的”旋律：长笛吹奏出轻盈明亮的音符，引领着整个弦乐的拨弦，音乐重复着交响乐队引子部分的旋律，但更为轻柔明快，象征着希望和怜悯。

只不过那个象征着命运之声的定音鼓，依旧是整段旋律的基础，而且贯穿始终。

（听听音乐）

 这样的结尾，尽管从纯粹的音乐之美这个角度来说，它带给人希望和光明，但也可能让听众觉得困惑。

从我们所知道的关于勃拉姆斯的一切，这不可能是对荷尔德林的悲观哲学的否定，也不像是用对应于诗歌的音乐来表达一种渴望。

这或许正是勃拉姆斯在这首美妙的《命运之歌》中留给我们的丰富而让人萦绕在心头的谜吧。

除了这首《命运之歌》，勃拉姆斯还写过一首《命运女神之歌》，是为六声部混声合唱与交响乐队写的，歌词来自歌德的戏剧。

它被录音和演唱的机会不如这首《命运之歌》，但是我也非常喜欢，希望以后有机会把它也介绍给乐友。

感谢您的收听，我是刘雪枫，这里是《古典音乐轻松听》，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