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瓦尼科罗群岛1

经过一整夜的充分休息，第二天我已经恢复过来了。清晨，我爬上甲板，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时，大约有二十几名船员也来到了甲板上，他们是来收昨夜撒下的渔网的。我从他们的　容貌与形体上判断，他们当中有法国人、爱尔兰人、南斯拉夫人和希腊人。渔网拉上船来了。我看到所谓的渔网其实是一种宽大的口袋形网，拖在船后，所到之处，可将遇到的所有海底动物一网捞尽。不知何时，尼摩船长也来到了甲板上。他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似乎有有感而发：“你看这大海，多么可爱！它好像也有生命，它也会有发怒和温柔的时候。”船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建立一个海底城市，建造海底住宅区。这些城市和住宅就像‘鹦鹉螺’号一样，每天早上浮到海面上呼吸空气。它将是个完全独立、自由自在的城市，彻底摆脱霸道……”尼摩船长使劲挥一下手，停住了话题，接着就匆匆地下去了。此后的几个星期，我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他的副手每天都将船经过的地方标记在航海图上，因此，我对“鹦鹉螺”号的航行路线始终知道得一清二楚。康塞尔和尼德·兰大部分时间都和我待在一起。自从那次海底森林探险回来后，康塞尔至今仍津津乐道，尼德·兰对于自己没有同行感到很懊恼，暗暗发誓，如果下次还有机会，他绝对不会再轻易错过。时间飞快地滑过，“鹦鹉螺”号沿着东南方向继续前进。在这段航程中，海洋变幻莫测。我们不仅游览了海底世界美丽的风光，也体验到海洋本身所存在的各种奇妙景象。不过，偶尔我们也会目睹一系列海难事故。我们经常能看遇难的船只在水中腐烂，海底深处锈蚀斑斑的大炮、炮弹、锚、链以及各种各样的铁器遍地散落。十二月二十七日早晨，船长突然出现了。他说，我们已经到达了瓦尼科罗群岛。这是揭开拉·白鲁斯遇难之谜的狄勇船长经历惊险航海的主要舞台，而拉·白鲁斯的船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我随他登上平台，向东北方眺望。不远处两座大小不等的由火山形成的岛屿，被四十海里长的环形珊瑚礁围绕。岛上的土地好像被青纱帐蒙起来一样。“鹦鹉螺”号灵巧地穿过珊瑚礁之间的狭窄水路，进入了列岛内部的水域。岛上椰子树下有许多土著人。当他见到“鹦鹉螺”号时，都露出惊恐的神情。他们大概错把“鹦鹉螺”号当成了从来不曾见过的可怕海怪吧！“你了解拉·白鲁斯遇难的情况吧？”尼摩船长突然问道。“我只知道在一七八五年的时候，路易十六派拉·白鲁斯和他的助手郎格尔船长率领‘罗盘’号和‘星盘’号做环游地球的航行，后来下落不明。法国政府派船四处搜寻，也没有结果。一八二四年到一八二七年，一位名叫狄勇的船长第一个找到了遇难者的遗物。又过了一些年，法国政府终于弄清楚，原来在拉·白鲁斯的舰队触礁后，拉·白鲁斯利用船只的材料又造了一艘较小的船，重新出发了。但不久这艘船又失踪了，具体情况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尼摩船长不再搭话，他示意我跟他回到客舱内。这时，“鹦鹉螺”号开始下潜，在水下几十米深的地方，玻璃窗的盖板打开了。我隔着玻璃观看，只见密密麻麻的珊瑚礁群中，成千上万只可爱的小鱼在穿梭游动；再仔细一瞧，一些船上的遗物，如锚、炮、炮弹、绞盘等，被我一一辨认出来。尼摩船长接着说道：“拉·白鲁斯船长利用大船的材料建造了一艘小船后，他带领一部分船员朝着所罗门群岛驶去。不幸的是，船在失望岬与满意岬之间，又一次沉没了！”说着，尼摩船长拿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锡制盒子，上面雕刻着法国的徽纹。船长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早已发黄的文件。这是当时法国海军部致拉·白鲁斯船长的一封信函，上面还有路易十六的亲笔御批！尼摩船长平静地说：“珊瑚礁是最安详的坟场。有一天，我和我的船员也希望能长眠于这样美丽而安静的坟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