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晚生宋慈：青年宋慈终于公开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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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川：“没事，刚被……哎！疼！”

黄三川本能地抬起拳头，想要反击。可那青年却不动不躲，反而背起双手，朝着他一笑。这时，黄泼皮才发现，他那脱臼的腕子竟然被这位公子给治好了。

黄三川：“神了，一点儿也不疼了！”

黄三川挥着手腕，左右摇了摇。眼前这文质彬彬的公子不仅还了自己清白，还治好了自己的手，弄得黄三川居然有些感动。

但“谢”字还没出口，青年已经踱回了里屋。他蹲在那女尸跟前，举起她的右手，仔细端详，然后转头看向徐延朔。

宋慈：“大人，这位小莲姑娘是因为被人不遂，才惨遭杀害的。她临死前，曾与凶徒有过搏斗，您看她的手就知道了。”

说着，他将女尸的手举起，示意徐延朔走近观看。果然，那女尸手腕有被人勒过的痕迹，看来定是那强迫她的人在纠缠中，试图掐住她的双手，迫使她就范。

然而，令徐延朔眼前一亮的是，那女尸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里，居然有些鲜红，似乎是……

宋慈：“是血迹和皮肉，大人，这就是小莲姑娘要说的话，她死前曾和那个害死她的凶手搏斗，并且抓伤了他！”

青年说这些话时，突然回过头，观察赵先生和张阿福的表情。张阿福自打进门就一直在哭，此时好不容易停了，却仍是红着眼眶，一副伤心欲绝又义愤填膺的样子。

而身为李小莲未婚夫的赵先生一直也没接近过尸体。此刻听到青年这么说，那赵先生更是惊得退了一步，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左边的手臂，眼神闪烁，根本不敢往这边看。

青年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宋慈：“两位，一位是小莲姑娘的未婚夫，一位是她的青梅竹马，都与她有着剪不断的关系，今日既然都说未曾到过李家，那是否也和刚刚那位大哥一样，有人作证？”

张阿福：“没有人证，我今天虽然一直在田里忙活，却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可能因为下雨吧，往常田埂边上还能见些人，今天却一个也没瞅见。开始时雨不大，我没放在心上，后来下得大了，只得在路边一棵大树下躲雨。好不容易等雨停了，我打算回去换件衣裳，走到这附近，就见到好些人围在外面，一打听，才知道是莲妹出了事！”

宋慈：“那这位先生呢？”

赵先生：“学生今日在家批改课业，一直到大人命人来我家，我才知道小莲姑娘出了事。我一个人，哪有什么人证……”

那青年把脚步往赵先生跟前挪了挪，仔细打量着他的装束：衣服是干的，显然没有淋雨，但绾起的发髻中，发丝似乎有些湿。

呼吸间隐隐带出一股淡淡的酒气，若非距离极近，根本察觉不出。

无论是张阿福还是赵先生，虽然都有回答，但是否属实，却无人可证。

徐延朔低头不语，这两人，一个是未婚夫，一个是曾经的情郎。若说因妒生恨，两个人都有杀人动机。

青年似乎是看出了徐延朔心里的疑惑，眼神朝他示意，先是用手指了指张阿福。

宋慈：“大人，这位小哥没有说谎，他确是刚从田里回来。”

徐延朔：“哦？明明就没有人证，你又从何而知？”

宋慈：“大人请看。他下田时，卷起裤子，脱了鞋袜，因此从外表看起来，裤子还算干净。但是卷起的边缘，难免会蹭上一些泥土。而他没带雨具，故而头发和身上都是淋湿状。虽然后来找了大树避雨，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狼狈，但他却没有时间回家梳洗，所以这小腿上的泥泞也来不及完全清洗干净。”

徐延朔：“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宋慈：“回大人，这位小哥的衣着朴素，可见并不富裕，但这双鞋子却尤为干净，看起来也很新，似乎很是宝贝。我虽然没有参与过劳作，但是这样的情景也曾经见过，很多人下田时，为了不让鞋子扎在泥里拔不出来，都是先把鞋子脱下，放到田埂上。裤腿儿和袖子也会提前卷起来，及至膝盖处和手肘，以免弄脏衣裤。”

张阿福：“是的是的，这鞋子是莲妹帮我做的，我一直都舍不得穿，要是早知今日有雨，我说什么也不会穿出门的！下田时，脚脏了，我也是在水洼里洗过擦干了，这才敢穿上。”

唐松：“既然如此，那这腿你怎么没好好洗洗？上面还挂着泥点子，这是留给谁看呢？”

张阿福：“回大人，那水洼太浅，水不够啊！况且这裤子脏就脏了，回家洗洗便是。”

不论怎样，这张阿福的不在场证明算是落实了，如果他是刚刚从田里回来的，那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来过李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害李小莲。

既然他的嫌疑排除了，那就只剩下和李家有婚约的赵先生了。

其实从刚刚青年的询问开始，徐延朔就觉得赵先生这个人有些言辞闪烁，而且他一直不敢直视李小莲的尸体，若不是胆子太小，就是心里有鬼。

见众人都把目光盯向了自己，赵先生连连后退几步，躬下身子，朝着两位大人行礼。

赵先生：“还请两位大人为草民亡妻申冤啊！”

他刚刚一直都用“小莲”来称呼自己的未婚妻，此时却突然换上了“亡妻”这个词，显然是为了彰显自己与那死者的关系，借以洗脱嫌疑。

但偏偏他这举动在徐延朔眼中看来，却是此地无银了。他猛然想起死者指甲里的血肉，想来若是将嫌疑人验身，谁身上有新抓的伤口，那谁就是真凶。

正想着，却见那青年朝他使了个眼色，这才注意到，那赵先生行过礼，虽垂手站立不动，但右手却又下意识地握住了左边的手臂……

徐延朔眼中容不得沙子，自然不肯放过赵先生，二话不说走过去，一把拉住赵先生的手臂，猛然将他的袖子拽了上去。

因徐延朔这举动太过突然，是以那赵先生根本来不及闪躲，况且金刀名捕亲自动手，他就算想要遮掩，也不是对手。

赵先生左边袖口被撸到手肘的位置，手臂外侧赫然两条清晰可见的抓痕。

真相大白！

徐延朔：“来人！把凶犯抓起来！”

赵先生：“草民冤枉啊！冤枉！”

宋慈：“李小莲与赵先生虽有婚约，但却全是凭着父母之命。若不是因为情投意合的张阿福家境贫寒，父母又急着用她的聘礼填补那笔欠黄泼皮的旧账，她也不会答应另嫁他人吧。但事已至此，她和张阿福也认了命，打算各自安好，再不往来。孰料随着婚期将近，赵先生却不知从谁的嘴里听了她和张阿福的那些往事，心里憋着火，怀疑她不是完璧，可赵先生是个读书人，好面子，不好直接退婚，直到今日……”

赵先生：“你信口开河，草民与亡妻……”

宋慈：“你喝了些酒，越想越觉得心里愤愤不平，想要找那李小莲问个清楚！孰料你刚到李家不远，就见小莲姑娘出了门，这时又正好下起了雨，你便打伞将她送了回来。你俩本就有婚约，那李小莲也不防着你，让你进了屋。进屋后，你追问她是否曾与他人苟且，她自然不会回答你，于是你恼羞成怒，借着酒劲儿对她施暴，她奋力挣扎，你便生生将她掐死！”

赵先生：你！你胡说！

宋慈：“待到杀了人，你这才怕了，慌慌张张地逃回了家，又赶紧洗了澡，换了衣服，可你却忘了，李小莲抓伤你手臂的事，就是你杀了她最好的证据！”

证据面前，赵先生对自己杀人一事供认不讳，门口的李家夫妇万万没想到杀死女儿的，就是他们千挑万选的女婿。

老两口气得恨不得将那赵先生千刀万剐，抓着他又哭又打，而赵先生原本在附近也是小有名气的教书先生，一时间，一片哗然。

待到赵先生一脸狼狈地被官差押走，徐延朔朝唐松招了招手。

唐松：“下官在，大人有何吩咐？”

徐延朔：“知不知道这位公子什么来头？”

唐松：“下官不知。”

徐延朔：“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宋慈：“晚生姓宋，单名一个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