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识破身份：看宋慈如何识破隐秘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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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泼皮今年三十有四，为人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

他倒是人如其名，一看就是个泼皮无赖，即便是被捕快抓了来，仍旧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

至于后脚被带进小院的赵先生，他看上去二十五六，样貌端正，仪表堂堂，倒真的是个读书人该有的模样。

死者父母断定女儿是死在了黄泼皮的手里，一见他就扑了过去，又是打又是哭的，说让他偿命。孰料那黄泼皮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气得直接把那李家老翁打倒在地。

唐松：“反了反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当着本官的面都敢打人，行了凶，你还有理了不成！”

黄三川：“小人没读过书，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不还钱还打人，我还不能还手了？”

唐松：“你、你……”

唐县令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黄泼皮气得厥过去，好在后面的小吏扶了一把，这才稳住。

徐延朔没说话，指了指里屋，示意将黄泼皮和赵先生带进去看看尸体。

两人跟着官差进了屋，便看到躺在地上维持原样，已经死了多时的李小莲。黄泼皮皱起眉，倒吸了一口气，用手拍着脑门，一脸的难以置信。

黄三川：“怎么回事！我今天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啊，只说感了风寒，身体不舒服，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死了？”

赵先生：“好你个黄泼皮！定是你今天来催债，看小莲姑娘一人在家，起了歹心，逼奸未遂，才把她杀了，是不是？”

黄三川：“你胡说什么！我黄三川是那样的人吗！真是好心没好报，我看她病了，还说再宽限几日，让她跟她爹娘说，先拿钱去看病，结果现在倒赖到我的头上了！”

黄泼皮说完，也不顾自己还被一群官差围着，推开众人，迈步就往外走。几个捕快快步上前围住，试图将他拿下。

这黄泼皮倒有几分蛮力，先是几下把围着自己的四五个衙役打翻在地，又一个过肩摔，撂倒挡在身前的捕快，瞪着眼凶神恶煞一般，朝着大门的方向跑。

徐延朔就站在大门口，见他冲过来，也不闪躲，反而背起手，一副坦然的样子。

徐延朔：“站住！”

黄三川：狗腿子，让你知道爷的厉害！

唐松：“大人小心啊！”

就在那一拳即将碰到徐延朔时，他轻轻往左一闪，便躲开了拳头，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一把扣住黄泼皮的腕子。

黄泼皮一个错神，徐延朔横扫一腿，直接将他撂倒在地。待到再想起身，徐延朔又是猛地一拉他的手腕。

便听“咔吧”一声，竟然将黄泼皮那腕子震脱了臼，疼得他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这才没叫出声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再看徐延朔，他直起身，依旧背着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众人皆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金刀名捕”的封号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唐松：“快、快把这个恶徒给我拿下！”

衙役们：“是！”

黄三川：“放开老子！我没杀人！凭什么拿我！！”

衙役们：“别动！老实点！”

徐延朔：“且慢，唐大人，人命关天，他还没认罪，怎可这么轻易下结论？”

唐松：“大人，您看他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是他还能有谁！再说了，他刚刚不是都想畏罪潜逃了吗，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黄三川：“放屁！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我说没杀人就是没杀人，你们就是想冤枉我，让我当替罪羊！”

唐松：“你、你放肆！”

黄三川：“我放你的臭狗屁！”

唐松：“你……”

就在那黄泼皮和唐县令你一言我一语对骂的时候，门外突然一阵骚动。

接着，不等叫人去查看，便有个年约二十的后生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一进门，东张西望地，似乎在找什么，表情十分紧张。

而当他看到里屋李小莲的尸体时，整个人都蒙了。他双手握拳，冲了进去，一下就跪倒在了那尸体的旁边。

张阿福：“莲妹、莲妹……”

张阿福：“莲妹，我对不起你啊！”

唐松：“咳咳，还不快把案犯押下去！”

衙役们：遵命！

黄三川：“冤枉啊！屈打成招啊！”

看到此景，徐延朔蹙起了眉，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院子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大家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得到他说的那些话。

但官字两个口，谁又敢说什么？况且他本来就有嫌疑，没有人会那么不开眼，为这么个泼皮无赖打抱不平。可偏偏，就是有那不开眼的人。

阿乐：“哎哟，公子您听，怎么这青天白日的，还真有草菅人命的事儿啊？”

宋慈：“阿乐，人家的事，你莫要管，要是管好了还行，管不好，就惹到你头上了。”

那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话里话外，充满了讽刺，说的正是院里这些吃俸禄的官差和老爷。

徐延朔的眉头又拧紧了几分，一眼看到个发髻高绾、手牵毛驴的少年正在和一个青衫束发，一手拿伞、一手提油纸包的青年。

那青年面容清秀，眉梢嘴角似乎都带着笑意，看起来就像这雨后的晴空，带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自信和爽朗。

只是不知为何，这笑容看在徐延朔的眼里，却觉得有些刺目。

徐延朔：“诸位，案件尚未查清，鄙人在此保证，我们绝不会冤枉好人，更不会放过行凶者！”

阿乐：“奇怪，这事儿不是应该县令管吗？公子，这人比县令官儿大？”

宋慈：“应该是了。”

宋慈：“你看，他虽是穿着便服，但袍子下面却是官靴。而且……就连县令大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自然是他的官阶比较大了。”

街坊甲：“比县令还大的官儿？那不能啊！咱们长乐乡，再没比唐县令更大的官儿了！”

宋慈：“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京里派来的金刀名捕，徐延朔徐大人了。”

街坊甲：“这人倒是听过，说是上面派来查女鬼那案子的！可你怎么就肯定是他？”

阿乐：“这位大哥您别不信，我们公子看人可准了！他要说是，那就绝对是！”

徐延朔：“哦？”

徐延朔也不生气，同样直视着他。这青年虽然清瘦，但颇有些高度，再加上一副宽肩，与徐延朔平视起来，倒也有股不输给他的气派。

徐延朔：“那倒是请这位公子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出本官身份的？”

街坊甲：还真是位大人啊？！

宋慈：“大人右手虎口处有旧伤，想来是多年用刀所致，而且我注意到您几次将左手插在腰间，似乎下意识地想要放在佩刀上，可今日并没有佩戴，所以只能放在腰间。试问，有哪位平时惯用佩刀，最近来了长乐乡，官阶又大到可以让县令大人都毕恭毕敬的武官呢？这样一推算，那应该就只剩下圣上钦点，派来这长乐乡查案的徐大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徐延朔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会习惯性地在思考时用手握住刀柄，只是今日出来的目的是迎接远方的客人，没穿官服，也没带佩刀，以免太过招摇。

只是，他百密一疏，还是漏了这平时穿惯的官靴。想不到，正是这些小细节，出卖了他的身份。

唐县令此时也跟着走了出来，一出门就听到宋慈的这番话，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唐松：“放肆！哪里来的刁民！怎么敢和大人这么说话！来人，把此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