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吃肉的往事

时下人们的生活越过越好，到了食不厌精、暴殄天物的地步，你可曾想到我们在四十年前吃肉是何等奢侈的事。

我想讲二件事，年轻人可能不太相信，但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吃肉的往事

有一年冬天，生产队年终决算分配，我家所挣工分，加上肥料投资，扣除口粮及预支款，分得六十二元钱，这在当时算是小康之家了哦，因为有相当一部分人家还是透支户，分不到钱还要按个手印欠生产队一笔存债。

一户人家年终能有六十二元钱分红，对当时的我来说，那可是个天文数字了，心花怒放之余想过年有得好好吃肉啦。然后，大半夜没睡盘算着如何精打细算过个年。

当然，第一件大事就是买肉。还算运气，我背景好，姐夫是农村下伸店的经理，得跟他商量。姐夫经不过我软磨硬缠 ，总算肯冒天下之大不韪答应给我开一次后门，说今天夜里十点钟后，在夜深人静时你来店里。要知道那肉是定量分配的，开后门那是要冒被开除的风险哦。

夜里十点时分，我拿个化肥空袋子偷偷摸摸地出门，姐夫他小心翼翼地给我开了半扇店门，十五斤猪肉十一元一毛钱付过，我给姐夫递上一根飞马牌香烟，把肉塞进蛇皮袋，甩上肩急急就跑。这三里乡间路我大路不走走小路，小路不走抄田角，突然一道贼亮的手电照得我睁不开眼：“操你个小偷，往哪跑？”坏啦，坏啦，夜静更深，月黑风高的，我被当成贼啦，原来是大队诸书记从公社开会回来，正好被他逮个正着，咋那么倒霉呀，我。

诸书记把我带到大队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对我进行了一番革命教育：意思是要我生活好过了，不能贪图享受，别忘了支援亚非拉人民的革命斗争，要知道东南亚三国人民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只有鸡啄米似地点头称是的份。末了，诸书记叹口气说了：也难怪你呀，时下不要说买不起肉，有钱也难买哦。一番话让我感激涕零。忽然我心里一亮，书记也买不到肉吧？我表示：革命人民要走共同富裕的路，要学习白求恩‘毫不利已’才对呀。我执意要分给书记一半肉。书记支支吾吾也就接受啦，当然他给了我钱，一分没少给。老天，我总算没给姐夫捅篓子呀。

七十年代，农村提倡发展集体养猪，各地争相办百头养猪场，按理说吃肉不成问题啦， 其实并非如此。要知道那时“以粮为纲”，粮食产量是衡量地方干部政绩的主要指标。上面说了：“你队单产总产达不到指标？你不是集体有百头猪场吧？说说，猪吃掉多少粮食，去把产量核正”。反正猪不会说“俺老猪没吃那么多”，它们饿慌了就爬栏拆墙啃地皮，到处跑。

农民们嘴馋了就盯着养猪场。有一天午晌，我们几个泥腿子溜进集体猪场转悠，“老李呀，你这个模范饲养员咋当的呀？三号栏那头母猪太肥了，是不会生猪仔的，让它白吃浪费粮食，还不如杀了，大家分点肉吃是吧？”经不住大家再三唠唠，队长终于同意杀了那头肥母猪让大家解解馋。开膛剖肚时才发现它怀了十二头猪仔，老李如大难临头般地偷偷把猪仔埋了。馋慌了的人们那管这些，忙着按人口分肉，分不下去的猪头猪下水等就架口大锅煮了，几瓶子瓜干酒，全队几十个男人在一起吃个碰东。人们那个开心呀，好像过节啦。但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还是被诸书记知道了，马上召开社员大会批判了一场，队长免职，老李免去饲养员，让他负责搞村里的卫生工作——倒洗马桶。一场“破坏养猪生产”的风波算是平息了，对上面有了个交代。

当时我们共和国刚刚在废墟上建立，我们面对的是内忧外患，一穷二白。为了反抗帝国主义的封锁、讹诈，我们必须找到石油，找到大铁矿，必须加强国防，造出二弹一星；面对自然灾害，必须兴修大型水利工程……。国家这个家不好当啊，我们少吃点肉也就不算什么，是吧？

看到时下的浪费现象实在让人痛心，党中央的八项规定太及时了。 

别误会我在留恋过去的日子哟，我只是想我们要珍惜今天的好日子，幸福的好日子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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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潘桂明，由逸宫亲情录制

图文：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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