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与伤害】智障儿童能否起诉父母生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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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原文  

黎巴嫩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影片叫《何以为家》，讲的是一个12岁的小男孩赞恩的生活经历。在故事中，小男孩的父母在无力抚养孩子的情况下仍然不停的生育。正因如此，作为长子的赞恩，弱小的肩膀上承担起了生活的重担。

赞恩和弟弟妹妹们的感情非常好，所以，当他只有10岁的妹妹被强行卖给别人为妻子时，赞恩非常难过，但又无能为力时，他离家出走了，后来赞恩向法院提出控告，理由是父母生下了他们，却没有能够好好的抚养他们。

你可能会说，《何以为家》只是电影，但其实上，真实社会中，类似的案例也比比皆是，1965年纽约就曾发生过一个类似的案件。有一个精神病人遭受护理人员强奸，结果生下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在成长过程中，遭受了很多白眼，生活非常艰辛，所以他长大后起诉医院。

他认为正是因为医院让他出生，他才拥有如此艰难的人生。以此为由将医院告上了法庭，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精神病人，那么这个女孩是否能够出生？当然有医院说了算。当然法院最后没有支持女孩的诉讼请求。

上述的两个案例，就是今天我们要讨论的话题，那就是出生本身是不是一种伤害？这也是法律人会经常讨论的一个话题。那么，关于这个话题，我们可以从三个角度来进行考量。

第一个角度就是法律中对于偶然性和必然性的的态度，你会发现，现实生活中，不管是一个唐筛没有过，还是B超发现有缺陷的婴儿，都不意味着出生之后100%会残疾。

因为即使是在高精尖的医学，也并不是100%的，医学上只是说有可能是，所以我们说出生有缺陷是一种可能性，但是把孩子给做掉，那就是一种必然性。那么在可能性和必然性进行权衡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来进行选择呢？

比如张三是一位坚强的母亲，当她怀孕五个月时，医生却跟他说，抱歉，你的孩子是唐氏综合症，建议她终止妊娠。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孩子生出来，因为他觉得孩子是一个生命。最后孩子出生了，非常幸运，孩子非常的健康。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我的一位朋友，那么去年他的孩子也考上了大学，顶级的名校。所以你会发现，用一个有残障的可能性剥夺生命的必然性，似乎并不合理。

当然还有一种角度，那就是从行为正义和结果正义来分析这个话题。之前的课程中我们讲到过，行为正义关注的是行为本身是否正当？也就是说一个孩子本身应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而结果正义关注的则是结果，也就是说先天就有特殊状况出生的孩子，他不仅生活艰难，而且也是对社会资源的一种浪费。

你觉得在这类案件中，是结果正义更合理，还是行为正义本身更合理呢？你会发现结果正义的论证是不稳定的，因为结果是否发生只是一种可能性，同时我们也很难预料先天有特殊状况的孩子出生后是否能够做出举世瞩目的成就。

不要忘记，有许多残障人士都取得了科学、艺术等各行业的极大成就，甚至获得过诺贝尔奖。所以同样，我们不能因为一种可能性，就扼杀胎儿必然被终结的生命，一边可能性的健康权，一边是必然性的生命权，到底孰轻孰重呢？

最后我们再从功利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首先你会发现，生命和出生后的生存状态到底谁更重要，在权衡的过程中孰大孰小，似乎是很难说的。法律不能根据事后的标准来决定事前的行为。

也就是，我们不能认为他出生之后，可能会遭受欺凌或者一事无成的时候标准，因此就剥夺了他的生命，这其实也是一个偶然性和必然性的关系。

因为如果完全根据事后的标准来决定事前的行为，其实等于是开启了上帝视野，你怎么知道？这个孩子出生就一定是先天愚型呢，或者你怎么知道先天愚型的孩子，就一定不能拥有幸福呢？

第二，即便从功利来进行比较的话，你觉得一个还没有出生的生命，跟一个在世上度过了一段年岁的生命。即便生命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受过了如此多的白眼，但哪个利益更大呢？

所以即便从功利主义的角度，我们依然发现，新的生命大于没有生命，毕竟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你的父母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难道你对父母不应该有感恩吗？

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与来到这个世界进行比较，是不是来到这个世界所度过的人生的经历，即便其中有痛苦，但从功利的角度，是不是也是利大于弊呢？

所以从这些角度而言，即便从功利主义、结果正义的角度，我们依然不能认为出生是一种伤害。当然还有着一种更为重要的论证，那就是行为本身的正义。一个生命本身应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按照行为本身的正义，他不关注将来的结果。他认为既然是一个生命，他本身就有权来到这个世界。

亦如康德所说，我们之所以做道德的事情，不是因为幸福，而只是因为这本身就无愧于我们已经拥有的幸福。作为生命，他本身就应该来到这个世界。

事实上我们每一个生命，我们都会经历人生的酸甜苦辣，我们在某个特殊的时候都会去想，也许我当初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会更好，尤其在当很多人无限无现沮丧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人间中的生命就是一场错误。

但是在这里面，也许你要去思考一下，什么才是幸福？无问西东有一句话，如果提前知道你将面对的人生，你是否还有勇气？重来一遍？

有一句话，我在很多地方引用过，就古希腊哲学家爱比克泰德所说的，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一个人的人生剧本是你所选定的，我们无法决定我们的出生、身高、智商、父母、家庭条件，我们一生的贵人相助，人生能够决定的其实很少，也许连5%都到不了。

很多人都会羡慕别人的剧本，但是没有必要去羡慕他人的剧本。我们最重要的是演好我们的剧本。艾森豪威尔的母亲从小就对艾森豪威尔说，人生就像打牌，无论你抓到一副多么烂的牌，都要把它打好。也许烂牌也会有精彩的结局。

关于这个话题，还有一个典型的例子，有一个四肢残缺的人，叫力克胡恩。这个人从小就患有一个疾病，天生没有四肢，所以他曾经三次尝试自杀。当他到10岁那一年，他第一次意识到人要为自己的快乐负责。

所以后来他是澳洲第一批进入主流学校的残障儿童，也是高中一位竞选学生会主席的常战者，并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他也是第一位登上冲浪客杂志封面的菜鸟冲浪客。

后来他设立了一个非盈利组织，叫做“有四肢的人生”，在全世界超过25个国家举办了数千场演讲，鼓励了很多的人，也许他的这样一个人生可以让你知道更深刻的体会我刚才说的那一段话。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

所以请你设想这样一个情景，父亲患有梅毒，母亲又得了肺结核，他们生过4个孩子，第1个孩子是瞎眼的，第2个孩子又死了，第3个孩子又聋又哑，第4个孩子肺结核，现在女方又怀孕了。作为医生，你会如何对待这个孩子？也许很多人会说，一定会终止怀孕。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吗？这个孩子是贝多芬。

好了，今天的课程结尾，我想请你思考这样一个案件，夫妻两人非常的恩爱，后来他们怀孕了，到医院去检查，医生非常凝重的告诉他们，你的孩子患有非常严重的疾病，他也许最多在这个世界上只能活半个小时。所以我建议你们终止妊娠，如果你是这对夫妻，你会如何做选择呢？

今天先讲到这里，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