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詳釋六十七 擊鼓賞析

詩經詳釋六十七 擊鼓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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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這裡是大隱山房美學,我是縵生,李清斌,今天,我將繼續和大家一起學習詩經,上一次我們講完了詩經邶風的第六首詩《擊鼓》的注解。今天,我們開始進入《擊鼓》詩歌的賞析時間。

 

擊鼓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這是首整齊的四言詩,而全詩按照時間順序——出征經過分成五部分。

第一層四句寫出征之前.交待南征的原因和背景。開頭兩句在結構上很有特色:詩人先寫“擊鼓其鏜”、用一陣陣鏜鏜的擊鼓聲造成一種緊張急迫的氣氛,然後再交待“擊鼓”的原因。—,“踴躍用兵,因為國家要有戰事,所以才鏜鏜擊鼓。這種詩歌表現技巧被後來的古典文論家們總結為“逆起得勢”,並對後來的詩歌創作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如王維的《觀獵》“風勁角弓嗚.將軍獵渭城”、杜甫的《畫鷹》“素練風霜起,蒼鷹畫作殊”,用的皆是這一技巧。接下去的兩句“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則是把自已的遭遇與眾人作一對比.更加突出自己的不幸。二,“土國”是指在國都內建築房屋或城防工事;“城漕”是說在漕地築城。漕.衛國的地名,在今河南滑縣的東南。在國內服土役,築城池是異常辛勞的。同為《邪風》的《式微》篇就曾對這種苛重的勞役發出慨歎和指斥:“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泥中!”但在《擊鼓》中的主人公看來,這種差役雖然辛勞,卻可以生活在國內,可以與親人相聚。比起南下陳、宋,身居異鄉,骨肉分離尚好一些。正像呂東萊所分析的那樣:“土國城漕,非不勞苦。而獨處於境內,今我之在外,死亡未可知,雖欲為土國城漕之人、不可得也。”通過這種辛酸的對比和選擇,更顯出主人公遭遇的悲慘。人民的厭戰和對頻繁征戰的統治者的怨很.盡在不言之中了。

  第二層四句是寫出征。孫子仲,這次南征的衛國將領,生平無考。“平陳與宋”,即討伐、平定南方的陳國與宋國。有人想把此句與某段史實聯繫起來,或把“平”解釋為“聯合”——聯合陳國、宋國和蔡國去伐鄭”,或把“平”解釋為“調解”——“調解陳國與宋國的不睦”。這似乎都與詩意不符。如果說上一層中所說的“土國城漕,我獨南行”是主人公獨特不幸的話,那麼在這一層中不幸又增加了一層:即不但要背井離鄉.獨下南征,而且還要長期戍守異地。 “不我以歸”。這種“不我以歸”.將造成什麼樣的結局?它又將造成戍守者什麼樣的心理狀態?歷代的反戰詩中對此有不同的處理方式和各呈異彩的表現手法。漢樂府中的《巫山高》是用含蓄的比喻來表現征人有家難歸的苦痛:“我欲東歸,害梁不為?我集無高曳,水何湯湯回回?”杜甫的《兵車行》則從後方經濟的蕭條和妻兒的衣食無著,來直接指斥這種窮兵黷武政策的後果:“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棘。縱有鍵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高適的《燕歌行》則從前方與後方、征人與思婦這兩個側面來反映征人遠戍,所造成的雙方情感上的創傷:“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後。少婦城南欲斷腸,征人薊北空回首”應當說,這三種處理方式和表現手法都受了《詩經》中類似題材的啟發和影響。後面幾個層次中,分別採用的就是上述的三種手法。

  第三層採用含蓄手法。但它不是內心獨白,而是通過設問設答來進行的:愛居愛處?愛喪其馬?在尋找宿營地的一陣忙亂中,戰馬給丟掉了。在古代的陣戰中,戰馬可以說是戰士最得力的助手和最親密的夥伴。我們只要讀一讀《小雅·采薇》中對戰馬的讚頌:“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就可以知道它在征人心目中的地位。但此時此刻,卻把賴以“所依”、“所腓“的戰馬丟掉了,這支出征部隊秩序的混亂.軍紀的渙散可見一斑。更為奇妙的是主人公的戰馬又失而復得:戰馬並沒有丟失,原來它跑到山林下面去了。如果說戰馬的丟失,意在暗示這支部隊軍紀的渙散,那麼這場虛驚更突出地反映了征人的神思恍惚、喪魂失魄之狀。征人的這種精神狀態固然與這支軍隊的疲於奔命、士無鬥志有關,但更重要的恐伯還是由於他對家鄉的思念和親人的掛牽而造成的。下面兩層,著重表現主人公的這種內在情感,也是對第二層“憂心有忡”的具體說明。表現角度是從回憶和現實,征夫與思婦這兩個方面進行的。

  第四層是由嚴酷的現實轉入對往事的回憶。詩人回憶當年離家南征與妻子執手泣別的情形:當年,兩人曾立下誓言,要“死生契闊”,白頭偕老。臨別盟誓,既反映了兩人感情的深沉,愛情的堅貞,但也包含著對未來的隱隱擔心。可怕的是,這種擔心終於變成冷峻的事實:征人無法回家與親人團聚了。所以詩的最後一層,又從往事的回億回到嚴酷的現實,集中抒發征夫對此的強烈感慨,這番感慨,表面上是在歎息兩人相隔太遠,無法相見,別離太久、無法踐盟,實質上是在指斥什麼,控訴什麼.讀者是不難理解的。

  這首詩在結構和手法上有不少獨到之處。結構上,它基本按時間順序,寫出一個被迫南征的兵士在出征前、出征時和出征後的複雜心理和行為,其中又插人回憶,形成往事與現實的強烈對比,在結構上形成頓宕。同時,在敘事之中又間以抒情,在情感上又形成波瀾。尤其是最後一層,完全是直抒其情,並皆以一兮字結尾,我們似乎看到一個涕流滿面的征夫在異鄉的土地上,對著蒼天大聲呼喊,對著遠方的親人訴說著內心的思戀和苦痛。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是一種古老而堅定的承諾,是浪漫而美麗的傳說。執手千山萬水,驟然縮短,執手恩怨情仇,悠然消散,執手淚眼不忍相看,執手相思,相思難眠。

 

好,詩經邶風第六首詩《擊鼓》的注解和賞析,今天就講到這裡,下一講,我們將進入邶風第七首詩《凱風》的學習時間。這裡是大隱山房美學,我是縵生,李清斌,我們下次,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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