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文稿:
那是1940年代的故事。上海一间工厂的工程师沈世钧在一本多年不看的旧书里,发现了一封信。这信,是他当年的女朋友顾曼桢写给他的:
顾曼桢,独白这封信:“世钧,现在是夜里,家里的人都睡了,静极了,只听见弟弟他们买来的蟋蟀的鸣声。你这次走得这样匆忙,冬天的衣服一定没带去吧?我想你对这些事情向来马马虎虎,冷了也不会想到加衣裳的……”
沈世钧的太太石翠芝:“我也不知怎么老是惦记着这些,随便看见什么,或是听见人家说一句什么话,完全不相干的,我脑子里会马上转几个弯,立刻就想到你……哈哈哈哈哈!哟!这是封情书!怎么回事?看不出来,你本事不小啊,人家对你这样着迷!我猜,这封信一定是那个顾小姐写给你的,就是那年穿着个破羊皮大衣到南京来的……”
曼桢那次来南京穿的什么,世钧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他还记得他现在的妻子石翠芝,那时还只是他远房亲戚,穿的倒是件豹皮大衣。沈世钧家开的是皮货店,翠芝正巧跟朋友过来试衣服,脱下来的大衣让别人拿着。豹皮这东西,有好坏之别,坏的就跟猫皮差不多,像翠芝这件最上等的货色,颜色黄澄澄的,上面的一个个黑圈都鲜亮。她的朋友穿的,则是一件貂皮。
沈世钧:“像你们二位身上的这两件大衣,我们家店里是拿不出来的。”
世钧这样说,被他们打趣“太不会做生意了”。当时顾曼桢也在,曼桢和世钧是工厂的同事,也是相好了两三年的恋人。接下来他们一伙年轻人一起到清凉寺去,翠芝跟她的朋友始终黏在一起,说说笑笑,仿佛根本就没有顾曼桢这号人。曼桢落了单,世钧便去陪她一起走。
曼桢(万茜演绎):“怎么办?我脚上的冻疮破了。”
世钧:“那怎么办呢?回去吧。”
曼桢(万茜演绎):“不好吧?他们正玩得开心。”
世钧:“不要紧,我们俩先回去。”
曼桢(万茜演绎):“我们坐黄包车回去吧,不要麻烦他们的车子送了。”
南京的冬天虽然奇冷,火炉却不是那样普遍,世钧家里,只有起坐间里有一只火盆,曼桢一面烤着火一面还是发抖。
曼桢(万茜演绎):“刚才实在冰透了。”
世钧找了自己的一件咖啡色的旧绒线衫给曼桢穿上。在微明的火光里对坐着,世钧完全心满意足,好像曼桢已经是他家里的人了。世钧忽然在口袋里掏摸了一会儿,拿出一样东西来,很腼腆地递到曼桢面前。曼桢打开一看,是一只红宝石戒指。
世钧:“我去辞职那天,领了半个月薪水,拿着钱就去给你买了个戒指。”
曼桢(万茜演绎):“贵不贵?”
世钧:“便宜极了。你猜多少钱?才六十块钱。这不是真的红宝石,是宝石粉做的。”
曼桢(万茜演绎):“颜色很好看。”
世钧:“你戴上试试。”
戒指圈儿太大,世钧就把她穿着的旧绒线衫破了的地方揪了一截下来,缠在了戒指上。
世钧:“刚才石翠芝手上那个戒指你看见没有?那颗金刚钻有一个手表那样大。”
曼桢(万茜演绎):“哪有那么大,你说得也太过分了。”
世钧:“大概是我的心理作用。我觉得我这红宝石太小了。”
曼桢(万茜演绎):“金刚钻这东西我倒不怎么喜欢,听说那是世界上最硬的东西。我还是比较喜欢红宝石,尤其是宝石粉做的这一种。”
想起来年轻时候的那段岁月,沈世钧真有恍如隔世之感。他和曼桢的离别,都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在那个新旧交替的年代,沈世钧出身于南京的旧式家庭,家里的关系极为复杂,母亲和姨太太争夺着他的父亲,他成天伴随着母亲的眼泪长大。他最不喜欢家里那些浮华而势利的亲戚,比如他嫂子的表妹石翠芝,他从小就讨厌那个女孩儿。
童年石翠芝:“我妈说你爸爸是个暴发户。”
童年沈世钧:“你专心一点。我吃了你的马,看到没有?”
童年石翠芝:“我妈说你爷爷是个毛毛匠。”
童年沈世钧:“我又吃了你的象。你好好下棋好不好?”
长大以后,世钧第一个爱上的人,和一直以来最爱的人就是曼桢。她是一个自食其力的女人,她的身世是有些凄凉的。她是安徽六安人。
顾曼桢(万茜演绎):“我父亲从前是在一个书局里做事的,家里六个孩子,上头还有我祖母,就靠着他那点薪水过活。我父亲一死,家里简直不得了。那时候我们还不懂事呢,只有我姐姐一个人年纪大些,中学还没有毕业,想出去做事,有什么事是她能做的呢?就是找得到事,钱也不会多,养不活一家人,只有去做舞女。”
靠姐姐做舞女而长大的曼桢,当姐姐出嫁以后,接替了姐姐养家的职责,她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到两个地方兼职做教师。世钧和曼桢,都不是愿意靠别人的,他们一再把婚期推迟,想着创造稍微好一点的生活条件再结婚。可是有一天,曼桢突然失踪了。沈世钧到处去找她,终于打听到了她姐姐家的地址。
男仆:“沈先生,你找错了,顾家二小姐不在这里!”
沈世钧:“我要见你们太太。”
男仆:“太太恐怕出去了。我瞧瞧去。”
半空中传来嘶哑的哭声,听不很分明……
男仆:“请进来。”
顾曼桢嘶哑地叫声,“世钧,世钧”,却被皮鞋声完全地盖过了。
曼桢的姐姐曼璐:“沈先生,坐。喝茶。”
沈世钧:“他们全家都搬走了。现在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曼璐:“曼桢料到你要来的。她叫我把这个交给你。”
世钧接过纸包,里面有一只红宝戒指。世钧不由得心中颤抖了一下。
沈世钧:“她现在不在上海了?我还是想当面跟她谈谈。”
曼璐:“我看不必了吧?”
沈世钧:“她是不是跟别人结婚了?”
曼璐:“你既然知道,也用不着我细说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因为心痛,世钧已经把曼桢的来信和照片全都烧掉了,却还剩下这一封。这封信当初不是寄过来的,是世钧从南京回到上海,到了曼桢办公室,正看到曼桢坐在办公桌前,偷偷地给他写这封信,所以拿过来收藏起来的。
石翠芝:“世钧!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哈哈哈哈,哎呀,她还在那儿等你呢!快去呀?”
世钧:“把信给我!”
翠芝:“偏不给!”
翠芝:“哎哟!你碰疼我了。好,你拿去,谁要看你这种肉麻的信!”
世钧把皱成一团的信纸抓在手里,团得更紧些,气得直打战。他一言不发地出了门,在黑沉沉的大街上走着,走进一家药店打电话。就在昨天,多年音讯全无的曼桢突然有了消息了,他从朋友处听说,一年多以前,曼桢曾经到他们以前的那家工厂找过工作,并留下了电话号码。世钧拨通了那个号码。
一个男人:“喂,找谁?”
世钧:“请问,这里有一位顾曼桢小姐吗?”
男人:“你等一等!”
一个女人:“他们去喊了,你等一等啊!不要着急先生。”
曼桢(万茜演绎):“喂,喂?”
电话盲音。世钧这边已经挂了。
第二天,世钧到朋友家去,到了房门口,一眼看见里面有位女客。光线很暗,还没到上灯时分,世钧听见了“轰”的一声,是全身的热血全都扑到了头上的声音,这是曼桢,真的是她。他们在别人家里碰见了。重逢的情景,世钧想过多少回了,等到真的发生,却又觉得跟想的完全不一样。曼桢憔悴多了,幸而她不是跟从前一模一样,要不然,一定要以为是在梦中相见。他们一起在大街上走着,走到了一家饭馆,有一间板壁隔出来的小房间,他们走了进去。世钧的眼睛里一阵刺痛,喉咙也堵住了,他不由自主地盯着曼桢看,曼桢的嘴唇在颤抖。
曼桢(万茜演绎):“世钧……我们,我们回不去了。”
一直到了今天,沈世钧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就在他到她姐姐家里找她的时候,曼桢就在那座楼上的小房间里,被关了起来。她每天叫喊,把玻璃窗打破,用玻璃划破了胳膊,求他们让她出去,曼桢还拿出来她的那一只红宝石戒指贿赂女佣人,让她给世钧带个信。就在那一天,曼桢听见了他皮鞋的声音,她竭力想要喊出来,可是喉咙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在她的舞女姐姐的设计下,曼桢被她的禽兽姐夫祝鸿才强暴,并生下了孩子。姐姐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她那花天酒地的丈夫拴在家里。
到了今天,曼桢终于可以把这一切讲给世钧听了。曼桢曾经屡次在梦中告诉他过,做到那样的梦,每回都是哭醒了的。现在真的讲给他听了,却是用最平淡的口吻,因为已经是那么些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充满朝气的曼桢,个性沉毅的曼桢,一家老小都依靠着她生活,她还保持着一种娴静的风度,好像余勇可贾似的,永远为生活所打不倒的曼桢,如今却这样神情萧索,而且有点恍恍惚惚的。世钧的脸色越听越苍白,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冲不进那时候的那间屋子里去,也不能把她救出来。
沈世钧:“好在现在见着你了。我下了决心,没有不可挽回的事,你让我去想办法……”
后来呢?
后来这故事怎么样了呢?
命运给沈世钧和顾曼桢闹了这么一场乱子,在一个让所有人以为“再也回不去了的”时间,才让他们俩又见了面。真的回不去了吗?经历了这一切,他们依然还在这世上,沧桑和耻辱并没有剥掉顾曼桢的尊严,她依旧是为世钧所爱的那个人。但愿爱情如天上的明月,就算经历了残缺,也终究是:人间俯仰,悲欢何限,团圆如故。他们终于团圆了吗?
我想是的。
世钧太懦弱'自卑,两个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因为曼桢姐姐曾经做过舞女的原因,世均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并不是他们自己把婚事推迟的。石翠芝也没有那么讨厌的。因为,结婚之前,她也有自己爱的人——世均的同事和朋友叔惠。
为了万茜而来!
喜欢你的声音,也喜欢你在《新世界》里的表演。
半生缘,无限惋惜的一对恋人。终于可以听茜茜的版本了
每次都能听哭,是故事感人也是声音的渲染力。有个小bug,普遍(biàn)
UU_道阻且长 回复 @悟小空_ei: Bian
其实翠芝和世均是一样的,他们只是想找个人结婚,谁都可以,如果有一点偏差,这个人也可能是别人。在故事的尾声,在曼桢和世均感叹回不去时,在家里,翠芝和叔惠也在感伤着命运的无奈,都很心酸。
Nitrolove 回复 @地狱里的规矩人: @喜马社区
希望是这样团圆如故的结局。
兰与Lisa 回复 @冬日暖阳f: 很可惜,不是。中间太多曲折,可以去看看书。
太悲伤了,音乐加演绎,我已经沉浸在里面了
梦想成真…看张爱玲的半生缘脑补的曼祯就是万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