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推荐】黄公望｜富春山居图：为何乾隆分不清真伪？

【元代】黄公望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局部）

各位喜马拉雅的听众朋友，大家好！各位听众朋友中可能有不少朋友听说过，甚至曾参观过，台北故宫与浙江省博物馆于2011年6月至9月合作举办并轰动全球的一项展览〈山水合璧-黄公望与富春山居图特展〉。今天，为让更多朋友认识这位代著名画家黄公望及他传世最有名的作品，同时也是喜好收藏古画的乾隆皇帝看走眼的一件名迹《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在为各位介绍《富春山居图》之前，先让大家了解黄公望的生平以及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也就是元代绘画发展的背景。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局部）

黄公望是元代四大画家：黄公望、吴镇、倪瓒、王蒙挂头排的大画家。今天借此机会先为各位介绍黄公望的生平。黄公望早年的生活是相当坎坷的。他原来不姓黄，他的本姓陆，陆地的陆，名坚，坚定的坚，生于南宋度宗五年（也就是公元1269年），陆家世代居住在苏州，生下没多久，爸、妈双双亡故。他和他的哥哥陆神堂相依为命，生活非常艰苦，最后过继到住在江苏、常熟的一位温州人黄乐先生家，这位黄乐先生是位高龄九十岁的老先生，膝下无子，这么高的年岁能收养到陆坚作为子嗣，可说欣喜若狂。他自己高兴地说道：「黄公望子久矣！」，于是就以他这句喜出望外的话，将陆坚改名为「黄公望」，并以「子久」为号。黄公望因此而得名号。

黄公望从小就聪明灵慧，被乡里的人视为「神童」；年经时，博读群书，诗与词都坛长，大家都尊他为老师。黄公望年轻时便希望能一展身手，自己能作出一番大事业。黄公望中年时期得到当时担任浙西廉访司的徐琰的赏识，并请黄公望担任书吏。后来黄公望又到元代的京城大都，在御史台下所属的察院担任书吏，负责管理田粮。然而，不幸的是，在黄公望四十七岁那年，他的上司张闾在处理江南钱粮时，因处理不当，而逼出了人命，黄公望被诬告也因此受到了牵累，同张闾一起下狱，后来幸好没事。出狱后，黄公望从此便放弃仕途，并加入新道教，曾一度以卜卦为生，为人卜算吉凶。

黄公望到五十岁才开始画画，后来因画名大振，又以教授弟子为生。黄公望有名的《写山水诀》的著作就是为教授学生而写的。

由于黄公望加入了新道教的缘故，基本上过着隐逸云游的生活。黄公望六十岁到七十几岁，基本上常和朋友们游山玩水，尤其常游太湖。黄公望也经常和倪瓒、王蒙、吴镇等当时元代大画家相聚，切磋绘画，并相互题赠，也常和他们合作山水画。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局部）

黄公望在八十岁前后，常偕同无用师（也就是郑无用）一起游富春山，欣赏山水之美，假日的时候便在南楼作画。黄公望晚年的时候，因爱杭州的湖山之美，曾住在杭州的筲箕泉，过着隐士的生活。

黄公望于元顺帝至正十四年，也就是公元1354年，86岁时，也就是黄公望死在他最爱的地方─杭州，但是黄公望被安葬在他的家乡常熟。

现在，大家对黄公望的生平略有一些了解，我们从他的生平，知道黄公望自幼就灵慧过人，也就是生来资质好，天份高，再加上他博览群书，后天下的工夫深，因此成就了他诗、词上的才华。而黄公望生活在元代，在政治上为蒙古人所统治，然而当时在绘画艺术方面，因受宋代的影响，宋时文人画已萌芽，画家将诗、书、画三者巧妙地结合在绘画作品里。到了元代，文人画获得普遍的发展。而带领这股艺术风潮的正是宋室后裔的赵孟頫，也是黄公望自认的老师。当时文人画家除具有诗、书、画三方面的才艺，并有它基本理论与作法：

首先，认为在态度及作法上，复古而不拟古，重视传统但也需要创新。二、尊重古人传统的想法，重「师法造化」，以自然为师。第三，认为书与画同源，也就是把书法笔法运用在画法上。

除此三点外，当时赵孟頫极力主张师法北宋时期的大师，并且往上追溯到五代、晋、唐。赵孟頫的这些理论对黄公望的影响甚大甚深。事实上，黄公望的画风多以五代的董源与巨然为师。他的画风得益于五代的董源和巨然甚多。黄公望还曾这么说过：「画山水画，必定要以董源为师法的对象，就好像写诗，就得学杜甫一样。」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局部）

 接着，我将带领各位欣赏台北故宫收藏的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在一开始将为各位介绍《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的创作原由。这幅画是在元顺帝至正七年公元1347年，黄公望与郑无用师外游一同回到富春山居并同时开始起稿画《富春山居图》。先将画的布局画出，有空时慢慢填一点、画一点、修修画画。经过三、四年还是没能完成。另外，也因为这三、四年已画了一些，固原稿留在山居处，而这段时间黄公望常在外云游自然无法提笔，也就无法完成。黄公望这次特别将画稿放入了行李，早、晚一有空，便提画笔。无用师怕别人先索走，于是无用师请黄公望先写下这段原由及款识以免别人捷足先登先取走。这是黄公望《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名称由来的始末。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局部）

我们从黄公望的这件《富春山居图》，马上就看出他描绘的是他游居的富春江沿岸的山水景物。事实上，黄公望不是以拷贝方式，画下富春山的真山、真水，而是将他常在富春江上来回的游赏，早就将这些富春江的缓缓流水，秀丽江南沿江景致融入他胸中脑里，一旦提起笔来，不管真山如何，真水如何，但山水的美，山水的真的精神自然从黄公望的笔端流泻出来。这也是元代文人画的重要精神所在，师法造化即师化自然，并且不拘泥于自然，而是内化成自己胸中脑里的自然山水。

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笔法表现，也就是他胸中的自然山水，也是江南的山水，而是用他的笔适切而又具体地画出来。黄公望回到他自认为是他老师的赵孟頫的教导，取法前人晋、唐、五代及北宋人的笔墨，黄公望因此以五代南唐的画家董源、巨然画法为师。我们从黄公望在《富春山居图》上为表现江南山水的润秀柔和，他采用了董源的披麻皴，所谓皴就是指笔法，董源以披麻皴表现南方山的秀丽，又以矾头来表现南方含水的土质山的葱润。黄公望完全掌握了董源的精神，甚至加以创意变化，因此，当我们细观黄公望的皴法时，特显秀逸、变化多元。黄公望的超凡的画艺不但影响了元代当时的吴镇、倪瓒及王蒙外，甚至影响明、清两代的山水画坛。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局部）

各位可由以上对黄公望及《富春山居图》的介绍，已可以看出黄公望在当时在绘画上已有他的声望，尤其《富春山居图》又是他花多年时间画出的经典之作。也因此，在元代时，《富春山居图》就已被视为绘画里名品中的名品。黄公望的这幅《富春山居图》是他绘赠给郑无用道士的。这幅图自郑无用收藏后，经过一百多年，到明朝成化年间在苏州重现，最初是吴派画名画家沈周收藏，后遗失。在弘治年间为樊节推（舜举）所有。隆庆时期为谈志伊（思重）所得，中间还经过安绍芳收藏过。万历期间明代名画家董其昌在北京购得。并在董其昌生前，董其昌以千金抵押给吴正志（之矩）。吴正志过世后，传给他第三个儿子吴洪裕（问卿）是当时著名的文士，他非常喜欢这幅画，与他另一件他收藏的智永（王羲之的后代）的《真草千文》被他看作双宝。因此，吴洪裕临终时，嘱咐他的儿子要将这两件名迹作为陪葬。他的这位愚孝的儿子，当他父亲吴洪裕断气的时候，他还真火烧了这幅画，就在当下吴洪裕的侄子吴子文见到了，即刻从火中把画抢救出来。幸好，这幅画只被烧了一小块，《富春山居图》总长为688.3公分，前段烧毁51.4公分，约这整幅画的十四分之一，最前端给修整后，仍留有一段画，称为「剩山图」。这幅「剩山图」后来落到《书画记》作者吴其贞所有；后来他卖给扬州通判王延宾。同治时期，〈剩山图〉为陈氏所有。1938年「剩山图」则进到吴湖帆手中。目前〈剩山图〉藏于浙江省博物馆。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局部）

另外，劫后余生的《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在清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是张范我所持有。13年之后转到高士奇的手中。后来又转到王鸿绪那，王鸿绪过世后，他的家人曾在雍正初年希望出售，没找到好买主，一直到乾隆十一年（1746年）的冬天，当时大学士傅恒向乾隆皇帝推荐，乾隆认为它是赝品，不过是下真迹一等的好仿品，于是乾隆就用二千金买了下来，黄公望《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也就在乾隆十一年冬天进了清宫。乾隆一直对自己的艺术鉴赏力很具信心。万没想到他却把黄公望《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这件名迹给看走了眼。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局部）

乾隆会看走眼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在无用师卷入宫前一年，也就是乾隆十年（1745年）的冬天，整整一年前乾隆已有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的子明卷。子明卷和无用师卷布局相似，只在起头的地方比无用师卷多了一段，而最后尾部少了一段。另外，在识文上有写到黄公望在至元戊寅年（1338年）秋天，黄公望因为子明隐君将返回钱唐，因而画了这图作为送别子明隐君。也因此简称为《子明卷》。乾隆皇帝得子明卷是在乾隆十年的冬天，在第二年春天时，乾隆还在子明卷上落有「每阅此卷，爱玩不置」的款识，也请曾看过〈富春山居图〉的大学士沈德潜在子明卷上题诗以为应和。到了乾隆十一年的冬天，当黄公望《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进宫后，乾隆还召集他的老师梁诗正及其他一些大臣对子明卷和无用师卷作了鉴别，在这些大臣们一片附和声中，将子明卷定为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而无用师卷被断定为「赝鼎无疑」。乾隆当然不屑为跋，他是请他的老师梁诗正落跋。幸好，乾隆皇帝看走了眼，各位知道吗，乾隆皇帝在《子明卷》上写了多少个跋？一共有55则他的诗跋，只要子明卷上的留白的地方，都填得满满乾隆的诗，晚一年进宫的无用师卷真迹才得以幸免于乾隆皇帝的诗文之灾，实在万幸，也让我们在台北故宫到今天还能欣赏到黄公望所留给我们大家的旷世名迹《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完整） |公元1350年|纵32.9公分，横589.2公分

谢谢喜马拉雅的朋友们的收听，我们下次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