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讲|《范进中举》：嬉笑怒骂的背后

课本内外 

《儒林外史》是清代吴敬梓创作的长篇小说。全书五十六回，以写实主义描绘各类人士对于“功名富贵”的不同表现，一方面真实的揭示人性被腐蚀的过程和原因，从而对当时吏治的腐败、科举的弊端礼教的虚伪等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和嘲讽；一方面热情地歌颂了少数人物以坚持自我的方式所作的对于人性的守护，从而寄寓了作者的理想。

《儒林外史》代表着中国古代讽刺小说的高峰，它开创了以小说直接评价现实生活的范例。鲁迅认为该书思想内容“秉持公心，指摘时弊”，胡适认为其艺术特色堪称“精工提炼”。在国际汉学界，该书更是影响颇大，早有英、法、德、俄、日、西班牙等多种文字传世，并获汉学界盛赞。

本篇课文节选自《儒林外史》的《第三回 周学道校士拔真才 胡屠户行凶闹捷报》。

吴敬梓

吴敬梓，字敏轩，一字文木，号粒民，清朝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汉族，安徽省滁州市全椒县人。因家有“文木山房”，所以晚年自称“文木老人”，又因自家乡安徽滁州全椒县移至江苏南京秦淮河畔，故又称“秦淮寓客”。著有《文木山房诗文集》十二卷（今存四卷）、《文木山房诗说》七卷（今存四十三则）、讽刺小说《儒林外史》。

郦师点拨 

要读懂这篇课文，同学们务必要牢牢抓住一个字，“变”。作者吴敬梓就是要通过范进中举前后的变化，让读者自然而然地感受他所要表达的思想。

范进从20岁起参加科举考试，考了20余次都没有考取，生活是非常的穷困。当他问丈人胡屠夫借盘缠进城参加乡试的时候，反被势利眼的胡屠夫唾骂了一顿，但他也只敢说“岳父见教的是”。不过穷困并未使他腐儒的呆气和酸气减退，范进表面上呆头笨脑逆来顺受，可是内心里却是极其热恋功名的。因此当他听到自己中了举人的时候，激动得竟然无法控制，竟然一下子就疯了！“噫！好了！我中了！”短短六个字，却有着令人感到震颤的力量。

正如吴敬梓先生在《儒林外史》开篇所写的那样“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为了功名富贵，范进把一生大好青春全都交给了科举考试，从黑发垂条扛到白发苍苍，正是这长时间的非人境遇，导致他最终科举得中的时候，反倒疯癫起来！这看似离奇的情节，其实恰恰是作者独具匠心之处，也恰恰是最真实的人物性格的体现，所以是对现实最具深度的讽刺。

恩格斯在《致玛·哈克奈斯》的信中首次提出了典型人物的概念，他说：“据我看来,现实主义的意义是,除细节的真实外,还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所以典型人物一般都是孕育在典型环境当中的，并不是剥离典型环境而独自存在的。所以课文中的范进正是八股横行、一群读书人都巴望地通过八股进入仕途的典型代表。

从这个角度我们来分析许多文学作品，就能够发现一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人物形象。这一类典型人物大多具有鲜明的个性特点，同时又能反映出特定社会生活的普遍性，揭示出社会关系发展的某些规律性和本质。

说了范进的病，我们再来看一看胡屠户的病。小说开篇讲范进中了秀才，胡屠夫拿了酒来祝贺，但这所谓的祝贺，其实是对范进的一番羞辱。他进门后说的那段话，其实有四层意思：第一，女儿嫁给你,那是倒霉晦气；第二，你是一个丢脸没用的家伙；第三，因为你贫穷反倒连累我不少;第四，即使是你中秀才那也是沾了我的光。所以胡屠户在心里是瞧不上自己的女婿的，对范进是毫无尊重可言。

可是范进中举之后，胡屠夫是怎样的表现呢？首先，对范进的称呼变了，从“现世宝”、“癞蛤蟆”变成了“贤婿”；从对范进“尖嘴猴腮”的评价，转到“体面的相貌”；从“不要失了你的时了”，转到“才学又高，品貌又好”的评价。更妙的是，他看到范进衣裳后襟皱了许多，一路上低着头替他扯了几十回的描写，真是写尽了胡屠户的趋炎附势，前倨后恭，也写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本篇课文的主要人物是”范进“和”胡屠夫“，但还有其他人物不可忽视，那就是张乡绅和众邻居。张乡绅和众邻居在范进中举之后的一系列热情的表现，态度上的巨大转变，将世态炎凉，人性丑陋刻画得可谓是入木三分。将鲁迅先生所说的那种“戚而能谐,婉而多讽”的特色，吴敬梓是非常完整地表现了出来。

恩格斯在《致玛·哈克奈斯》的信中提出典型人物的概念时，特别强调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就是说典型人物有着其所生活的、形成其性格并驱使其行动的特定环境，一般而言，典型人物和典型环境都是统一的，互为映衬，互为促进。

除了对人物形象要有充分的理解之外，对讽刺艺术的感知也特别重要。讽刺是一种特殊的文学表现形式，许多文学大家都善用此道。鲁迅的《藤野先生》就喜欢多用漫画式的夸张，生动的比喻和反语来描写那些清国留学生故作风雅，不学无术的丑态。吴敬梓则不同，他是通过提炼典型的情节，用一个“变”字统领全文进行讽刺，让人物在自相矛盾中丑态毕露，“无一贬词,而情伪毕露”。

思考探究 

在课文的教学要求中，有一条是把课文改编为一个课本剧。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找出汪曾祺先生所改编的《范进中举》，和课文对比一下，各自都有什么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