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_09

《见山》09

作者：一半青衫 已授权


吴邪坐在茶桌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正在出神的张日山。
“明天就走了。”吴邪语调慢悠悠的，他伸手接了照射下来的阳光，跟张日山讲话。“这么些年了，你一直忙着九门的事，等事情结束了也赶紧把自己的事给办妥了。”
“……”
“你这百年老铁树好不容易开次花，还不抓紧了？”吴邪才不管他接不接话茬，压嗓底笑了一声，“老处男。”
张日山抬头看了吴邪一眼。
听他自顾自的说道：“记得有一次，我跟小哥一起出远门。进山之前拜访了盘马老爹，老头神神叨叨的讲了一大堆，我当时一句都不信也什么都没记住。那次情况很凶险，我们差点折在那座山里。当时小哥跟我说了一句话，十多年了，我如今连他那时的语气都记得清清楚楚。小哥说，‘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吴邪抬手往张日山杯中添了点茶，又复开口：“跟他们在一起，很安心，我当时年少天真，总是被保护的那一个。有很多次，小哥都在阻止我去做一些事，但我很少听他的，我知道他想保护我，可我在不能确认他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宁肯跟他一起。”
“再后来，小哥去了长白山，替我守了青铜门。可张会长觉得我这十年过的如何？可曾像小哥期望的那样吗。”
“我和他没得选，但是现在，你能选择。”
张日山搁置在腿面的手掌攥紧，杯中的茶叶在一圈圈的打旋。

“你这个循规蹈矩的老家伙到底懂不懂，人生就是该疯过几次。”吴邪跟门前寻找他的黑瞎子扬了扬手，拍了拍裤脚起身，走到张日山身侧时手肘轻撞了他的肩膀。
“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出发。”

张日山在茶桌前坐了很久，窗外太阳渐落，他从口袋中摸出手机。
还未待他有什么动作，铃声先响了起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跳跃着一个名字：梁湾。
张日山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她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讲话了，他接起电话透过听筒听到了仿佛近在耳畔的声音，张日山心头松了口气。
“张日山，我们见一面吧。”

雾气被风吹散了些，就有西沉日光映出的晚霞显露一角。照的地面也有光影痕迹，张日山一路便踩上了碎落的霞光。
见到梁湾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她穿着一身白色风衣，束着腰。在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那个长楼梯顶的平台上站着。
张日山迈步一阶一阶的向着梁湾走去。如同当初梁湾走向他。
最后他站在梁湾面前，垂头看着她的发旋儿等她开口。
“最近过的怎么样？”梁湾没抬头，看不到张日山脸上的表情。
“还好。”张日山声音清浅，目光焦灼在她身上。
“陪我走走吧。”梁湾远远了看了一眼新月饭店的屋顶，抬手指去，“就往那儿走吧。我也送你一程。”

梁湾的步伐越迈越小，渐渐落到了张日山身后，她开了口：“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这么栽在一个男人手上。”
张日山顿了顿，正要回头。
“你往前走，不用等我。”梁湾赶在张日山讲话之前，语气急切。
张日山就咽下了话，在她前方默不作声的走着。梁湾深吸了一口气，嗓子有些哑。
“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你之前说过的话我都可以不计较。”
“我也觉得我自己很没出息。”
“你让我去古潼京我去了，我现在也陪你一起回来了，该做的我都做了。”
北风裹着寒气呼啸张扬的入侵，在这个时间段中世间事物到此都闲散又慵懒，都如同拢了一层薄纱朦胧娟秀。像张浓墨淡笔的画。
梁湾一路踩着张日山的影子到了新月饭店的大门前。

“后来啊，我也想通了，你不爱我也好，好过百年之后得而复失的难熬。”
张日山的步子滞了滞，梁湾说话的声音很轻，可他一字一句都听的格外清楚。
梁湾在新月饭店大门的光影前停住了步伐，抬眸看着他踏上台阶。
“张日山。”
他的身形顿住，未转身，似乎等着她的下文。
梁湾张了张口，话没说出口，她垂头看向地面上的小石子，眼角微红。
半晌，梁湾吐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张日山似乎永远岿然不动的背影。
“我们……就到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