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听课】温厚内向的兄长——中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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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纯享曲目：巴托克《中提琴协奏曲》

喜马拉雅的朋友，您好，我是刘雪枫。欢迎收听我的节目《古典音乐轻松听》。

听过小提琴之后，如果按照流行度和普及度，我们接下来应该轮到欣赏大提琴了。

但是我们这个单元的内容是交响乐队中的管弦乐器，按照弦乐声部里的顺序，小提琴之后就该是中提琴了。

我在《古典音乐轻松听》的第一课“巴赫”那里就说过，中提琴是我最爱的乐器，它的声音介于小提琴和大提琴之间，迷人程度也是刚刚好。

但是，中提琴也是一件特别尴尬的乐器，甚至有很多人以为，小提琴拉得没什么前景了才会改学中提琴。

这是十足的谬论。在我具体介绍中提琴这件乐器之前，我们先来领略一下它迷人的声音吧。

中提琴的起源并不比小提琴晚，因为从它的名字Viola，看，像是起源于古大提琴（Viola da gamba），之所以把它称作“古大提琴”，是因为它需要夹在两条腿之间进行拉奏，和今天的大提琴姿态几乎一样。

但是呢，还有一种Viola da braccio，更可能是中提琴的前身，甚至有人认为它也是小提琴的前身，都是放在肩上拉奏的，西班牙著名的古乐大师约尔迪·萨瓦尔就是这两种古琴的演奏大师，我们今天把夹在双腿之间的叫“低音维奥尔琴”，把架在肩上的叫“中音维奥尔琴”。

也有一些杠精断然否认这两件乐器与大提琴和中提琴之间的继承关系，这里我就不再讨论了。

总之，中提琴被作曲家注意到还是到了十八世纪的最后二十年，作为弦乐器不可或缺的中音声部，它们被海顿和莫扎特写进了大量的弦乐四重奏当中，莫扎特还为中提琴和小提琴谱写了一首“交响协奏曲”，这应该是创作年代最早的中提琴“保留曲目”了。

中提琴作为独奏乐器直到十九世纪上半叶，才受到作曲家的格外青睐比如音乐史上第一部让中提琴作为独奏乐器大放异彩的作品，是法国作曲家柏辽兹在1843年谱写的一首交响曲——《哈罗尔德在意大利》。

它本来是小提琴家帕格尼尼获得一把斯特拉迪瓦里制作的中提琴，特别委托柏辽兹为它谱写一首协奏曲，结果把中提琴当做独奏乐器实在是太难写了，最后呈现的是一首带中提琴独奏的“交响曲”。

帕格尼尼当然是非常不爽了，这里既没有大段的中提琴炫技段落，还很长的时间独奏家都杵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乐队在爽。结果，帕格尼尼很大度地没有要求退钱，但货却退了。

说来有些奇怪，中提琴被广泛地追捧竟然发生在二十世纪，不仅先后涌现出像特蒂斯、普利姆罗斯和欣德米特这样的大师级演奏家，还因为他们的存在，催生了一批优秀的中提琴协奏曲。

比如英国作曲家沃尔顿和布利斯就为特蒂斯写过协奏曲，德国作曲家欣德米特为自己写了好几首中提琴协奏曲，这里最著名的是匈牙利作曲家巴托克为普利姆罗斯写的《中提琴协奏曲》，可惜未能完成。

虽然巴托克是匈牙利人，但是这首中提琴协奏曲确实在美国创作的。

巴托克1940年10月到了美国，恰好这一年，欣德米特也从德国来到了美国，他们在美国离的还比较近，巴托克在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欣德米特先是在波士顿，后来去了耶鲁大学，简直是越来越近。

按理说，他们都见证了普利姆罗斯作为当世最伟大的中提琴演奏家的存在，作品理应都要请他首演才合乎情理，但是不要忘了，欣德米特本人也是一位非常杰出的中提琴演奏家家，所以他的作品只能是由他自己演奏。

和巴洛克及古典主义时期的那些可疑的所谓中提琴协奏曲相比，这首巴托克协奏曲是非常标准的现代中提琴的声音。

虽然巴托克因病去世，使得这首中提琴协奏曲没有最后完成。

但是他留下的草稿基本包含了他的乐曲结构与乐思发展，一直陪伴他到去世的学生提波尔·谢尔利不仅完成了作曲家第三钢琴协奏曲的最后17个小节，还主动承担了完成这首中提琴协奏曲的重任，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最终完成了这项伟业，据说用来阅读作曲家草稿并进行正确标注，就花了四个月的时间。

在1949年12月的首演之后，独奏者普利姆罗斯说：“这首协奏曲完美得没有半点瑕疵，它包含了人类所有的情感：昂扬，悲怆，深沉，而且，它是出自匈牙利人之手，民歌的素材在这里使用的非常准确恰当。”

担任首演指挥的安塔尔·多拉蒂也是匈牙利人，他评价道：“我认为这首作品犹如光灿夺目的钻石，不管是它的坚实度还是清爽度，它都属于完美无缺的，这颗钻石就是贝拉·巴托克人格的最好写照。”

巴托克在临去世前一周，曾经写信给普利姆罗斯，信中说：“我已经完成了全曲的草稿，剩下的就是誊抄总谱这一机械性劳动了，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五六个星期就可以完工，也就是说到十月中旬之前，我就可以给你一份管弦乐总谱，再过两三个星期，我就可以再给你一份钢琴总谱了。”

结果呢？还是出了意外，巴托克本来身体就弱，为了赶写第三钢琴协奏曲和这首中提琴协奏曲，搞到心力交瘁。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为第三钢琴协奏曲画好了最后17小节的小节线，还没有把音符填进去就被送到医院，几天后便告别人世。

音乐史上对于巴托克的划分，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他在匈牙利的时候，是彻头彻尾的民族乐派，他收集整理了大量的匈牙利民歌素材，并把它们运用到他的作品当中。

到美国之后，他的音乐风格虽然仍带有浓郁的匈牙利民族特色，但从作曲技法而言，他的现代主义色彩可能更浓，而且他的配器技法娴熟，音乐语言既陌生又具有相当的可听性。

就这首中提琴协奏曲而言，几乎每个乐句都独出心裁，听起来出人意表，却能够深深地把你迷住。

比如第一乐章的第一主题直接就由中提琴奏出来，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的拨弦伴奏必须仔细辨认才有察觉，乐队的进入始终非常小心，色非常透明，所谓笔墨经济，一点泛滥的可能都没有。

（听音乐：第一乐章第一主题）

第二主题在将近3分钟的时候出现，也是不动声色，其实这里面有非常复杂的技术含量，主题动机以变奏的方式游走于各个声部中，而中提琴几乎把它的难度最高的技巧一一地展示出来。

（听音乐：第二主题及展开）

在欣赏第一乐章的时候，我一般不会去考虑音乐所表达的情绪，因为聆听这么精彩的乐音组合实在是太引人入胜了。第一乐章与第二乐章是连续演奏的，当你听到一段大管的独奏之后，第二乐章就开始了。

（听音乐：第一乐章向第二乐章的连接）

这是一段充满美感的抒情曲，乐谱标记为“虔诚的慢板”，虽然只有不到4分钟，却是一个三段体，中段从两分钟的地方开始，是一段精彩的木管奏出的奇特音型。

（听音乐：中段）

定音鼓和铜管把乐曲直接带入第三乐章。这是一首欢快华丽的匈牙利舞曲，听着十分过瘾。

（播放第三乐章）

平心而论，这首乐曲对于《古典音乐轻松听》来说，有点不轻松了。

但是我会秉承一贯的宗旨，不去搞什么入门进阶和所谓的“循序渐进”，通过不同的主题设定，把最好的音乐带给大家欣赏。

比如，我们就通过这首属于二十世纪的现代派作品来走进巴托克的世界，虽然这还不是他的代表作，却是他的“天鹅之歌”。

巴托克是我们时代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他的《管弦乐队协奏曲》和六首弦乐四重奏，都是他留给二十世纪音乐史的最宝贵的遗产。

最后，我在聊几句关于中提琴的知识点。中提琴使用“中音谱号”，它的外形和结构与小提琴基本相同，只是稍微大一点，非常好辨认。

在乐队中，它一般坐在小提琴和大提琴之间，也有坐到指挥台右边的时候。中提琴的四根弦和小提琴一样五度定弦，由低到高分别是C、G、D、A，比小提琴低五度，而比大提琴高了八度。

中提琴的音色非常特别，属于比较“闷骚”的乐器，带点鼻音，有一种很沧桑的感觉。

它的这种音色被中国的许多作曲家发现了，把它再加上弱音器，就和马头琴的声音非常接近了，所以像《嘎达梅林》、《御风万里》、《草原之歌》乐曲，中提琴都有非常惹眼悦耳的表现，给人们以耳目一新的感觉。

感谢您的收听，我是刘雪枫，这里是《古典音乐轻松听》，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