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潘天寿《记写雁荡山花》:奇思妙构,从“布局”读懂潘天寿的花鸟之景

076. 潘天寿《记写雁荡山花》:奇思妙构,从“布局”读懂潘天寿的花鸟之景

00:00
09:11

本期主要画作 


【作品】《记写雁荡山花》

【作者】潘天寿

【年代】1962年

【材质】设色纸本


喜马拉雅的听众朋友,你们好,我是徐骥。欢迎收听本期节目。


上期我们从潘天寿创新中国画的思想聊到了他对笔墨的创造,而在《水禽图》这幅作品中,出现了很多他后来“指墨画”探索的先例,可以看出“笔墨”在他作品中始终占据着非常重要地位。


可除了笔墨之外,潘天寿的画我们还可以从很多角度来欣赏,其中“构图”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所以今天我换个角度,从“经营位置”这点给大家讲讲潘天寿那极具个人特色的画面是如何形成的。


之前我们借吴冠中的话评价过《水禽图》里水鸟的造型,他原话是这么讲的:“潘天寿的绘画是建筑,他的营造法则是构建大厦的法则。”在吴冠中看来,近代国画家里面,真正能够驾驭大幅作品的,潘天寿属第一人,主要原因就在于,他有着极为出色的构图能力。


“构图”听起来很简单,但它却是中国画的精髓所在。在传统中国画里,“构图”又叫作“章法”,而我们在节目中也经常提到南朝理论家谢赫的《古画品录》,其中“六法”之一就是“经营位置”,可见它自古以来都是重要的。


潘天寿对“构图”有很深体会,他曾经说自己的大幅花鸟画,就像是放大了的“短篇小说”。


我认为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他把平时在小幅作品中实现的严谨的构图关系,转至大幅作品中呈现,这体现了他扎实的绘画基础;第二个原因更加重要,那就是潘天寿经常以常见的风景入画


为什么我要说这点很重要呢?因为这非常考验画家水平,潘天寿能够利用独具匠心的构图来表现普通的风景,达到化平淡为深远,以简单见渊博。比如接下来我们要介绍的这幅《记写雁荡山花图》,就是潘老描绘的雁荡山上的自然风光,在他的笔下山水动人。事不宜迟,我们结合作品详细的讲一讲。


潘天寿对雁荡山可以说是情有独钟,20多岁时就跟随老师吴昌硕一起到雁荡山写生,建国后,他又重游3次,在这里创作了大量的雁荡山小景画。


虽是小景,但画面不失宏伟的气势,《记写雁荡山花》就是他一系列“雁荡山”花鸟画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幅,整幅作品高1.5米,长接近4米,收藏于中国美术馆中。


可能各位会有些疑惑,我刚才说这是一幅花鸟画,但为什么主体花鸟这么小,反而画了这么大一块石头在里面呢?


咱们节目的听众们都知道,传统花鸟画家如黄筌,习惯以花鸟为单独描绘对象,或只是以花鸟场景局部入画,采用近景描摹的特写视角来完成。而宋徽宗那幅《瑞鹤图》却反其道而行,使用了全景视角,在传统花鸟画中是个特例。



《写生珍禽图》黄筌 五代十国


《瑞鹤图》 宋徽宗•赵佶


到了潘天寿这,他大胆地把《瑞鹤图》那种全景视角运用到自己的创作中,还将这种特例变成了惯例。更有意思的,潘天寿还打破了山水与花鸟的区别,将山水元素融入花鸟题材。


我们看到他的很多花鸟作品,都出现了大面积的山石景观,《记写雁荡山花》也同样如此。那些由淡墨勾勒的花草依附在巨大的山石上有序展开,两者互相辉映,共同呈现。


山水画与花鸟画结合,就是我要讲的潘天寿花鸟画的独特之处。正因为山水与花鸟结合,很多学者都喜欢用“大、重、奇、工”这四个特点来评价潘天寿的画,说的就是他的作品大气磅礴,富有份量,构图奇特,功夫很深。


不用我多说,大家也能感受到从《记写雁荡山花》上扑面而来的一股宏大之气,这正是潘天寿花鸟画的主要基调。


其实潘天寿的作品很早就显露了这一倾向,吴昌硕曾经说潘天寿的作品是“生铁窥太古,剑气毫毛吐”,指的就是他作品里有浓厚的金石气味,这也是中国美学范式中的一种追求。


但潘天寿有别于吴昌硕,吴昌硕在笔墨和构图上引入“石鼓文”篆书用笔和章印法;而潘天寿则是大刀阔斧,直接从题材入手,将山水风景与花鸟形象组合在同一个画面里,形成了全新的花鸟画盛景。


在《记写雁荡山花图》里,潘天寿以苍劲有力,曲折变幻的线条,勾勒出巨石的大体轮廓,石头菱角分明,占据了整个画面的四分之三,沉甸甸坐立在画面上,给人古拙厚重的强烈气息。


潘天寿以巨石入画,确实给人全新的气韵,但不得不说,这也让构图变得困难。石块虽然占据了画面很大空间,有泰山压顶的分量,但很奇怪的是,它在视觉上却没有给人 “添堵”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记写雁荡山花》局部


这里体现了潘天寿高明的“画面经营”。他以赭红色平涂石头,没有使用皴擦法塑造肌理质感,给画面留出了一丝清新雅致,很好地平衡了巨石在构图上造成的压迫感。而这种虚实结合、轻重比对的权衡法则,在潘天寿的作品中很常见。


像这幅《八哥崖石图》,他同样对占据画面大比例的山石实现了“变实为虚”的极致表现,画中巨石留白,不设色,给人一种空灵的反差感



《八哥崖石图》 潘天寿 60年代


除了山水与花鸟结合,以及空间上的虚实处理,潘天寿还将题跋印章与画面进行了美学上的结合。不同于大多数画家只是把题跋印章当成画作的信息标签,潘天寿非常注意题跋和印章在画面上的视觉体现


像在《记写雁荡山花》里,题跋“记写雁荡山花”这六个篆书字体,以及画作年份、作者一行小字,都很讲究地依据花草的生长姿态题写长竖款,安排在画面最右边。一来它们能够衔接山石与花草,二来也起到了疏密对比的作用,最后篆书的书体又和画中巨石非常契合。


像他在1960年创作的《雄视图》,把题跋写在山石轮廓线旁边,有一种平面设计的意味;而《翠石双雀图》里题跋的作用有点不同,他把题跋印章用于填充画面的手段,呼应巨石,增强了画面韵味。这些都能看出潘天寿在构图上的用心。



《雄视图》潘天寿 1960年


《翠石双雀》潘天寿


今天虽然说是以构图章法来解读作品,但大家也不要忘记之前讲过的知识,“墨点”在潘天寿绘画中同样重要


在《记写雁荡山花》里也出现了很多具有标志性的“潘氏”苔点。这些苔点很有规律,一一排布在石块的边缘线附近,与印章提拔在画面上的作用类似,是山石向花草的过渡。但在视觉上,它们也有着独立的审美价值,小而轻松的墨点能够很好地缓和巨石过于硬朗的力量。


有关《记写雁荡山花图》到这就讲得差不多,关于潘天寿的这幅鸿篇巨制,包括他其它的花鸟作品还有很多精彩的地方,由于时间关系不能一一叙述。但通过这两期节目,相信大家都掌握了两种鉴定方法,一是“笔墨”,二是“构图”,你们可以依靠这两点自行研究潘天寿的花鸟绘画,相信你会有更多的体会和感悟。


感谢你的收听,我是徐骥,下期节目我们不见不散!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 听友390409697

    听老师讲画家在历史各时期对社会的报负及责任。好的画家的画意意境太深敖,奇妙构思,及仅映古迹特点一角,好画也是间而不警。等项,我只知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