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版视频】冯仑对谈周航：创业与时运（下）

主持人：冯叔你有相似的经历吗？

冯仑：我跟航叔其实有一些同感的事。其实是这样，因为每一个人，首先你得假定刚才说就跟念经修行一样，没有人一个念经的说我要成为释迦牟尼的，只是有那个东西在那。

所以他对大家所谓的失败成功，他其实也不这么计较。首先他要这么计较，他不敢冒险了。他首先信自己，信未来，信当下。他相信这件事，咱们就叫做抗打击能力。那么再一个，商业这件事很有意思，世界上有三样事情是没有讨价余地的。

第一就战场打仗，多牛逼的人，一个榴弹不过来了，你就死了。多少将军、勇士最后你说冤不冤，有很多在洞里钻着屁股露外面，没死后来熬成将军了。所以战争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第二件事情就是体育竞技。奥运会你跑步，刘翔腿一崴，歇了。但你不能否认他曾经跑过是冠军，这件事也不能逃。

再一个就是商业。再牛逼的人拿包拿报表见，现金流是负的，开不出工资，还不起债就完了，跟谁说都没用，你再百般狡辩都没用。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创业者面临的挑战，是一个跟战争一样严酷的挑战。

也有很多随机性，而且有很多是靠长期累积下来才能看清楚。有的商业模式，比如说贝索斯，你要按盈亏来说亏这么多年，最后帮他翻过来了。你如果只是说盈亏来看，那他是失败者。

但是从商业模式和未来成长坚持了有20年，他又是个成功者，超级成功。所以我是觉得对创业者来说，自己内心不能患得患失。

比如很多我看现在的一些融资创业，老在比到没到独角兽、融资估值多少，然后就是这些人就相当于谈恋爱给别人看的，晒幸福越早，死得越早。

大部分都是这样。但真正你看反过来都是这样，比如不管马云、马化腾他们早期跟人家也不谈价钱，差不多给钱就干。最后一步步把东西做好，然后把产品做好，服务做好就起来。

所以我觉得真正的创业者，他其实也没有心思，或者是不在意通常说的成功。如果你老按照通常说的成功去找对象，所以那些人老找不着对象。

你就看凡是在世纪佳缘、非诚勿扰上出现的人，就是她找对象是给别人找的。所以他老在意别人评价体系，所以就没找到。

而那些只要自己生活真诚，碰到什么了，感觉就行了，开始了，他也是没剩下。

所以我是觉得第二个观点，真正认真创业的人，其实对通常说的成败，他是不那么在意的。

但是第三就是他会去反省，这很重要。反省以后，刚才我看这个书就跟我们公司有反省日一样，所有的创业者，这是一个基本的素质。

在每次做事情的时候要注意别人的批评。你比如陈东升，因为我上午在那看了很多好玩的事，我就老讲东升的故事，比如理赔，他就特别爱愿意去理赔。

因为这个时候可以听到别人的意见，你说开保险公司你不去赔，当老板的你不到理赔现场，你怎么知道你这个保单卖出去，别人的感受，别人怎么来看你。

所以赔的越多，说明公司发展就越好，他是指理赔，说明有信用。所以的话对批评意见都特别在意。

我记得王石有一次刚有互联网的时候，那时候房地产有一阵投诉特别多，所以万科就直接在网上把投诉打开，所有人就直接上网投诉。结果他们就做了一个标题：投诉让万科更完美。

也就是说批评，自我反省，这是创业当中一个基本的素质。通过这个改变校正自己的行为，去进一步的发展，那么这是我觉得更重要的事情。

至于这个结果，最后人都想牛逼，但牛逼也分两种，牺牲也是一种牛逼。站着是一种牛逼，躺着也是一种牛逼，要不你怎么老去烈士陵园呢，那也是一种牛逼。

所以一个商业过程，一个企业发展过程中，我说这种战争有很多不可预料，但是如果一个好的、认真的创业者，不要按通常的去计较你的得失，这才能够按照价值观牵引我们。

湖畔老在讲使命愿景价值观，你就按照你的价值观，你的愿景去做就行。至于结果，很多不确定。

你今天问所有的很成功的人，其实这个到底是多大的算成功，他都不知道。有一次王石就调侃我说，别折腾了，早就超出你的预期了。

他说你这会儿刚做事，你预计就可能赚个几十万，一百万，你早就超过你的预期了。也就是说大家都没有办法预期未来你做到的状态。

所以我说人生就有三件事算不准，第一就是算不准挣多少钱，你们谁能算准，你最后还挣多少钱。

第二就是算不准有多少痛苦和幸福。

第三就是算不准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结束生命。

这三个问题就是人类的终极的问题，叫做利害苦乐生死，哲学的问题。

通常计较的人会把这两个事作对比，多就是多少就是少。不计较的人，多也是少，少也是多。

计较的人就是苦就是苦，乐就是乐，所以就叫以苦得乐；而不计较的人就是苦中作乐，乐中思苦；然后不计较的人，生死置之身外，计较的人贪生怕死。

所以创业者在这三件事情上，都是用价值观来串联。 所以他们对这些算账方法跟普通过日子的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否则你不能理解很多很成功的企业家，为什么他也不要股份。比如说王石，你要按通常的成功，你得有钱，他没有股份，但是他还是成功的。

因为他按他的价值观来做事，他把多和少画等号。这样集中精力去做事，不掺和通常人的那些纠缠。

所以我就强调一点，成功失败，普通人和创业者还真有点不一样。

主持人：其实很难去定义说什么是成功，什么是失败，他其实不计较可能就是最好的方式，就跟谈恋爱一样不计较，可能后续你就真的能找到你自己的真爱。

去年也是中国所谓20年来，科技界上市最多的一年，很多公司上市之后没有去办庆功宴，比较形象地说他们叫关灯吃面含泪敲钟，属于这么一个情况。

因为他们上市之后股价都不是特别的理想，他们说上一轮的估值就像是刚刚倒进杯子里的啤酒，啤酒就是泡沫的价值。

所以我很想问航叔，您觉得模式更重要还是盈利更重要，团队更重要还是行业更重要？

周航：我特别不会回答这些二元对立的问题，就好像这个世界怎么那么老实、那么简单，非黑即白的。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不是AB选项大家选一下。就是一个创业公司，当时去年比如科技公司上市，的确这是一个非常大的事实，而且我觉得今年可能会更差，明年可能比今年还要差。

可能去年你还能含泪敲钟，今年可能是你含泪都不见得能敲钟了。明年是连含泪的人都不行了，就是这个都不在了。我觉得情况并不是那么的理想，我觉得应该促使我们反思一下，到底过去这十年，大家看到的两年出个独角兽，现在已经牛逼了，一年半就要上市，大家现在总希望说更大的成功，更快的成功。

大家总是去关注谁能够更快的成功，更大的成功。现在说中国独角兽也真的假的，反正也上百十来个了，你都记不住名了，这个重要吗，这真的我觉得可能一点都不重要。

所谓的模式就是我说个故事融笔资，然后烧钱，然后冲规模，冲了规模以后，再去融更大的资，再冲更大的规模。

然后好像就吹气球一样，就把一个公司体量又吹到了很大，然后大家就羡慕说这就是30位30岁以下的，我觉得你们谁上过榜单，真的要小心，基本上离死就不远了。我很少看到在这个榜上能待的真正最后能好的。

我看到很多现在年轻人，我就老想起中学语文上的叫伤仲永，能泯然众人矣就不错了，你还好好活着，还有很多人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我觉得应该反思一下创业到底是怎么回事，创业就是去说个故事，融笔资，然后把钱烧掉，然后再去融资，再去烧掉，再然后最终就走向上市了。

好像创业真的是这么一回事，是不是在我们的年轻人心里，很多人心里认为创业是这样的，在中国的创业就是应该是这样的，所有的科技创业就是这样的。

如果很多人认为是这样，包括在直播面前的朋友听我一句，真的不是这样。真正的商业不是这样的，千万不要被媒体忽悠了。

主持人：冯叔，您觉得刚刚航叔说真正的商业不是这样，您觉得真正的商业应该是怎么样？

冯仑：商业的本质是你要创造一个新的产品，提供服务，然后有所回报。这是我们讲的一种，还有一种是交换，商业生意就是这样，一种就是从甲地到乙地，使用价值的转换，收取一定的费用。

还有一种就是创造，我们实际上企业家里边就是这两种，一种是交易型的，套利型的，一种叫创新型的，但这都是创业。

刚才我同意航叔讲的，我们国家上市公司不到5000家，我们国家有多少非上市公司，几千万家。一共有经营的单位现在有7000万个好像。

所以你显然那是一个少数的模式。但多数这些都还活着，活着的年头不一样，但是也都活着。所以我老是开玩笑，我把这创业分成两个说法，一种叫狗蛋式创业。

创业就是一个村里有一叫狗蛋的小子不太老实，爬房上树，上房揭瓦，揭人家寡妇家门，什么都干，看着就不是个好人。

但是这人他就是不按寻常路走。三年五年以后回来了，挑个担子卖个东西，最后办个小厂，他就成功了。

最后这一村人都念了好，当年的狗蛋，现在的企业家，这也是多数。我们那时候又没有公司法，又没有套路，完全不知道，很多都是这种创业。

但93年有了公司法以后，到今天我们前后颁布了将近300个跟挣钱有关的法规。证券法银行法票据法这一堆法。

这堆法是什么意思呢？就把赚钱这件事规范成了一个运动场，跟奥运会一样，有一整套竞赛规则，裁判条例，然后你选哪个项目就得按哪个项目套路来。

所以我说这种创业方法，我们把他叫成一种君子的创业方法，不是狗蛋了。你比如说你要办一证券，你现在办证券公司，国家规定了资质，到哪批，资本金什么都给你规定好了。

所以在这两种环境下去创业，实际上走的路径是不一样的。当然狗蛋最后要想的牛逼，他也得回到规范中，到奥运会来，这狗大你跑的再快，但是你到奥运会上的成绩别人不认账，因为你乱跑，中间还把人绊倒。

但是你要是正规的跑到奥运会跑，你当然要服从这个规则，就是三件事情。

第一所有的规则不是你定的，那是别人订的，你得按别人的规则跑。如果是你定的，那你是大爷，你就不是在奥运会比赛。

第二件是你训练，大家彼此都是按教练的方法训练，差不多比如两个拳击选手，男的是一种训练方法，女的是一种训练方法，各自训练。然后上场打的时候，我都彼此知道对方大体上有什么套路，只是轻重战术略有不同。

第三就是裁判是公正的，是第三方的。

如果再加个第四，就必须在有灯光的下面去比赛，你不能在黑屋子追打。

符合这样一个条件的创业，那就容易变成通常大家看的融资，反正聚光灯下最后一轮两轮，所以大家是上来就想拿奥运冠军的。

我说的狗蛋式创业，不知道奥运冠军在哪，奥运场在哪，先跑起来再说。其实大部分国内的创业都是狗蛋式创业，只是狗蛋跑久了，到县城以后，别人说省城里有人跑得更快，他就去打听，省会人说那不行，你得教练给你训练进来，然后这么训练，那么训练，就训练成了世界冠军了。

所以现在的训练的方法非常多。商学院是一种教练方法，把所有的狗蛋都给捋顺了。第二种投行，你不是想融资吗，投资银行再给你教一两个，在这个过程中，律师再来摧残你一次，会计师再来调理你一下，你看给收拾的已经差不多了。

最后还有股东，股东着急要套现或者要并购，又给你灌输很多的东西，然后资本市场还有一堆媒体，天天逮着你啄木鸟似的，动不动就叨你一口说你不对。然后你看这么一个环境下，运动员他就只能是按专业套路跑。

而这种就是少数。所以我说最后的结果就这是一个正路，但不是一个普遍的路。

另外他是少数的少数，我们7000万个经营单位，才有五六千的上市公司，所以说是少数。正因为这样子就是说劳动妇女是多数，林志玲是少数，记住。

主持人：冯叔也说了一个好的创业需要很多环境的因素在里头，所以也想问一问，您觉得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是一个好的创业的时间节点吗？

冯仑：这就像你问我，现在这个时间是恋爱的好季节吗？ 还是回到刚才这个话，你需要，什么时候都是好时点。

但是从大的概念来说，就是我刚才说的，现在成功的概率普遍比狗蛋式创业要高，狗蛋式创业的，没规则，死亡率太高。

那我说的成功率是最低要求，比如说活着的时间平均要比那时候长一点，那个时候可能平均的时间，全国这么多企业两三年都死完了。但现在可能能到三四年。这就叫创业环境比原来好。第二就是盈利在头三年，大家还能赚到点钱的概率比过去多了。

再有一个就是融资，有钱的人多了，如果现在跟航叔要10万块钱挺容易的。但你想他25年，我28年前，我们要1万块钱都没人给你。

你周围全是穷人你跟谁说去。所以都是我们就凑了3万块钱，还找了四个地方借的。有的是拿人差旅费不给人家了后来再还；有的跟家里借的，有的是卖了电器凑的钱。

所以从融资环境从一般意义上说，能够存活的时间和你能够挣到一点小钱这个概念，再加上我们讲的法规，更清楚了，你有了做事的一个规则，相对就容易，没规则就难了。

所以你比如狗蛋要去创业，他要搞定村长，他就很多土招。现在你就不用了，因为都有规范了，都透明了，村长也只能这么办了。

所以的话，从这些要素来看，现在是比原来容易了。跟未来你还能再比，但只能说跟过去比现在来说创业比原来容易。

还有一个更容易的地方，就是现在这是主流价值观。你现在找一对象说哥们在创业，姑娘不能说高看一眼，至少也觉得这有可能成为马云，来赌一下。但是隔20多年前30年，一听说创业不理你，就是丈母娘都不愿意见都坏人，价值观不支持。

我记得我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我回到中央党校，我睡在地铺上，老师过来看我，就觉得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就是培养你这么多年成了个体户，每天骑个破自行车在外面跑，睡在地下。

那就是说不是主流价值观，所以只要不是主流价值观支持的时候，你去做事情帮到你的人，支持你的人，配合你的人就很少，经常找不到人支持你。

所以从现在来看，这个也是完全不同。创业现在算主流价值观之一，所有媒体，比如说要不是主流行为，咱今天也不在这聊了，我这辈子偷偷聊。

咱能敞亮的在这说话，就说明这是主流的事。恰好人心灵不安，需要修行，你得这么想，给你了机会，兵荒马乱也考验了我个人的意志，我能不能真信，在军中信佛，佛在军中。

通常人出家人说兵荒马乱，化缘也没有，寺庙里全是要饭的，到处都是饥民，死尸遍野，那你怎么修行，不能这么想。

所以任何时候你要创业，你真信，你相信有冲动，什么时候开始都是合适的，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时候。

因为我们看到鲁冠球，才40年前，文革还没结束，人家也都创业了。今天他做得很好，所以如果就是你一个想法，老在东张西望的，往往你可能你还不够坚定，不够相信你自己，或者说不够痴迷于你的梦想，所以你最好别开始。

主持人：好，谢谢冯叔跟航叔，因为时间的关系，今天现场的提问环节就暂时不进行了，如果大家有问题可以关注航叔跟冯叔的微信公众号给他们留言，或者把问题反馈到我们这边，我们后续让航叔跟冯叔在给大家做解答。

我们今天的活动就到这里，如果大家对冯仑商业私房话感兴趣可以在喜马拉雅FM上订阅。

如果大家还想跟航叔在交流可以看他的重新理解创业，也可以关注他的微信公众号叫还是不举手就发言。

我们再次感谢今天活动的主办方协办方以及合作伙伴，感谢那些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听说有的朋友是打着飞滴过来的，也谢谢你们！祝大家晚安，我们有机会继续再开冯仑商业私房话，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