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选读 | 蚂蚁喝水

醇色出品 || 制作：黄玫瑰音乐

蚂蚁喝水

作者：HZ

朗读者：周龙涛

很多年前，我家搬进了一栋新建没几年的楼房。那时我的父亲爱养鸟，他养了一只画眉。那画眉吃鸟食时喜欢挑挑拣拣，把鸟食撒得窗台、地上到处都是。不久我们发现每天有些蚂蚁来搬食洒出的鸟食。这是一种很小的黄蚂蚁，体长只有约两毫米多一点。

我们都对蚂蚁不陌生，儿时我家院子里就有很多蚂蚁，有时能看见许多蚂蚁排着长长的队伍，其中一些还抗着它们的婴孩（蚁卵），从一个蚂蚁洞到另一个蚂蚁洞去。爸爸说那是蚂蚁知道天要下雨了，它们忙着搬家呢。那时我就喜欢看蚂蚁玩。我常常用苍蝇拍打一些苍蝇或捉几只青虫搁在蚂蚁洞附近，看蚂蚁排着队来把苍蝇、青虫什么的搬回洞里去，觉得很好玩。

小蚂蚁很聪明，每天总是有一些蚂蚁忙忙碌碌在地上到处转悠，发现有可吃的东西，不管是饭粒、菜渣、肉屑还是死昆虫，赶快就往蚂蚁洞里搬。遇到搬不动的大块东西，它会跑回洞去招来大队蚂蚁齐心协力搬运。如果太大的昆虫搬不进狭小的洞口，它们知道把昆虫分解成小块拖进去。

我家院子里有两种蚂蚁，一种是较小的黄蚂蚁，体长大约只有三毫米，呈黄红色。另一种是黑蚂蚁，体长约四毫米，比农村常见的大黑蚂蚁小很多，但比院子里的黄蚂蚁大一些。黄蚂蚁结队出动时，可看见队伍中有一些蚂蚁与其他蚂蚁不一样，它们的头比其他蚂蚁明显大得多，头上还有一副大颚。我和小伙伴想当然地认为，它们一定是蚂蚁里当官的，其他头上没有大颚的蚂蚁当然就是小兵了。现在想来，那些头上有大颚的应该才是兵蚁，专门负责对外作战保卫蚁群的。而没有大颚的其他蚂蚁其实是工蚁，是蚁群里最主要的劳动力，它们负责建筑蚁巢、找寻食物、照顾蚁后、照料蚁卵，需要时也参加对外战斗。

我那时爱做的一件坏事就是把蚂蚁喜欢的食物故意放在两种蚂蚁容易相遇的地方，引来两窝蚂蚁争夺。如果食物够大、够多，比如一只死蟑螂或死蜻蜓。常常可引来两窝蚂蚁倾巢出动互相厮杀。蚂蚁们打起仗来也是非常凶猛令人震撼的，有被咬断腿的，有被掉头的，还有被拦腰咬成两截的，往往一场战斗双方都死伤惨重。蚂蚁们还把咬死的对方尸体当作战利品往自己洞里搬。两种蚂蚁战斗起来旗鼓相当，黄蚂蚁虽然比黑蚂蚁小一个头，战斗力却并不弱，个头较大的黑蚂蚁并不占明显优势，通常互相都有斩获，但往往黄蚂蚁抢走的食物更多。在蚂蚁的世界里，像我这样经常挑起它们之间战争的行为大概够得上做战争罪犯了。

儿时看见的蚂蚁洞都在地下，蚂蚁们的活动范围大概也就十来米左右。可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在十一楼，家中出现的这种小黄蚂蚁体型比我记忆中儿时院子里的黄蚂蚁更小，难道这种体长才两毫米的蚂蚁会爬十一层楼这么高来找食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经过仔细观察，我发现这些蚂蚁就住在我家里。

这是一栋砖混结构楼房，用粘土砖砌成墙体，用混凝土预制板做楼板和房顶。在房间顶部预制板和墙体连接的地方有不少缝隙，蚂蚁就把蚁巢建在这些缝隙里。这就使我产生一个新的疑问。我知道蚂蚁和其他动物一样，必须有水才能生存。而这种砖混结构楼房高层的环境十分干燥，并不像院落的地下那么潮湿，蚂蚁在这样的地方建巢，它们从哪里获得水分呢？不久我就发现了答案。

这天我偶然看见一队蚂蚁排着长长的队伍，从房间天花板上顺着墙壁爬下来，它们爬上厨房的水管，朝着水龙头爬去，一直爬到水龙头的水嘴处。在那里停留一会后它们又朝墙壁上面的蚁巢爬去。向下爬的蚂蚁和向上爬的蚂蚁分别排成两条平行的队伍，相距约一两厘米。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两队蚂蚁有明显的不同：向下爬那一队蚂蚁的身体都是黯淡、干瘪的，而向上爬的那一队蚂蚁的肚子都滴溜圆，且晶莹剔透呈半透明状，明显是装满了水！天哪！原来这些聪明的小蚂蚁竟然知道和我们一样喝自来水。

我猜想这些蚂蚁并不仅仅是喝点水自己解渴，它们应该还肩负着向蚁巢运水的任务，因为蚁巢里的蚁王、蚁后及蚂蚁幼虫都需要喝水，而它们不能自己来自来水龙头处喝水，只有依靠工蚁把水运回去供给它们。至于它们的蚁巢里是不是能够贮水及它们用什么方法贮水，这些就有待研究昆虫的科学家来解答了。

我自己向来对蚂蚁没有恶感，也不觉得家里有这些蚂蚁存在对我们有什么妨碍。但我的妻子对家里这些小蚂蚁却觉得难以容忍，她对这些常常在墙上、地上以及厨房灶台上出现的小蚂蚁深恶痛绝，必欲除之而后快。当时市面上有一种杀蟑螂的药粉笔，用这种粉笔在墙上或地上画几道，蟑螂从粉笔笔痕上面爬过即可被杀死。妻子就用这种药粉笔来对付家里的蚂蚁。

她在蚂蚁去水龙头的必经之路上，用药粉笔重重地划了几道死亡线，其后发生的景象十分惨烈。排着队去喝水的小蚂蚁们被阻挡在粉笔线前，它们不敢越过这条线，相继停在粉笔线面前，用它们小小的触须试探着，片刻后即纷纷从墙上掉下来死去。后面的蚂蚁还不断赶来，又相继死去。不多会儿，粉笔线下面的地上即堆积不了少蚂蚁尸体。

这样过了一些天，被断绝水源的蚂蚁就从我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