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田随笔》5：郭宏安 | 思想自由不羁，但生活节制有序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郭宏安，我们已经讲了《随笔集》的九点内容，今天，我们总结一下蒙田的思想，即他的思想有三个侧面：斯多葛主义、怀疑论和享乐主义，但是有一条先将其贯穿起来，即节制和秩序的思想。

我们可以看到，在蒙田的思想的各个侧面中有一条线贯穿着，这条线就是经常出现在他的笔端的节制、秩序等概念，而他正是在这个概念上建立了精神生活的主导和道德生活的准则。

他主张顺从自然的安排，稳定、适中而有秩序，反对极端、狂热和动乱。他虽然思想自由不羁，常作“脱缰之马”状，却仍然觉得有加以条分缕析、实行控制的必要。

他认为，“灵魂的价值不在于升得高，而在于升得有秩序。……其伟大不表现于伟大本身，而表现于节制”（见《随笔集》第三卷第2章《论后悔》）。这种务求稳健、中庸的思想贯穿一切，表现在各个方面。

政治上，他反对巨大的、突然的变革，主张尊重现存的秩序，因为“一切巨大的变动都只是震撼了国家，使之陷入混乱”，而“人类社会无论如何总能站得住，连接得住。人不管被放在什么位置上，总能自己晃一晃，堆垛整齐，如同一个口袋里杂乱无章的东西总能找到互相合适的位置，往往比刻意摆放还要来得好”（见《随笔集》第三卷第9章《论虚妄》）。

在教育问题上，他不主张让儿童绝对自由，而是需要严格，“温和的严格”，强调适当的纪律以使儿童身心两健。在宗教问题上，他既反对天主教的狂热，又反对新教的标新立异，在内战方酣之时呼吁节制。

在个人生活上，他主张个人以个人的方式寻找真理和追求幸福，又认为毫无限制的个人主义会导致无政府状态，人欲横流更是遭到他的谴责。他认为，幸福在于全面地、和谐地实现人的天性，即充分而不过分地享乐。蒙田强调节制和秩序，固然表现了他思想的保守和妥协倾向，但也反映了当时人们久战思和的心理，反映了新兴资产阶级希望有一个和平的环境以利于自己的发展。

《随笔集》中所反映的蒙田的思想十分丰富复杂，难以纳入一定的思想体系；有时也却像一匹“脱缰之马”，纵横驰骋，不见首尾，加上他的思想十分活跃，不断地发展演变，初看上去，令人难以捉摸。

综观全部《随笔集》，蒙田先后受到斯多葛主义和怀疑论的影响，最后试图形成自己的生活之道，一种以伊璧鸠鲁主义为基调的人生哲学，这样一条线索还是可以相当清楚地描述他的思想的演变过程的。

但是，应该指出，上述三个方面并非截然分开、孤立存在的，它们只是在各自的阶段中占有主导的地位，并非具有排斥其他、惟我独尊的权威。

蒙田是法国文艺复兴运动晚期的人文主义者，《随笔集》的写作始终在民生凋敝、战乱频仍的广阔背景下进行，书中所反映的思想已与早期的人文主义者的思想有了很大的不同。

往日的那种对人的赞美、对理性的崇尚、对爱情的颂歌、对宗教的抨击、对知识的追求，都在蒙田的笔下失去了明亮的色彩和亢奋的激情。

恩格斯认为，资产阶级不能在英法这样的国家里长期独自掌权。这就指出了资产阶级向封建势力妥协或与之合流的必然性。蒙田思想的种种矛盾，恰恰反映了文艺复兴运动后期人文主义理想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以及一部分人文主义者与封建势力合流的趋势。蒙田本人是个“穿袍贵族”，即上层资产阶级，他的“明快的自由思想”也就打上了变成贵族的那部分资产阶级的烙印。

蒙田属于“给资产阶级统治打下基础的人物”之列，但也是个独特的思想家。他的思想来自书本和经验。他不以哲学家自命，无意创造体系，也不想遵循某种体系，他只想博采众家的思想，用来陶铸自己的精神。

苏格拉底，塞涅卡，普鲁塔克，皮浪，伊璧鸠鲁等等，都曾向他提供过精神上的食粮，而都未使他成为毕生追随的信徒。

诚如他自己所说：“我愿由于自己而富有，不愿借债而富有。”（见《随笔集》第二卷第16章《论荣誉》）他像蜜蜂一样，广采众花，酿成自己的蜜了。所以，蒙田就是蒙田，不是斯多葛主义者蒙田，不是怀疑论者蒙田，也不是伊璧鸠鲁主义者蒙田。

这一讲，我们对蒙田的思想做了一个总结，即他的思想有三个侧面：斯多葛主义、怀疑论和享乐主义，但是有一条线将其贯穿起来，即节制和秩序的思想。

喜马拉雅的朋友，如果你对《随笔集》感兴趣，我非常希望你能找书来读一读。《随笔集》的中译本，我所知道的有两种：一种是《蒙田随笔全集》，马振聘、潘丽珍等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6年版）；一种是《蒙田随笔全集》，马振聘译，上海书店出版（2009年版）。

喜马拉雅的朋友，我是郭宏安，感谢你的聆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