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流落荒岛

我到巴西后，船长把我介绍给了一位种植园主。这位园主拥有一个甘蔗种植园和一个制糖厂。我在他家住了一段时间，了解了一些种甘蔗和制糖的方法，也萌发了想要发家致富的念头。于是，我用所有的钱买下了一些没有开垦过的土地，并找了几个合伙人，开始经营种植园。就在我的种植园经营得初具规模时，救我的那位船长回来了。如今，他已经成了我的朋友。这一次，他不但给我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工具，还带来了不少英国货。我把这些货物标价出售，赚了不少钱。就这样，我在巴西生活了四年，我经营的种植园也日渐兴旺了起来。这时，有三个商人突然来找我，约我出海做生意。我又一次抵挡不住航海的诱惑，同意了他们的计划。出发前，我把种植园托付给合伙人，并立了一份遗嘱：万一发生不幸，我的财产及产业，由当初帮助我到巴西的船长继承。一六五九年九月一日，我又一次登船了。这天恰巧是八年前我违抗父母之命离家出走的日子。我们的船载着一百二十吨货物，带了六门炮、十四个人，往北驶向非洲的海岸。船上并没有大宗货物，只有准备用于和土著黑人交换物产的小玩意儿，如珍珠、玻璃、贝壳等等。我们沿着海岸向北航行，计划横渡大洋，直达非洲。不料在途中，我们遇到了强劲的大风暴，只好改变航向，任船只乘着狂风向西北方漂流。但是，一次更猛烈的风暴把我们刮到了更西边，彻底远离了有人类文明的地区。我想，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们侥幸没有葬身鱼腹，也会被野人吃掉；至于回巴西，那就想都不用想了。一天清晨，船上忽然有人大喊：“陆地！陆地到了！”听到他的叫喊声，大伙儿赶紧冲出船舱，四处张望，没想到居然是船触礁了！刹那间，船停了下来，只有海浪不断地冲进船里。这时，风浪狂暴地肆虐着，我们只好回到舱内躲避。后来风势虽然减弱了，但船里已经灌进了不少海水，情况十分危急。船上还有一只小艇，大家齐心协力地把小艇放下海，所有人一起上了小艇。可是风浪太大，船桨根本无法掌控方向，我们只能任凭风浪驱赶着我们的小艇。忽然，一个巨浪排山倒海般地从我们后面滚滚而来。小艇翻了，转眼之间我们就被洪涛吞没了。我拼命挣扎着，任凭汹涌的波涛把我冲向前方。忽然，那波涛像力气用尽了似的退了回去，把我抛在靠近岸边的浅滩上。虽然海水已把我灌得半死，但我的头脑还算清醒。我勉强提起精神，鼓足力气拼命朝内陆狂奔过去。海潮突然又卷土重来，我被撞在一块岩石上，几乎失去了知觉。幸好在下一个浪头来临之前，我清醒过来，并牢牢地抱紧了这块岩石。海浪退去后，我就趁机攀上了岛上的峭壁，脱离了危险。这时，我已经筋疲力尽，于是在草地上躺了下来。感谢上帝，我终于活了下来！等到我稍微恢复一些，想起那些被大海吞没的同伴时，心底涌起了一种不曾有过的孤寂和伤感。我虽然脱险了，但是了解到自己的处境后，又陷入了另一种绝望：我全身湿透，没有更换的衣服；我又饥又渴，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充饥解渴；我身上除了一把小刀、一个烟斗和一小匣烟叶，再没有别的东西。我到四周转了转，找了些清水喝，然后嚼了写烟叶，算是犒劳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为了避免野兽的袭击，我爬到了一颗茂盛的大树上，还折了一根粗树枝用来自卫。因为太疲倦了，我很快就在树上睡着了。第二天，天气晴朗，海面上风平浪静。而我们那条触礁的大船，居然被冲到了我昨夜紧紧抱住的那块大岩石附近，距离我仅有一海里远。如果我能登上那条大船，就可以找出一些食物和日常必需品了。我从树上翻下来，迫不及待地向大船游了过去。由于船舷太高，我爬不上去，只好绕着船游了一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根从船上垂下来的绳子，赶忙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大船的船底虽破了个大洞，但幸好它是搁浅在硬沙地上，而且船头朝下，船尾翘出水面，所以船舱并没有被海水浸泡。我走进舱内，发现放在船尾的东西几乎都完好无损。我想：现在如果有一艘小艇，就能把东西都运到岸上去了。于是，我振奋精神，用船上备用的桅杆和帆樯，再加上两三根船杠做了个木筏。接着，我先倒空了一些水手的衣箱，把面包、饼干、干羊肉装进去。另外，还有一点剩余的麦粒，它们原本是准备用来喂海鸟的。现在，我也把它们带走。接着，我又发现了木匠的工具箱。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扛到木筏上。另外，我又在舱内找到两支鸟枪、两把手枪、一小袋子弹、三大桶火药，还有两把已经生锈的刀……凡是我认为有用的东西，我都搬上筏子，拖上了岸。回到岛上，我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住下。但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目前究竟在什么地方，是在有人居住的岛屿，还是在只有野兽出没的荒岛。离我不到一里路远的地方有一座又尖又陡的小山。我拿了一支鸟枪、一包子弹，费了好大力气，才爬到小山顶。放目远眺，我顿时觉得前途凄惨！因为这座岛的四周都有大海围绕，只有在岛的西边约三里路的地方，才隐隐约约可见两个小岛。总之，这是座荒无人烟的海岛，岛上只有一些野兽和许多飞禽。晚上，我用箱子和木板搭了一个小帐篷，四周摆满我的全部财产。只有这样，我才感到安稳而踏实。之后的几天里，我每天都到要回到船上，找些有用的东西带回岛上来，比如砂糖、酒桶、铁链和绳索等。直到一天夜里，暴风雨再一次侵袭，那条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为了能在这个岛上生存下去，我必须建造一处安全的住所。为此，我拟定了新居所必备的几个条件：第一，必须要卫生，要有淡水；第二，要能遮阳；第三，要能躲避猛兽或人类的突然袭击；第四，要能看到大海，万一有船只经过，我就不至于错过得救的机会。于是，我在岛上找了足足半天，才在一个小山坡旁发现一片平地。平地的后面是一座又陡又直的断崖，因此不用担心有野人或兽类从山顶偷袭。山壁旁还有一个洞穴，洞穴前面是一片平坦的草地。我决定就在这里住下来。我先在洞穴前面画了一个直径二十码的半圆形，并沿边界竖起两排坚固的木桩，然后用几条粗绳索把它们圈起来。接着，我又在两排木桩中间，横放一条条木桩，筑出约有两尺半高的篱笆。最后，我搭起了帐篷，又费了好大力气，把我所有的财产都搬进了这个堡垒。这些财产堆放得乱七八糟，挤得我都无处落脚，我只好继续扩大洞穴。幸好这里的沙石很松，没过多久，我的新居就竣工了。就在我的新家即将完成的那天，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天啊，我的火药！”想到一个霹雳就会把我的火药全部炸毁时，我几乎完全绝望了。因为我不仅要靠火药自卫，还得靠它们猎取食物。幸运的是，暴风雨过后，我的火药安然无恙，只有其中一桶受了潮。但这场暴风雨仍使我心有余悸。因此，等雨一停，我立刻着手做一些小袋子和匣子，把火药分成许多小包。这样，万一发生什么情况，它们也不致全部炸毁。我把一包包的火药分开贮藏起来，免得一包着火时危及另一包。这些火药大约有二百四十磅。我把它们分成一百多包，足足耗费了两个星期的时间。为了避免火药受潮，我又把它们藏在了石头缝里，并小心地做上记号。在做这些工作的过程中，我也时常会带着枪出门在岛上转一转：一方面为了猎取些动物吃，另一方面也为了熟悉这个岛的环境。第一次外出，我便发现岛上有不少野山羊。第一次打猎的时候，我打中了一头正在给小羊喂奶的母羊。我扛起母羊往回走，小羊也一直跟着我走。看着它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只好把它也带回了家。虽然我把住所收拾得很安全、很舒适，可是一个人流落在这荒凉的海岛，仍然不免觉得前途暗淡。每当我漫步到海岸，想到那些丧生的同伴，想到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时，心里总会产生一些悲观的念头。后来，我在整理那些从船上带回来的东西时，发现除了指南针、望远镜和航海图之外，还有书、墨水瓶、钢笔和横格纸。在心情烦闷的时候，我就看看书解解闷，或是拿起笔来在纸上乱写些东西，来排遣寂寞，使自己过得更加快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