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孤独感突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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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附歌：赵鹏 - 看上去很美

原文：

今天去朝阳门做近视矫正手术术前检查，正好有好朋友在附近工作，就相约一起吃了个午饭。手术有一项检查被称为散瞳检查，需要对眼睛用药，促使瞳孔散开，从而获得眼睛真正的屈光状态。但一个影响是，检查后三四个小时内，眼睛会看不清近距离的物体，模模糊糊的。

所以，我几乎是处于半盲的状态跟朋友用了餐。道别时，朋友说，“你眼睛看不见要不要打个车回去。”我毫无犹豫地说了一句话，“我要坐地铁回去，地铁是社交的一种方式。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人了。”“社交”这个词，在这里使用其实不太合适，确切的词汇，还是“见人”——春节从家里回来这几天，我的孤独感强烈到了一种将我环绕的状态。在我心里，哪怕是挤挤地铁，都能够起到将我从孤独中拽出一二厘米距离的作用。

我是年初四从家里回来的。之所以选这个日子，是想着已经在家里待了五六天，已经充分享受了与父母团聚相处的喜悦。再待下去，可能就会是相看两厌，以及要正襟危坐地开启讨论人生话题，甚至会触发“小规模”的口角。毕竟是年近30的青年，大家都懂得。

尽管，这并不会妨碍我们依然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但讨论终究是没有结果的，所以何必呢？就这样，揣着一个让春节“圆满画圈”的美好想法，我就从家里匆匆回了京。下火车的时候，看着等出租车的队伍排起了长长的队，我还心里暗自感慨了一句，“回来的人那么多。”

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整理东西、看书，一个人在北京的日子就这么开启了，就像我过去每天所度过的日子一样。然而，今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

《校对女孩河野悦子》剧照

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抱着一本书左右环顾；一会又摆摆抱枕的位置，看看我养的那盆小花要不要浇水，一天得看了三四遍——土壤微润，并不需要水分。我的耳朵也支棱起来，听着手机有没有信息。但一天下来，并没有什么声响。

我只好隔一会去家里的微信群有事没事地发个信息，挑点话题。后来实在没忍住，发了句“想家了”。我妈回了一句，“想家就常回来。”一句话，差点没把我的眼泪激出来。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里的时间空间都好像被点了魔咒，一切具象的物体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孤独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变得具体而细致，用手摸得着，甚至能够从你呼吸中钻进你的血液里。如果不是窗外天从明到暗，我可能会觉得我被囚禁在了一个静止的世界里，就像我们都会遇到的梦魇的状态，你呼或喊，但人都难以从恐惧中醒来。

我只好跟好朋友打了个电话，吐豆子般地向她陈述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慌感，仿佛多说一个字，孤独就会远去一些。

我问她：“你说，是不是我在家里待得太开心了，所以一回京，对比明显，所以反应才这么强烈？”对方不以为然地回了句，“你这个年纪，不该因为这点事情情绪起伏吧？”

我不死心，又问，“是不是因为我平常不用坐班，除了出差外，其他时间都在家里，连楼都不下。所以孤独感才会这么强烈？”没等对方回答，我又开始叨叨，“在这个时代，大家都觉得很孤单，但起码大部分人要在单位待一天。可我天天待在家里，感受到的孤独感岂不是双倍乃至更多倍？”

讲完之后，我自己突然笑了。我想到了去年，同事也找我来探讨这个问题。我们都是媒体从业者。大家都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不用挤早晚高峰的地铁，也不用面对办公室的人际环境，自由又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社交确实是个问题——很难交到可以聊天的朋友，也没有什么机会跟大家一起出去玩。

举一个例子，在其他人从周一就开始期盼欢度的周末里，我们这些人一定是窝在家里写稿子，只为在赶在周一截稿前交稿。所以，错过了周末，你再去找同学朋友吃饭，他们也没时间。换句话说，彼此的社交时间是错开的。所以，在我来北京的这几年里，跟同学先是一两个星期吃一顿饭，到两三个月见一次，现在则只有在微信上互相挂念一下。

年前看了一本书叫《单身社会》。书是纽约大学社会学 教授艾里克·克里南伯格写的。书中提到，在1950年代，美国人口中只有22%的人单身生活，而今天，超过一半的美国人正处于单身。这种空前强大，甚至无可避免的社会变革也在中国慢慢蔓延起来。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剧照

变革之下，孤独也就成了一个必然的趋势。这种变革产生的原因，不用过多解释，大家都能够理解：生活与工作的压力，互联网的发展，社交媒体的普及，自我意识的强调......等等。总得来说，我们处在一个变革迅速交迭地时代，而这种变换和冲击也使得自处变成一种必须的技能。而事实是，不管你能否与自己相处好，你都身处潮流之中。

落到自己来说，正如好朋友劝慰我的，“你既然享受了工作给予的自由，也要接受并去应对它可能带来的其他感受，孤独感只是其中之一。”所以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我身边的人，有的人养了宠物，三天两头在朋友圈里晒猫；也有的人办了健身卡，有空就去健身房打卡。那个跟我探讨的同事则寄情于跑步，一年参加了六七个马拉松。所幸的是，回头看一看，每一个人都在折腾的过程中慢慢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