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史04 | 王新生：日出之国的傲慢：圣德太子的对华观

一、知识点卡片

二、思维导图

三、文稿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上次我们谈到日本古代历史上的古坟时代，今天谈的是其后的飞鸟时代。为什么叫飞鸟时代呢？是因为这一时期的日本的京城是在飞鸟地区，也就是现代的奈良县南部的橿原地区，那里也是传说中的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登基和埋葬的地方。飞鸟时代时间是从公元的592年到710年，大体上相当于中国的隋朝和唐朝的前期。其中有一个著名的或者是时代最高的统治者叫圣德太子。

那么为什么要专门讲圣德太子呢？除了他是一个最高的统治者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给隋炀帝写了一封国书，国书体现了他对中国的傲慢，或者是争取一种平等外交的姿态。因为他在国书里写了这么一句话，就是“日出处天子至日没处天子无恙乎？”。也就是说太阳升起来的地方的国王，问候太阳落下去的地方的国王，你的身体还不错吧？因为这份国书，圣德太子被吹得神乎其神。当时的日本终于和大陆王朝可以平起平坐，以至于在近代印钞票的时候，圣德太子也被印在了日本最高的面额钞票上，直到后来被福泽谕吉所取代。

日本纸币10000元上的圣德太子肖像

但凡名人都有点非常异常的出生经历，圣德太子也像基督教的圣子耶稣一样，他也是出生在马棚里，所以最初的名字叫厩户。圣德，这是后人所封的。据说圣德太子武功也十分了得。他16岁的时候，有两大掌权的家族，也就是掌握财政的苏我家族与掌握军事的物部家族，两个大家族进行决战。因为在是否要引进佛教这件事上双方观点不一样。圣德太子是站在苏我家族这一边，他在阵前许愿。如果这一仗打胜了，那么对方的首领一箭被射杀的话，就在大阪建一个四大天王寺。

当然这一仗圣德太子打赢了，也把物部家族全部消灭了，寺庙也在大阪建起来了，直到今天也是旅游的必去之所，也就是在大阪的四大天王庙。尽管圣德太子非常的聪明勇敢，能力也超强，但实际上他的活动的背后都有苏我家族的影子。

位于大阪的四大天王寺

那么这个苏我家族是什么来头呢？应该说苏我家族最早是从朝鲜半岛移居日本列岛的渡来人，也就是从外边来的人。据说祖上是百济王国的大将，他移居日本列岛之后，也接收了很多具有较高的文化和技术的移民，为自己的家族服务，所以掌握了大和政权的财政大权。当然掌握国家的钱袋子终究比掌握祭祀，甚至比掌握军事还要重要。当时的天皇家族，那时候不叫天皇，叫大王，主要是管祭祀的。虽然地位比苏我家族要高，但权力不如苏我家族强，掌握军事大权的物部家族也没有抵挡住苏我家族，所以最后被苏我家族搞掉了。

那么除了掌握财政大权之外，苏我家族还有一个很高超的方法，是什么呢？就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天皇，生下皇子，然后做天皇，以外戚的身份来控制朝廷。苏我家族当时就把两个女儿嫁给了天皇，然后废掉自己不喜欢的天皇，树立自己觉着比较听话的这个天皇，他就最后树立了历史上的第一代女皇——推古女皇。到了第二年又把自己的外孙圣德太子列为摄政，掌握国家政权。时间是公元的五百九十三年。

圣德太子一生都做了什么事情呢？他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比如说他推广佛教、建立寺院。今天我们还能看到的非常著名的法隆寺，在奈良地区，前面提到的大阪的四大天王寺都是他建的。当然他还举行了一系列其他的改革措施，但这些改革措施大体上都来自于大陆的压力。

法隆寺全名为法隆学问寺，位于日本奈良县生驹郡斑鸠町，别名斑鸠寺

为什么这么说？隋朝统一中国大陆是在581年，但当时在朝鲜半岛有三个国家，也就是高句丽、百济和新罗。当时高句丽很凶猛，不仅南侵朝鲜半岛的百济和新罗，也往内陆发展，和隋朝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日本的大和政权和百济关系很好，百济受到压力之后就希望日本出兵帮助。所以在公元的600年，圣德太子主持下的大和政权就出兵朝鲜半岛，同时也派了使节到隋朝，看看隋朝什么态度。

根据历史记载，来到隋朝的日本使节既没有国书，也没有表明什么官位，当时穿的也不太好。那时候还是隋文帝执政，责令下边的官员，问对方是什么风俗。那么这时候的日本使节就说了，我们是以天为兄，以日为地，每天天不亮就出来处理政务，天一亮就休息了。所以文帝就说你这是什么风俗？就训令改之。也就是说你这个工作方式要改一下，挨了训当然不是好事了，圣德太子就去搞一些具体的改革。

圣德太子（574-622）

那么这些改革主要是有两大措施。第一个是官位十二阶，也就是说圣德太子把所有的官员都搞成了12个等级，按照德、仁、礼、信、义、智，大小分成12个等级，而且又搞了六种颜色，紫、青、赤、黄、白、黑，分别搞成浓淡来装饰他们头上的官帽。远远一看，根据他的帽子的颜色和服装，就知道他是哪个等级的官员。但现在也有学者怀疑其真假，比如说白色，如何用浓淡来分别？另外一个很大的改革措施就是制定了宪法17条，也就是说这个宪法有17条规则。当然了，那时候的宪法和今天的宪法完全不一样，没有什么法律的约束力，只是把官员的行为道德化。比如说你要遵守礼仪，要按时间下班，不要生气，要尊重节气来催促老百姓去种地等等的。

那么经过这一番改革之后，圣德太子觉着也文明了不老少，就在公元的607年，派了一个官员到隋朝。那么这个外交官是叫小野妹子，但在这儿需要说明的是，这个人虽然叫妹子，但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我们过去《人民日报》也搞过这样的笑话，说她是一个女使者，就像今天日本的女孩子取名字，都取一个什么“子”是一样的，但是古代的日本男人也叫什么“子”。

隋朝时日本外交官小野妹子

小野妹子来到了隋朝，递上了圣德太子的国书，我们前面提到的那句话，就是“日出处天子至日没处天子无恙乎？”。这时候的皇帝已经是隋炀帝了。我们知道隋炀帝脾气很暴躁，训斥下边的官员说这太无礼了，以后这种无理的国书不要让我看。但是为了教化日本列岛的居民，同时也是为了朝鲜半岛的局势，就派了一个使节叫裴世清去日本宣谕，也就是说去传达大陆皇帝的一个指示。当然国书里第一句话是“皇帝问倭王”，这一下子差别就出来了，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国王。所以当时小野妹子带着国书也不愿意让日本的朝廷看到，就说经过朝鲜半岛的时候，国书被百济人抢去了。当时日本的朝廷的大臣还建议要给治罪，当然他没有治罪了，显然是圣德太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日本书纪》里面有这份国书，只是把“皇帝问倭王”，改成了“皇帝问倭皇”。倭皇，也就说要争取一点平等，大家都带有个“皇”字。虽然这样，当时的女皇推古女皇是非常的高兴，也很谦虚，她表示愿意向隋朝学习。裴世清也传达了皇帝的指示，展示了隋朝的一些礼仪服装。我们的史书里边也记载，就隋朝的使节去之前，日本人穿得不太像样，但是隋朝的使节去了之后，日本官员的打扮就非常的好了。等到裴世清回隋朝的时候，圣德太子再次派遣小野妹子带着国书来隋朝，同时也派遣了八名留学生来隋朝学习，还是很谦虚的。

推古女皇

那么这一次的国书又写了什么呢？这一次用的是“东天皇敬白西皇帝”，也就是说东边的天皇问候西边的皇帝，这是“天皇”这个字第一次在日本史书中出现，当然也没有听说隋炀帝对这封国书有什么不良的反应。那么尽管圣德太子小心翼翼地来寻求与大陆对等的交往，但是从两国的使节的官位来看，其实差别很大。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日本使节小野妹子他是12个等级里边的第5位，叫大礼。因为外交有功，所以升到了第一位的大德。但裴世清按照隋朝的规定，他大概只有八品，也就是说按照九品官员制来衡量的话，他只有从八品比较低的档次，也可以看出大陆和日本列岛的交往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也显示了大陆王朝有很大的权威性。

当然说起来圣德太子，他的活动不仅遭到了氏族贵族的抵制，而且也事事受到苏我家族的限制，所以他晚年是完全沉迷于佛教当中，自己写了一本有关佛教的书。不过圣德太子推广佛教进行改革，也使得日本列岛出现了一个文化繁荣的高潮期，也就是飞鸟文化，主要是佛教和儒教的一种体现。它从朝鲜半岛传入的纸张、墨，还有历法、天文地理、儒家的一些学说，不仅改变了日本的生活方式，同时也对他的思想意识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因为我们上次讲到了古坟时代，古坟时代就是因为没有统治的思想，所以要建一些巨大的坟墓来显示自己的权威性和执政的合法性。但是到了圣德太子，到了飞鸟时代，有了佛教的思想，有了儒学的思想，他完全可以通过这个来治理社会，加强他的统治地位，所以古坟就没有了，就出现了很多的寺院，出现了很多有关社会行为的一些准则。当然这就是圣德太子时代的一种贡献。

圣德太子生活时代正值飞鸟文化大放异彩之时，图为飞鸟时代的水墨画

但是现在日本的学术界也有这样的争论，就是说圣德太子这个人是不是一个真实的人物，还有质疑。因为太子这种说法在当时是没有的。另外包括有一些改革的措施，恐怕还是后人加工的比较的多。尽管如此，飞鸟时代在日本历史上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代。直到今天，还保留了很多的有影响的遗迹。今天我们就讲到这儿，下次我们谈谈遣唐使。

文中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