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你单独谈一谈,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要让你知道我的一生。它是属于你的,而你却从不知情。此刻,我的四肢发冷,似乎随时都可能死去;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把深藏在心中的秘密告诉你。而如果我还能活下去,我将撕掉这封信,并且继续保持沉默,就像过去一样。所以,当你手里拿着这封信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这是一个死去的女人在向你诉说她的身世,诉说她的一生——她的,也始终是属于你的。你不要被我的话吓倒,一个死人是没有要求的,她不再想得到爱、同情或者慰藉。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你相信我将要说的是最真挚的,请你相信它。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你知道,当一个母亲痛失她唯一的孩子时,是不会说谎的。
我要向你倾诉我的一生。事实上,我的生命是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才真正开始。在此之前,我的生活只是阴暗混乱的,就像深埋在内心深处的地窖,堆满了那些我不愿再想起的、尘封的人和事,他们已经从我的记忆中远去。
我十三岁那年,你出现了,就住在现在这幢房子里。当年,我和你住同一层楼,就在你公寓对面。我敢肯定,你对我们不会有印象:寒酸的会计员遗孀(她总是穿着孝服)和她那个还没有长大的瘦小女儿。我们深居简出,沉默寡言,隐没在小市民的穷酸气氛中。也许你从来不知道我们的姓名,因为我们的门上并没有门牌,没有朋友来访,也不会引人注意。这些十五六年前的事情你一定不记得了,亲爱的。可是我,只要一想起当时的细节,就会热血沸腾;我还清楚记得初次听到人家议论起你的那一刻,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那天,不,是那一刻!你的声音和模样,在我心里依然那么清晰,我又怎么可能忘记呢?因为,从那刻起,世界才真正为我开启了生命之门。
耐心点,亲爱的,让我从头细细道来吧!请求你,给我一刻钟的时间,让我谈谈自己,你千万不要感到厌倦。我爱了你一辈子,从不曾厌倦过!
在你搬进来以前,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穷凶极恶,好勇斗狠,喜欢和邻居吵架。他们最恨我们,因为我们虽然穷,但却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这家子的男人是个酒鬼,常常打老婆。我们经常睡到半夜被摔椅子或者摔盘子的声音惊醒。有一次,他老婆被打得头破血流披头散发地逃到楼梯间,那个酒鬼在她身后大吼大叫,最后大家都出来,威胁酒鬼说要去叫警察,风波才平息下来。
我母亲一开始就避免和这家人来往,并且禁止我和这家的孩子玩。因此,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找我麻烦,拿我出气。他们如果在大街上碰到我,就会在我背后骂脏话。有一次,他们用硬邦邦的雪球丢我,直到我的头鲜血直流。全楼的居民对他们一家人都非常讨厌。
直到有一天,他们家出事了。好像是那个酒鬼因为偷窃被逮捕了。他老婆带着零星的家当搬了出去。这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招租启事在大门上贴了几天,不久就被撕了下来。从门房那里很快传出了消息,说是有个作家,是一位单身文静的先生租了那间公寓。那时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
几天之后,油漆匠、粉刷匠、打扫卫生的、铺地毯的、装窗帘的全都来了,开始重新装修屋子。那几天,整栋楼充斥着丁丁当当的敲打声、刮墙声。我母亲很高兴,她说,以后终于不用面对那讨人厌的一家子了。搬家的时候,我一直没有机会看到你,因为,所有搬家的工作都是你的仆人在打理。那个仆人个子小小的,神情严肃,头发灰白。他总是轻声细语,十分冷静,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指挥工作。他让我们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因为,第一,在这幢坐落在郊区的房子里,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气质非凡的仆人;其次,因为他对所有的人都相当客气,又不卑不亢,不降低自己的身份跟一般的仆役厮混,或者东家长西家短地嚼舌根。到这里来的第一天,他总是毕恭毕敬地和我母亲打招呼,把她当做有身份的太太,甚至对我这个黄毛丫头也是态度亲切、谨慎有礼。每次提到你的名字,他的脸上总是浮现出尊敬的神情,一种不寻常的敬意,令人立刻感觉到,他和你的关系,远远超出一般主仆。也就是因为这样,我多么喜欢这个善良的老约翰!但事实上,我却还在暗地里忌妒他,因为他可以老是待在你的身边,可以时时伺候你。
背景音乐声音太大,听不见正文了
有风来鸣 回复 @我和要注会早日分手: 嗯,我也发现了。对喜马拉雅平台自带背景音乐直接手机录音如何控制调节我还不大在行。真抱歉,让您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