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睡平安】126. 要舒服，内松外松；要成就，内紧外松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

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译：仲弓问子桑伯子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这个人不错，他办事简约：”仲弓说：“如果态度严肃认真，而办事简约不烦，这样来治理百姓，不也可以吗？如果态度马虎粗疏，办起事来又简约，那不是太简单了吗？”孔子说：“你的话很对。”

为什么我读《庄子》时浑身自在，读《论语》时浑身不自在？

从《庄子》到《论语》，我时常会问自己，像庄子这样的隐士和孔子这样的君子，他们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我读《庄子》时浑身自在，读《论语》时浑身不自在？

一直读到本篇要讲的《论语》这一段，小梁终于有了答案。您也可以借由这段对照自己，看看内在的自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孔子说：“冉雍这个人，可以朝南而坐。”在古代，只有帝王能坐北朝南。也就是说，孔子认为以冉雍的品质和德性，他可以做一国之君。

为什么呢？因为冉雍可以“居敬而行简”——在自处的时候，读书、祭祀、尊师……做任何事内心都怀揣着一个“敬”字，总是怀着一种认为对方很重要的心态；同时冉雍还“行简”——做事很简单，标准也很简单，如是，别人和他相处的时候就感到很自在。孔子认为，这是君王应该拥有的品质。

后来，有个大家族聘请冉雍做家宰——大家族的代理人，从政治到理财、社会关系、教育……全部由他一个人管，可见冉雍是有这样的能力的。不过冉雍还是觉得很难推动一些变化，于是后来又回到了老师身边，觉得一辈子做学问也很开心。

在孔子的诸多弟子中，可以说孔子对冉雍的评价是最高的：“居敬而行简”，内在有一股绷着的绳子，严格要求自己，但对外的要求很宽松，让别人感到很自在。

隐士与君子的区别是什么呢？

有一天，冉雍问老师：“请问子桑伯子这个人怎么样？”孔子回答：“他简单得好。”后来，冉雍又问他的老师：“既然您觉得子桑伯子够简单了，请问您怎么看他？”孔子说：“这个人太简了。”

隐士与君子的区别是什么呢？

隐士对自己和别人的要求都很放松，对自己没要求，对别人也没要求；君子尽量做到对别人没要求，但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由此可见，儒家的核心是一个人一定不可以放弃对自己的要求。

说到此处，小梁明白了庄子与孔子的区别——庄子认为，一个人既然对自己没有足够的约束，也不应该对别人有约束；反过来，既然我对别人都没有要求，而且我是众生的一员，我也不该对自己有太多的要求。

而孔子及孔门后代的儒生，却遵从着另一种原则——可以对别人放松要求，但对自己要随时有要求，随时保持“敬”的状态，敬天、敬地、敬人、敬祖先、敬书本、敬尊师……

一个人做到内紧外松，可以成为君子，甚至可以成为相当不错的官员、企业领袖；而一个人内松外松，可以做社会闲杂人等，逍遥世间，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大部分时候可以内松外松，但在关键时刻要做一两件正确的事

一位做投资的朋友曾经告诉我：“如果我投一家企业，我会投那些工作很认真、很辛苦，有钱没钱都背着电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中有二十个小时在工作、在开会、在讨论、在不断地精进，改善产品流程的那种人。”

我觉得，基本上他想投的是一个像孔子那样的人。

是不是像庄子的人，就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呢？大部分时候是这样的，这种人不太可能在事业上有所成就。但如果他们超越简单的内松外松状态，在某些关键时刻，稍微紧一下再松，说不定是另一种成就事业的方法。

我认识一些人，这辈子大概只需要做对一两件事，也会成就相当不错的人生。比如一个男人找到一个好女人做老婆，或者一个女人嫁给一个愿意一辈子给她“打工”的男人，又或者在某些关键时刻买了几套房，买了一些可长线持有的股票……那么他（她）这辈子可能什么都不需要做，仅仅读读书、喝喝茶、打打坐……

在孔子的内紧外松和庄子的内松外松之间，你喜欢哪种呢？其实小梁最欣赏的是那种大部分时候内松外松，但在关键时刻做一两件正确的事，并且能长期坚持的人。

其实，巴菲特就是这样的人，他买的股票都持有很长时间。你知道巴菲特现在在干什么吗？他仍然在大笔买进苹果公司的股票。道理很简单，当大家都认为苹果公司没有前途的时候，你怎么知道过两天，许许多多靠营销手段生产的手机，不得不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卖给苹果？说不定苹果有一天又会重新拥有巨大的市场份额。

目力所及，在中国除了华为以外，绝大部分手机公司都不见得能在未来能独立生存。如果我们关注一下智能手机相关的专利和授权方面的种种裁决，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操作系统、硬件、软件的专利，都在“苹果系”和“三星系”手里，安卓系统在Google那里。也许有一天苹果会以另外一种方式重回王者地位，当下只是个插曲。

小梁想说的是，巴菲特能在关键时刻做一些非常有价值的决定，并且长期持有，其他时间，他只需要安静地享受可乐就可以了。

尽管大部分时间他都穿着一件带着破洞的毛衣，坐在一张有洞的皮沙发上，在幽暗的灯光下，读着别家的财报。但我相信他是真正做到了偶尔紧，大多时候对自己和别人的要求都很松的状态。

一方面要充分体会圣贤书，另一方面也要保持清醒

小梁在读《论语》的时候，时常会提醒自己，一方面，要充分体会《论语》中的角色与情景；另外一方面，要保持某种清醒——孔子以及他的学生们提供给我们的知识，非常有价值，但我们不可以完全陷入其中。

有一天，一位研究教育几十年，在中美教育领域都有非常深度浸淫的朋友告诉我：“一个人不可以只靠读书，或者仅仅靠听别人讲书去学习东西。”

我问：“为什么？”他说：“一旦知识被写成文字，其实就已经老了，你看到的文字也许本身是对的，但它不全然。写字的人的全息状态是什么？你能感受得到吗？如果你看不到文字之外市井、世俗的一面，可能永远不能真正接近圣人的状态。”

是的，如果我们完全相信书本，如果我们不通过读书去读人，如果我们对不同的知识不系统地思考，进而寻找自己的理解，也许这辈子都会被圣贤左右，乃至被限制。

也许小梁这样说略显狂妄，我只是时常提醒自己，我们在读《论语》和《庄子》的时候，最终都要问自己：“这些像镜子一样的圣贤读物，帮我们找到了内在的什么东西？”

如果你因为读书而更加了解自己，并且因此超越自己，就能成为一个更爱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