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集：*******

第238集：纵奇才先人一步

宝贝儿，欢迎收听“凯叔·三国演义”，第二百三十八集《纵奇才先人一步》。

“夏侯将军，夏侯将军，今夜是您当值吧？”

夏侯惇循声一望，月下有个人影儿正急急奔来——那是侍奉在曹操左右的传令官，军旅多年，彼此是老熟人了。

“哼哼，好小子，学会偷懒了，你再不来啊，可耽误我巡营了。”

“小的哪敢偷懒啊，今日魏王千头万绪，口令拟得迟了些，这不是，刚一拟出来，小的便赶来禀报了。”

“魏王今日如何？”

“还是老样子呗，您也知道，自打咱们从阳平关退出来，到了这斜谷，魏王何曾有过片刻安宁啊……”

“哎……倒也是……那今夜的巡防口令是？”

“鸡肋。”

“鸡肋？……哪个‘鸡肋’？”

“鸡肉的‘鸡’，肋骨的‘肋’。”

“奇了，魏王竟拟了这两个字……到底怎么回事啊？”

“呃……方才啊，小的去请示巡防口令，正赶上魏王在喝鸡汤，魏王皱着眉头，夹起碗里一块鸡肋，直直地盯着，半晌，才说出‘鸡肋’二字……”

夏侯惇点点头，纵身上马，准备例行巡营。天黑透了，半个时辰前刚下过雨，营地之中水气蒸腾，便是马儿的鬃毛也沾上了雨水。人骑在湿冷的马上，胸膛里忽地涌起了一波淋淋漓漓的不安。

今夜，似乎有事发生。

篝火安分守己地燃烧着，均匀的鼾声从各个营帐中飘出，此起彼伏，相互应和。自汉水至阳平关一路激战，将士们已经连续多时不得好眠，兵退斜谷这几日，倒是睡得格外香甜。

普通兵士虽人微言轻，可劳苦奔波之外自有一份踏实坦然。而身居高位却意味着更重的负担，此时此地，这支大军要怎么办、往哪里去，全部干系都系在一人身上，夏侯惇想起，方才路过中军大帐，魏王的烛火，依然亮着。

“夏侯将军，您看前面那一营！”

西南角偏僻处有一所小小营帐，在沉睡的营地之中显得尤为突兀。士兵们进进出出，热火朝天，忙着将帐中的物品打包，再指挥夫役尽数搬运到车上。看这阵仗，倒像是要拔寨的意思。

“欸！口令！”

帐外一个士兵正忙着将一捆草席裹紧，头也不抬地答道：“鸡肋！”

“夜里不睡觉，干什么呢？！”

“我们杨主簿吩咐了，要退兵了，早点收拾好了，免得到时候忙活。”

“魏王要退兵？杨主簿？又是那个杨修！”

夏侯惇翻身下马，径直闯入帐中。

杨修的安然与帐中的忙乱形成鲜明的对照。只见他偎着灯火安坐在案几之前，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似睁非睁，手上不停，正在悠悠地书写着什么。

夏侯惇见此，更添烦躁，“杨德祖，你又闹什么？”

“谁来了？……哦，夏侯将军，今夜是您当值啊？”

“夜深了，整个营地，就只有你在闹腾！我可告诉你，魏王现下心烦，小心拿你的脑袋祭旗！”

“魏王要退兵了，你不回去准备准备？”

“退兵？我怎么不知道？”

“魏王这个哑谜，是打给聪明人的。”

“好，你聪明，那你告诉我。”

“今夜的口令是什么？”

“鸡肋啊。”

“我听魏王这道口令，便已知其心意。所谓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以此度之，魏王必定退兵。”

“你便如此肯定？”

“你倒忘了？我杨修的才思，可是快过魏王三十里。”

这件事人尽皆知，夏侯惇又怎会忘记。

一日，魏王领军从曹娥碑下路过，只见碑面仅有蔡邕所题的八个大字：“黄绢幼妇，外孙齑臼”。众人皆不解其意，而杨修却一眼看穿了玄机：黄绢，色丝也，此为绝字。幼妇，少女也，此为妙字。而外孙，女之子也，此为好字。齑臼，受辛也，此为辞字。蔡邕所题之字，实为：绝妙好辞也。

魏王执拗，不让杨修先说，非要自己堪破那道谜题。行至三十里之外才恍然大悟。他不禁感叹杨修之才思，竟快过自己三十里。

夏侯惇回过神来，却见杨修一脸的不在乎。

“德祖啊，咱们多年的交情，我劝你一句，你是聪明，但不要胡乱揣测魏王心意。”

“胡乱揣测？又有哪一次我猜错了？”

“是，你都猜对了……”

夏侯惇想起了那“一合酥”。

那年塞北守军快马加鞭，将一盒酥酪进献给魏王，魏王在盒上亲题了“一合酥”三个字，放在案头，舍不得吃。谁成想这杨修竟取来汤匙与众人分着吃了。魏王得知，便问杨修为何擅自吃了酥酪，杨修笑着答道，‘这个合字，上面是一个人字，中间是一个一字，下面是一个口字，正是一人一口的意思。那么一合酥，即一人一口酥。既然魏王写明了一人一口酥，尔等唯有恭敬不如从命。’当时夏侯惇在场，见魏王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杨修的才名却传遍了朝野，人人都称赞，魏王帐下的杨主簿才思敏捷，天赋异禀。

这一切，福兮，祸兮？

杨修还在慢条斯理地写着什么，夏侯惇走到案几旁，躬身一瞧，只见案头那条丝帕上，反反复复只有几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这是魏王的诗？”

“这是我杨修平生最为心折的四句诗。”

“魏王的诗，当然是好诗！”

“好诗是好诗，只叹诗人已老……英雄已老……”

“欸，德祖啊，魏王可不喜欢别人说他老。”

“呵呵，不喜欢，可也确实老了，若再年轻十岁，这关中一败又算得了什么？可现如今，魏王竟心生退意……一切都完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可壮心，何在？”

“杨德祖！你一味卖弄才干，小心灾祸临头！”

杨修的一双大眼睛定定地望着看不见的远方，眼中空空荡荡。

“哀莫大于心死啊。”

忽听得帐外一阵喧哗，几个高大士兵涌入帐中，“魏王有令，主簿杨修，‘鸡肋’之言，祸乱军心，即刻关押，明日处斩！”

杨修面色如常，一言不发，被几个人一阵风似地捆上，一阵风似地押了出去。

为首之人看向夏侯惇，原来是夏侯惇熟识的那个传令官。

“夏侯将军，此事魏王颇为震怒。我不会向魏王提及，您也在此处。告辞！”

变故来得太快。夏侯惇茫茫然立着，一时不知所措。他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丝帕。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杨修那笔走龙蛇的墨迹之间，一片氤氲，隐隐似有泪痕。

好了，宝贝儿，今天的《凯叔·三国演义》就讲到这儿。

杨修是个聪明人，光是听到“鸡肋”二字，就预料到曹操想退兵了。那他有没有没料到，自己竟也死在“鸡肋”二字之上呢？听凯叔下集接着讲。

提出今天的问题：曹操和杨修啊，都是打谜、猜谜的高手。曹操曾经下令建一座花园，花园建成了，曹操过来看了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提笔在门上写了个“活”字，就走了。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啊，只有杨修笑道：“这有何难啊？‘门’字内添个‘活’字，乃是‘阔’字！魏王是嫌园门太阔，改小一点便是。”曹操这谜打得妙，杨修也猜得妙。我猜你也会出谜语，是不是？可以把你知道的谜语在留言里出给大家听，让凯叔和小伙伴们一起来猜一猜，看看大家猜得对不对，好不好？咱们留言里猜谜去也~

【注释】

曹娥碑：东汉时，浙江上虞地区有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名叫曹娥。因为她的父亲在江里淹死，曹娥投江寻觅父亲的尸体，最后也被淹死了。人们感动于曹娥的孝心，立了一块碑来纪念她，即曹娥碑。

蔡邕：东汉时期著名的文学家、书法家。通经史、善辞赋，精于书法，擅篆、隶书，尤以隶书造诣最深，有“蔡邕书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力”的评价。所创“飞白”书体，对后世影响甚大。

齑臼：齑”指的是姜、蒜、韭菜等带有辛辣味的调味品；“臼”指的是用石头或木头制成、中部凹下的捣舂器具；“齑臼”合起来就是意思是放置辛料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