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埃尔米塔什博物馆】伦勃朗在这里《浪子回头》

埃尔米塔什在叶卡捷琳娜大帝的带领下，成功跻身为扫货能力超强的博物馆。不但坐拥文艺复兴三杰的作品，还将巴洛克艺术大师伦勃朗的巨作纳入囊中。这些作品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艺术家创作生涯中的关键作品，它们有的是奠定艺术地位之作，有的是职业生涯的转型之作，还有的则是艺术家一生的收官之作，每一件都可谓是极其精彩的作品。

首先出场的是达芬奇，他在早年当学徒的时期，曾在老师的作品上画了一个跪着的天使，据说老师看到这个天使后赞叹不已，便决定永远地放下画笔，不再从事绘画的工作，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技艺永远无法超越学生的天赋。

不久后，达芬奇便离开了老师的工作室，并独立完成了人生中第一幅绘画作品，那就是《持花圣母》，又叫做《柏诺瓦的圣母》。这是因为这件作品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是柏诺瓦家族的藏品，所以改名为《柏诺瓦的圣母》，之后被埃尔米塔什博物馆收购，成为沙皇统治时期购入的最后一件艺术珍品。

《柏诺瓦的圣母》

而这件作品不仅仅是达芬奇的第一件作品，也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作品中，表现人文精神觉醒的一个里程碑。为什么呢？因为圣母作为耶稣的母亲，一直是被人敬仰的存在。尽管到了文艺复兴的时代，但早期的艺术家还是会把圣母型象描绘的或威严或感伤，总之要与人世间保持一种距离。而达芬奇画的圣母形象则完全不同，圣母玛丽亚面带微笑的抱着圣婴耶稣，手中拿着一朵鲜花与怀中的圣婴逗乐，就像一位普通母亲在面对自己孩子时表现的幸福之感，这无疑是对人性的一种体现。之后，将人与神有机的结合在一起也就成了艺术家们十分热衷的表现形式。

从这件作品中还可以发现，达芬奇已经熟练掌握了视点定位的方法。我们在之前讲解蒙娜丽莎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达芬奇是在有意识的设计观众的关注点。而在这幅画中，我们的视点会落在哪里呢？其实正是圣母子的手交汇在一起的地方。圣母的手中拿着鲜花，而圣婴对这朵鲜花产生了好奇，伸手去抓。于是，玩弄花朵这个动作构成了整幅画的主题，而画面垂直的中心轴不偏不倚正好通过三只手汇聚的地方，成为全画的视点。

达芬奇把观众视点引导在花上的原因，正是为了表达“圣母持花”这一主题。仔细的观察可以发现，花朵是十字架的形状，而花的品种则是康乃馨，据说耶稣被钉在十字架受难时，圣母的泪水掉在地上便长出了康乃馨。所以画面主题里暗含的玄机一下明朗了起来，达芬奇把康乃馨直接画成十字架的形状就是为了预示耶稣接下来的命运-被钉在十字架上受难。不得不说达芬奇在他的第一幅作品中就已经表现出天才艺术家的智慧。

这件《持花圣母》在当时一经问世，就成为年轻艺术家们竞相临摹的作品。这其中，表现最优异的就是拉斐尔，他不但在临摹这幅画的过程中学习到了达芬奇的技艺，同时又将自己的理解融入作品中，很快便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这就是拉斐尔的过人之处。他的这幅作品叫做《粉红色的圣母》被伦敦的国家美术馆收藏，而我们今天要说的的则是另一件作品，它更能代表拉斐尔作为一个年轻的艺术家从临摹学习前辈的作品到自我风格完善的蜕变。

《粉红的圣母》

那就是收藏于埃尔米塔什博物馆的《圣家族》，这是拉斐尔来到弗洛伦萨两年后创作的作品， 当时的佛罗伦萨聚集了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一大批文艺复兴时代最优秀的艺术家，简直就是艺术家的摇篮。可以说，年轻的艺术家来到弗洛伦萨学习艺术再合适不过，因为他们不仅可以观摩前辈的艺术作品，同时还可以与之讨教从而让自己在艺术的道路上快速的成长。

《圣家族》

显然，拉斐尔在弗洛伦萨学会了如何把圣经题材里的人物处理的极具人性特征。在《圣家族》这幅画中圣母子与圣约翰间微妙的互动就像平常的家人一样。但是拉斐尔又巧妙的将画面中人物的人性特点整体提高一个层次。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其实，是通过眼神的描绘，那是感情发生的一霎那的动态表现。

这幅画中三个人物的眼神特征都表现的极其精彩，圣约翰愁容满面的望向圣母怀中的圣婴，而圣婴天真又充满好奇的看着忘向他的圣约翰，圣母眼神则是点睛之笔，拉斐尔把握住的是圣母眼神刚从圣婴身上离开转而望向圣约翰的那一霎那，那是一种来不及喜悦就开始悲伤的眼神，似乎在对圣约翰说：“是的，我知道这个孩子即将受难。”

也正因为如此，拉斐尔后来成为了画圣母的专业户，大家都说拉斐尔的圣母是最完美的圣母。

作为文艺复兴三杰中的另外一位大师-米开朗基罗，既不同于达芬奇的涉猎甚广，也与拉斐尔的趋向完美相差甚远。他不断追求的是艺术生涯中自我突破，从而得到创作的自由。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我在大理石中看见天使，于是我不停地雕刻，直到使他自由。”

我们从米开朗基罗的座右铭中可以更好的了解他的两个创作理念，一个是富有创意的想法与亲自完成创作同样重要。 另外一个则是艺术创作需要不断创新，不断突破自我。

这种心理状态就很好的呈现在《蜷缩的男孩》这件雕塑作品中，这是埃尔米塔什博物馆中唯一一件米开朗基罗的作品。雕塑展现的是一个小男孩儿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捂着脚的状态。这个小男孩儿似乎脚受伤了，因为他浑身的肌肉紧绷着。他似乎还是一件未完成的作品，因为雕塑的表面极其粗燥，可能还没来的及打磨，而他的面部也是模糊不清。种种的谜团都让我们更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摆出这个动作？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有趣的是，不同于米开朗基罗其他的作品，这个小男孩儿既不是神话里的众神也不是圣经里的圣人，那他是谁呢？

《蜷缩的男孩》

也许这个小男孩儿正是米开朗基罗本人，他似乎是在把自己从这块石头中打磨出来，尽管这个过程痛苦不堪，但突破这个过程就能重获新生，他相信自己能够战胜这样困难的局面，这个雕塑就蕴藏着这种力量感，尽管它非常粗糙且体积不大。

确实如此，米开朗基罗晚年的创作一直在试图表达一种“未完成的完成”。他在雕刻时候，刻意留下来一部分石头原来的样子，而已经雕刻完成的部分看起来就像没有完全从石头中挣脱出来一样，这种表现除了可以增加作品本身强烈的对比之外，石头的原貌还成为雕塑最好的背景，衬托出那种被细致雕刻的美，这就是“未完成的完成”，米开朗基罗实现了对自己的突破。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成为后世艺术家学习的楷模。

所以这件作品正是米开朗基罗在创作上实现自我突破的一个重要转折，他晚年的作品都在表达这一理念。

而巴洛克艺术大师伦勃朗人生中最后一件作品《浪子回头》，更是艺术家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因为它代表着一个艺术家创作生涯的句号。同样被埃尔米塔什博物馆收藏。

《浪子回头》

画面中用一束追光聚焦在了父亲与儿子的身上，跪倒在父亲怀中的儿子衣衫褴褛，脚上的鞋子破烂不堪，甚至有一只已经掉落了下来，仅从他的背影都可以想像到他狼狈的模样。而重点刻画都放在了父亲的脸部，年迈的父亲视力早已衰弱，他甚至连自己儿子的面貌都识别不清。但是他依然用厚实的手掌稳稳地护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孩子，这一表现不经令人动容。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这个故事其实出自圣经中的《浪子回头》，讲述的是一个人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对父亲说：“父亲，请你把我应得的家业分给我。”父亲把家业分给他之后，他便收拾起行囊，远走高飞。然而，他很快挥霍掉了所有的资产，并且赶上饥荒之年。无奈之下，他谋得了一个到田里放猪的工作，但是由于饥饿难忍，恨不得和猪抢夺食物。当他觉得自己要饿死在这里时，终于醒悟过来，决定回到父亲那里去。于是，他起身回家，历尽艰辛，终于来到父亲面前。

父亲见到小儿子回来，激动不已的抱住他。小儿子说：父亲，我得罪了天，又得罪了你，从今以后，我不配作你的儿子，把我当作一个雇工吧。父亲却吩咐道：把那上好的袍子快拿出来给他穿上，把鞋子穿在他脚上，把那肥牛犊牵来宰了。我们可以快乐了，因为我这个儿子，是失而复得的。” 

在这幅画中伦勃朗没有运用多余的修饰，而是专注于光线与明暗对比来描绘浪子向父亲祈求宽恕的一瞬间，同时让每个人物从阴影处渐渐显露。他在亮光与暗影之中保持了微妙的平衡，这就是伦勃朗绘画上的绝招，我们会在后期的节目中来讲解。

而《浪子回头》这幅作品除了传神的表现了圣经的故事之外，其实也是伦勃朗晚年内心的真实写照，这个浪子和伦勃朗像极了。伦勃朗从早年的风光无限到晚年的孤独落寞，可以用跌宕起伏四个字来形容。他在经历了事业失意，妻子与儿子相继去世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年轻时的放荡不羁，于是，在临终之前，他开始重新思考人生、信仰与艺术创作。最终，似乎在《圣经》中找到了答案，此时的他也想像浪子一样像自己的父母忏悔，而父母无论如何都会原谅他们的孩子，让孩子内心的不安得到救赎。

我们从达芬奇创作的第一幅作品开始，到伦勃朗的最后一件作品结束。每件作品都是艺术家创作生涯中的关键性作品，如果我们定位一个艺术家的关键作品，通过不断的对比，就可以加深对这个艺术家每一件作品的理解。这种体验也许只能在这样一个重量级的博物馆中出现，这也是他们成为一生必去的博物馆的原因。下一期我们就来会一会现代艺术的那些大家们。

在上一期节目中，很多人都在问为什么埃尔米塔什博物馆被称为馆中馆？其实是因为埃尔米塔什博物馆是由几个建筑物共同构成，它们既相互独立又彼此相连，构成了圣彼得堡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它们分别是冬宫、大埃尔米塔什、小埃尔米塔什、埃尔米塔什剧院以及新埃尔米塔什。

今日份的早早小贴士：今天给大家推荐的是彼得大帝的夏宫，它被称为“俄罗斯的凡尔赛宫”。我们在之前的节目中为大家介绍了埃尔米塔什博物馆中的冬宫，而夏宫则是当时沙皇用来避暑的郊外行宫。其实，夏宫和冬宫各有千秋，一个看宫殿，一个看花园。夏宫花园中的喷泉更是花园的点睛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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