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前程》4：窦可阳｜狭小空间里的复杂关系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吉林大学的窦可阳，今天我们继续收听《远大前程》的第三讲。

在上一讲里面，我们把《远大前程》故事给大家做一个完整的叙述，同时给大家点了几点小说的魅力。今天我们继续来讲一讲小说的艺术特色。

首先我们知道，《远大前程》小说是Charles Dickens晚年的一部作品。Charles Dickens的一生大约完成了15部小说。为什么说叫大约？因为CharlesDickens的一生完整地写完了14部长篇小说，它们都出版了，很多都是在杂志上连载。但是最后一部小说《The Mystery of Edwin Drood》（《艾德温·德鲁德之谜》）， 1870年在连载过程中还没有写完，Charles Dickens就去世了。相对来说，《远大前程》是Charles Dickens的倒数第三部小说，也可以说这部小说是Charles Dickens后期小说中的杰作。

一般来讲，Charles Dickens的小说我们可以以19世纪50年代为限。

在那之前Charles Dickens就有了很多闻名世界、非常畅销的小说，比如说《双城记》《匹克威克外传》《Oliver Twist》（《雾都孤儿》），以及《DavidCopperfield》（《大卫·科波菲尔》）。可是从1852年开始，我们知道Charles Dickens完成了一部小说叫《荒凉山庄》（《Bleak House》），从此Charles Dickens又创作了大约六七部小说。有人说这些小说更代表了CharlesDickens他后期创作的成熟。

Charles Dickens在1837年发表了他第一部长篇小说叫《匹克威克外传》，那个时候他大约25岁。我们认为，CharlesDickens前期的小说一般是比较乐观，那个时候他的家庭婚姻还比较幸福，同时本人也非常积极向上。Charles Dickens发表第一部小说的时间，大约就是他结婚的时间。作家择偶生了很多孩子，而且他两次去了美国，得到了读者的热烈响应。他的小说几乎是写一部成功一部，只有个别的不是很成功。比如说《Barnaby Rudge》相对来说是比较失败的，但是多数小说都是耳熟能详的。

Charles Dickens的小说也很好地反映了时代。比如说，经常是一个故事非常宏大，感情相对比较积极乐观，但同时也带有一丝丝文人的沉郁，因为Charles Dickens本身在中年以后长期做杂志编辑，具有那种文人、诗人的性格。但是到了晚期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说Charles Dickens的婚姻并不是很幸福，因为他的妻子并不是CharlesDickens喜爱的类型，有人说Charles Dickens很喜欢他的小姨子Marry，但是1837年他的小姨子Marry就去世了。而CharlesDickens和他的妻子的感情到后来越来越不好。到1858年，两个人就分居了。

又过了两年，也就是1860年，CharlesDickens开始在杂志上一年四季地连载《远大前程》这部小说。可以说Charles Dickens晚年创作的成熟，以及他晚年的一些经历，比如说离婚，比如说他目睹了英国宪章运动这种轰轰烈烈的工人运动，以及他两次造访美国，对美国所谓的民主选举的虚伪冷酷的体会，都体现在他后来这部小说里。

另外我们说过，Charles Dickens前期的小说相对来说，喜剧因素比较浓，但是在他后期的小说里，比如说在《双城记》《艰难时世》《我们共同的朋友》里，讽刺意义加深了许多，而且小说的悲剧色彩就比较丰富。

前面我们讲过，《远大前程》的艺术魅力第一点在于设计精巧，这个设计精巧一个重要的意义就在于，Charles Dickens特别注重小说要从整体上来表现他设定思想或理想。所以我们可以发现在远大前程这部小说里面，它几乎完整地叙述了主人公Pip的前半生，他的起转沉浮：从一个卑微的父母双亡的孤儿，到非常意外地走狗屎运，得到一笔财产再乐极生悲，最后找回人性。

这样的故事类型，很多小说家用一个德文词把它概括为Bildungsroman，就相当于一个成长故事，这一点在后面我们还会详细地说到。

而小说主人公Pip本身又放射状地和很多不同的人物发生了直接关系，而这个人物命运的设定又是这个小说第二个极具魅力的地方。

比如说这个小说里很多人物的命运都有伏笔，这个伏笔它是采用第一人称来叙述，所以在第一时间Pip是不知道的。尽管Pip作为第一人称给我们讲故事的时候，并没有用上帝视角，但同时因为他前后交织着这么多人，而这些人物之间也发生了很密切的关系，所以说一层一层，一步一步。比如说Havisham小姐，她被谁给骗了？而这个骗子又和Magwitch是什么关系？Magwitch和Estella是什么关系？那么他们又和这个律师Jaggers是什么关系？这个Pip一件一层，一次逐步的给我们接触了这么繁复的关系。

当然，听众朋友可以发现，Charles Dickens笔下这个英格兰还是太小，我们可以想见一下，在偏远的肯特郡的一个小镇以及在伦敦，同样一个少年来往，居然穿梭着，交织着同样一批人，而且他们的关系是非常近。有关英格兰多小，我们讲《傲慢与偏见》的时候，曾经讲过在整个英伦三岛没有一处距离海的距离超过120公里，所以有一个段子就是嘲笑英国的面积之小。

有一次有个客户来找福尔摩斯神探，然后福尔摩斯得先睡够了。当他起床了，拿着烟斗，用他深邃的鹰眼观察这个客人看了几眼之后，突然来了一句，“你是不是来自于什么郡什么郡？”这个人吓一跳，说：“神探先生，你不认识我，我也没见过你，结果咱俩一次见面，你就能知道我是哪来的！”福尔摩斯嘿嘿一笑说：“你的鞋上沾着什么尘土，这个土只有在英国什么郡什么郡才有！”

听众朋友们，这种事在中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比如说中国福尔摩斯早上起床了，看见一个客户突然探头去问：“你一定来自于江西萍乡，因为你鞋上这个尘土就来自江西萍乡。”这个人说：“不，我来自于福建晋江，因为这个土福建晋江也有。”

听众朋友，这就是我们说大国小国的区别。当然这是个玩笑。反过来我们可以发现，在《远大前程》这个小说里面，虽然它很远的，可是这个小说它的故事主要就是围绕着Pip的家乡小镇，以及他在伦敦发生的爱恨情仇，以至于这个小说里还有别的地方，比如说巴黎，开罗，甚至澳大利亚，这些地方只是配角。

这个小说就是在这么几个狭小的空间讲了几组复杂的关系。

男主人公Pip的姐姐和姐夫从小把Pip带大，而他姐姐被他姐夫手下一个人恶人Orlick给打伤，后来去世了，而后来又念念不忘，又报复Magwitch。Havisham小姐被一个大骗子给骗了，这个大骗子叫Compeyson，他同时又骗了女主人公Estella的父亲，让她的父亲成为一个逃犯，一个万恶不赦的Magwitch。

而Magwitch又因为一饭之恩非常感念少年Pip，所以当他在遥远的澳大利亚赚了一点钱的时候，就把钱全都拿给了Pip，希望Pip借助这笔钱成为一个上等人。而Magwitch和Havisham小姐他们最后都不约而同地找到同一个伦敦的大律师Jaggers作为代理人，而Jaggers当年从绞刑架下救的一个女人叫Molly。Molly是杀人犯，但Jaggers非常厉害，他用自己神奇的手段把Molly救下来，然而Molly的孩子他也只能抱走，送给了Havisham小姐。

而Havisham小姐本身因为自己婚礼上被骗了，所以他就特别希望报复社会，报复男人，于是他就精心的调教了这个孤儿Estella，使她出落成一个绝世美女。这个姑娘后来又把男主人公Pip迷得神魂颠倒。此外这个小说的人物命运是有深意的，经常是善有善报，而且是现实报。

我举个例子，在这个小说里面，很多人做人有这样那样的缺陷，所以说小说跟每个人都有一个合理的结局。比如说Pip的姐姐是个脾气暴躁的妇女，经常大吼大叫，动不动就给Pip的铁匠姐夫Joe一巴掌。听众朋友们，体壮如牛，可是Pip的姐姐仍然要欺负他。这个小说给Pip的姐姐安排的命运就是被更恶的恶人Orlick，一下子从后面偷袭打伤，而且没过几年就伤重不治去世了。

再比如这个小说里的怪人Havisham小姐因为被骗，同时也因为自己从小养尊处优，被惯得很任性，所以说成了一个非常有怪癖的人。小说给她安排的结局就是婚纱着了火，最后被烧伤，伤重不治去世。

而这个小说里面最恶最恶的坏人，就是Compeyson。这个人是一个专业的骗子，他本身特别善于包装自己，同时也很贪财。他和Havishan小姐的弟弟Authur合谋，骗了Havisham小姐一点钱，然后他又实施了一次骗局，这次的合伙人就是Pip的恩主Magwitch。当东窗事发的时候，Compeyson又把所有的罪行全都推到了Magwitch身上。

因为Magwitch没有文化，同时Magwitch一看就是恶人脸，所以Magwitch非常痛恨Compeyson。那么在他们逃狱的时候，Magwitch曾经痛打了Compeyson一顿，而后来Compeyson逍遥法外之后，又和伦敦警察里应外合，准备把Magwitch给抓起来，因为他知道流放贩卖过去来到了伦敦，虽然Magwitch被他们抓住了，可是Magwitch奋力一搏，把Compeyson打在水里，后来就把这个大恶人给打死了。

小说里还有一个恶人Orlick，就是Pip的姐夫Joe的助手。Orlick在他们家里边就经常挑衅Pip的姐姐。于是有一次Pip的姐姐和Orlick发生剧烈冲突，而Joe作为一个善良的人，一般向着自己的助手，不想帮助自己的妻子。可是Orlick是一个非常坏的人，他得理不饶人，最后没办法Joe在他妻子怒吼之下只得和Orlick打了一架。这一架打坏了，后来Orlick找了一个机会也是因为嫉妒Pip得到了一笔财产，就把Pip的姐姐给打伤了。那么小说给Orlick的结局就是，他后来因为绑架Pip、强行私闯民宅被警察给抓起来。

这个小说里面还有一个坏人，虽然算不上恶人，可是小说男主人公Pip非常讨厌他。他的名字叫Bentley Drummle。Drummle据说是一个男爵的第二继承人，但非常没有教养，素质也很低，这个小说直言不讳地说“Drummle这个蠢猪”。可是Drummle的出身比Pip高很多，而且Pip的远大前程已经破灭了，所以Estella作为女主人公，作为整个小说里面最美丽的，但性格也最古灵精怪的美女，最后冷冷地拒绝了Pip的追求，而坚定的嫁给了Drummle，导致Pip非常的伤心。可是Drummle这个人人品不行。小说给他的惩罚就是，有一次骑马的时候把马给惊了，结果就摔死了。

其实这个小说里面也对 Estella和Pip都做的惩罚。Estella这个孩子本来是一个纯良善良的孩子，她并不是恶人，但是他从小就被Havisham不断地洗脑，不断地调教，而且Havisham不断地给他们设局。

比如说Pip来到Havisham小姐的SatisfiedHouse，当他面对面和Estella发生接触的时候，那么Havisham还故意给Pip洗脑，挑逗Pip去爱Estella。当然Estella也不是善茬。有一次Estella并不完全听Havisham的话，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Havisham特别绝望，说：“我是你的恩人，可你怎么这么对待我？” Estella笑了，说：“这么无情，我这么不善良，是谁教我的？”Estella这个孩子还很缺乏是非判断能力，这种韧性也非常像Havisham。

小说给她地一个惩罚就是，她嫁给了并不爱她的、爱慕虚荣的这个Drummle，而且Drummle很快就摔死了，使得Estella变成了寡妇。结果到了30多岁，当她孤独地生活了十几年的时候，她再次遇见了也经历了人生起转沉浮的Pip，这时两个人才终成眷属！

而Pip本人因为当年曾经有一个虚妄的远大前程，他也变得虚荣，变得很骄傲，同时瞧不起善良温情的Joe。小说给Pip的惩罚就是，他差点被Orlick打死，而且受了伤，还因为欠债差点进了监狱。当然小说的男主人公总是善良的。Pip始终念念不忘要帮助Herbert，而且他要匿名，导致Herbert过了好多年才知道他真正的恩主竟然是Pip。在小说的最后，Pip也终于抱得美人归，他和Estella在夕阳之中，两人再也不会分开。

小说其实还有好多小人物，那么他们的命运也是得到了Dickens他的关照。

比如说善良的Biddy，后来她和Joe非常和睦的组成一个家庭，而且他们还生了一个小孩，特别像Biddy，因此这个孩子也被命名为小Biddy。还有几个特殊的人物，比如说伦敦大律师Jaggers和他的助手Wemmic，这两个人一正一邪。小说在写到他们的生活的时候，也用非常辛辣的笔吻对他们进行了讽刺。

Dickens本人在他幼年的时候曾经在律师事务所打过杂，所以他对律师的生活非常熟悉。这些人物之间的爱恨情仇是这个小说最有魅力的地方，也最能体现Charles Dickens的人生理想和三观，以及他对社会历史的看法。同时我们还要注意，维多利亚时代的风尚深深地烙印在Charles Dickens的脑子里，同时也反映在这个小说当中。这些内容我们会在下一讲给大家展开进行叙述。

听众朋友们，刚才我们又把这个小说的艺术魅力给大家展开进行了介绍。一方面，我们介绍了这部小说的设计之精巧。另一方面，我们围绕着人物命运的设定，为我们的下一讲做个预告。因为我们下一讲要专讲《远大前程》中的人物，同时我们还要结合Charles Dickens个人的生活经历来展开介绍。

今天这一讲我们讲到这里。我是窦可阳，我在喜马拉雅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