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坦荡荡：你是不忧不惧还是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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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金句 

第132集  君子坦荡荡：你是不忧不惧还是战战兢兢

今日文稿 

大家好，我是余秋雨。

我们现在讲君子之道的第五项原则，叫做君子坦荡荡。这又讲到整体的气貌了，君子坦荡荡，它的对立面是小人长戚戚。这也是《论语》里边的一个名言，中国人都知道。君子为什么能够坦荡荡呢？君子不是日子过得很累吗？好多人说唉呀做小人真快活，做君子太累了，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好像不是这样。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我们先来分析小人为什么不会太快活，然后才能知道真正快活的应该是君子。在实际的人际关系当中，小人比君子要劳累得多。我们在生活当中也经常可以看到，真正的大君子虽然可能有点疲倦，但是身心放松，往往给人家感觉是快乐轻松的一种感觉。小人却不是这样，他沉重，我们也沉重，他阴谋，我们也要动脑筋等等。

小人为什么劳累呢？有这么几个方面，大家听听是不是这样。第一，小人要结党营私，就必须制造敌人，要窥探对手，敏感一切信息，所以整天都战战兢兢。第二，小人要成人之恶，就必须寻找恶的潜在因素，找到恶的可能存在。跟着来就要寻找善的裂缝，去寻找美的疤痕，这多累啊！第三，不管是结党营私还是成人之恶，都必须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偷偷摸摸、费尽心机，他把前面这几件事一定要躲藏起来。第四，即使在自己的小团体里边，那应该可以放松了，不，他们也在彼此之间暗比、互相之间提防，比了、防了，还要表现出没有比没有防，在嘻嘻哈哈地拥抱当中，伪装成为生死莫逆、肝胆相照，这多么劳累啊。 

这我再提醒一遍，因为实实在在好多小人都以为自己很得意，其实要命。第一，小人要结党营私，它必须要制造敌人，窥探对手，敏感一些信息，所以终日间战战兢兢。第二，小人要成人之恶，就要寻找恶的潜在因素、恶的各种可能存在，而且还要去寻找善的裂缝，美的疤痕，这多累。第三，不管是结党营私，还是成人之恶，都必须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偷偷摸摸、费尽心机。第四，即使在自己小团体里边这些还不能公开，因为他们互相都在暗比，都在提防，比了防了还要装出是生死莫逆、肝胆相照，多劳累！这些劳累加在一起，真会让任何一个人的快乐全部被扫荡，轻松全部被剥夺，人格全部被扭曲，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人们历来只恨小人天天志满意得，却不知道他们夜夜心慌意乱。君子当然也劳累，但性质完全不同。君子要行仁、践义、立天下，即使缩小范围也要关及到周围的所有的人达到周的标准，当然也会是劳累的，但这种劳累敞亮通达，无需躲避质疑的眼光，无需填堵已经露出来的裂痕，无需防范种下来的祸殃，这一来，劳累也减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全是蓝天白云底下的坦然、畅然。正是面对这个区别，孔子就说了一句我前面讲的话，“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这句话在中国非常普及，它纠正了民间所谓的“做好事受罪、做坏事痛快”的习惯性误解，指出究竟是受罪还是痛快，需要从心境上寻找答案，答案和民间的误解正好相反。小人也很想掩盖躲躲闪闪的苦恼，很想掩盖戚戚，因此总是夸张地要表现出自己的骄傲、骄横、骄慢、焦躁，什么都能表演，却唯独不能表演坦然、泰然。这就像变质的食品，可以用各种各样的调味品来包括却不能坦白自己的真材实味。

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这个意思孔子在另外一段话里边也表述得非常清楚，他和前面这个话是连在一起的，也是《论语》里边的，它是《子路》篇里边的，叫“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小人为什么骄而不泰呢？因为他要掩盖自己的戚戚，所以就必须夸张地表演骄傲、骄横、骄慢、焦躁，那他到处是骄，他唯一不能表演的就是坦然、泰然，君子却是完全可以泰然，所以“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泰也好，坦荡荡也好，都是因为自己心底干净，无愧无疚，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这样的君子，不管进入什么样的情景，都能安然自得。《礼记·中庸》里边所说的“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就你找不到个地方，我进去以后完全找不到自己，完全不能安然自得，这没有这样的地方，只要是君子到任何地方都能安然自得，这多么的快活。上不忧天，下不忧人，这实在是一种自由境界。由此孔子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这个结论是“君子不忧不惧”，恐惧的惧。

君子不忧不惧，为什么能够做到不忧不惧呢？理由是内心不疚，何忧何惧。我内心当中没有阴暗的角落，我为什么要忧愁、为什么要恐惧呢？这个重要的结论，让人感到一种光明磊落而产生的豪迈和爽朗。我们如果研究君子之道的时候，我们要非常明白这种豪迈和爽朗的人格特征。我希望我们年轻的听众应该明白这一点。我们如果下决心作为君子以后，没有任何阴影使你可以忧虑和恐惧了，没有了。坦然走在世界上，就是找到了《礼记》里边所说的，我想不出有一个什么样的处境，能让我不能安然自得。这句话真是让人很感动，我想不出个情景，是什么样情况下能够让我不能安然自得，就是我任何情况下都能安然自得，这就叫真君子。而小人防范、防范、防范，掩盖、掩盖、掩盖，警惕、警惕、警惕，所以满脑子的诡计，满脑子的所谓谋略，这有什么用呢？所以我们还是回来成为一个坦荡荡的君子。

君子没有什么可以忧虑和恐惧的，但是孔子和孟子都讲到了，君子更高的精神目标上面也有忧虑。譬如《论语·卫灵公》里边讲，“君子忧道而不忧贫”；《孟子》里边讲，“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日之患”，这说得真是很好。孔子的意思就是我对自己的贫困的处境我一点不忧，但是对于大道能不能在天下通行，这一点我是有忧虑的；孟子说，我对生活当中的事情我一点不忧虑，但是对于我一生当中的使命能不能完成，却有我的忧虑。这样的忧虑总是和大道的城府连在一起，和人生的承担连在一起，而日常生活当中他们真的是没有忧虑，没有恐惧。

我这么一讲，大家一定会感觉到孔子和孟子所描述的这种君子形象，好像是很难实现的人格理想。但是我们只要闭起眼睛来想一想，中国历史上确实出现过大批德行高尚、无所畏惧的君子，我们世世代代都在传诵，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支撑。由此可见，这样的君子不仅可敬可仰，而且还可出可慕。孔孟的教言并不是虚设，不是一个空洞的理想境界，而是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做到，做到坦荡荡，做到又坦荡而没有忧虑，没有恐惧。

好，今天讲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