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集：*********

第183集：曹孟德平定关中 上

宝贝儿，欢迎收听“凯叔·三国演义”，第一百八十三集《曹孟德平定关中》上。

已接近正午，谷地的迷雾和寒意渐渐褪去，被成千上万道营火的青烟所取代。

东营的曹军开始生火做午饭了。

“将军，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动，咱是不是也回去，吃了饭再来？”

副将杨秋，被其余四个将领推出来，向韩遂提出建议。

“再等等，越是这样放松的时候，就越危险。曹贼狡诈，他让徐晃从渭水退兵，可能只是个假象，为了迷惑我们，再伺机杀我们个措手不及。都给我盯紧了！”

“呃……是。”

“超儿那边，情况如何呀？”

“刚派人和少将军互通了情况，一切都正常。他现在在渭水，盯着徐晃退兵过河。昨晚渭水结了薄冰，徐晃派人先破冰，再搭桥，进展缓慢。少将军都急了，跟您一样，他也说曹军不是真想退兵，而是别有图谋。”

“嗯……”

就在前天，在韩遂的提议下，马超和曹操同意各自罢兵，来年春暖再战。

马超不乐意，却不得不同意。因为在曹操的掩护下，徐晃大军从蒲坂津渡过黄河，占据了河西的大片土地，接着犹如神兵天降，出现在潼关以西。当马超发现的时候，已然晚了，潼关已经处于曹操和徐晃东西夹击之中，完全丧失了战争的主动权。

曹操本可以凭借这一优势，实现逆转，但潼关天险易守难攻，而且自下了第一场雪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严寒，于是他也同意休战。

然而，果真如此吗？

韩遂想起昨天晚上，他特地登上附近的高塬所见到的景象。曹操营地里的篝火，犹如星辰洒落峡谷，汇聚成一条光之河流，蜿蜒曲折，一直延续到汹涌奔腾的黄河河滩。

那篝火多得数不清。

现在是白天，韩遂立在曹营前，看不到营寨的全貌，但能更近地感受到营寨中平和有序的气氛，他嗅不到一丁点退兵的味道。

那曹操到底想干些什么？

“诶，将军，有动静！曹营寨门开了，有人出来了。”

韩遂在马背上坐直身子，凝目望去。

大概十来个人骑马奔出寨门，其中一人穿着便服，被其余几个身形壮硕、全副武装的将领们簇拥在中间，看上去身形小了一圈，但奇怪的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被吸引在他的身上。

韩遂的身后，出现了一阵骚动——

“喂喂，那人就是曹操吗？”

“哎哎，你挡到我了！挡着我了！”

“别挤别挤呀……”

“哪儿？哪个是曹操？”

“哈哈，曹操就长这样儿啊？”

韩遂身后的骑兵，全都从马镫上站起身来，引颈观望，争着一睹曹丞相的真容。

马腾与韩遂并称“西凉双雄”。马腾被杀，韩遂点齐八路大军，助马超报杀父之仇。他们一路杀到潼关，之后韩遂的人被安排在关上守关，所以很多人没有参与轰轰烈烈的渭水之战，对曹操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曹操像是知道众人心中所想，他止住其他人的拦阻，独自驱马，从韩遂阵前小跑而过，让大家瞧个清楚，然后到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勒马停住。

“诸军想看我曹操长得何许模样，可看得清楚？曹某也是一介凡俗，并非长得三头六臂，四目两口。我比那马孟起，不过多长了点脑子……”

曹操说到此处，习惯性地去捋自己的胡子，捋了个空，于是又加了一句，“呃，多了点脑子，少了点胡子。”

“哈哈哈……”

韩遂也被逗笑了，身边五名副将更是笑得直拍大腿。

“韩将军可在军中？请韩将军叙话。”

韩遂闻言，驱马出阵。但往前走了一小步，他又勒马停住，想了想，脱掉了身上的盔甲。

“将军，您这是……”

“无妨。我们来此，只是想看看曹操，提防他有所行动，不是来打仗的。曹操既然没穿盔甲，我自然该同礼相待。”

“将军，虽然两军商议休战，但现在毕竟还在战时啊。那曹操此时与您叙什么话，啊？怕是有诡计，将军千万小心啊。”

“哼……料也无妨。”

韩遂驱马向前，走向曹操，将自己的大军与喧闹议论声抛在身后。

“丞相……”

“韩将军，好久不见啊。曹某以为，会与将军在许都相见，却没料到是在此时此地，在这沙场之上。”

韩遂知道曹操的言下之意。此前，马腾被杀之后，曹操便给韩遂写了一封信，信中所言：若汝将马超擒赴许都，即为西凉侯。

但在曹操与马超之间，韩遂选择了马超，他将曹操的信件拿给马超，便当即点兵，与他一起杀进关中，为马腾报仇。

“丞相见谅，马腾与我乃结义兄弟，情义所在，遂唯有辜负丞相厚爱。”

“哈哈……好！操平生最敬重情重义之人。将军起兵反朝廷，缘于叔侄之情、兄弟之义。操出现于此，也是为义，天下大义！那马超要与我报杀父之仇，只是与我个人的过节。但他占据关中，杀朝廷官员，便是与我大汉王朝作对，与天下大义相违。”

韩遂的冷汗汩汩而下。世人都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韩遂这回是深有体会了。关中之乱，原本因曹操而起。但现在被他这么一说，他曹操倒成了汉室的守卫者，别人都成了犯上作乱之辈。而且，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竟叫人无从反驳。

“韩将军，你助那马孟起关中作乱，是要反朝廷吗？”

“末将不敢，末将……”

“欸，将军不必多言，操是知道的，造反之人，乃是马孟起！将军惑于情义，曹某定然禀明圣上，不会将此大逆不道之罪名，扣在将军的头上。”

“丞相……英明。”

韩遂拱手低头，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这番谈话，与他期待中的谈话全然不同啊。那曹操是杀害他义兄的仇人，本该让他俯首认罪，怎么反而是自己觉得理亏了呢？！

韩遂还没理清头绪，突然发现曹操也有哪里不对。

曹操突然不说话了，歪着头，看着天上。

天上浮云疾走。

“丞相……”

“文约，你看那天——那云游走，像不像时光流走，抓不住，抓不住啊……”

“呃，丞相……”

“文约啊，今年妙龄几何呀？”

“啊，丞相取笑啦，回丞相，四十啦。”

“我五十有六，哈哈哈，老咯，老咯！神龟虽寿，犹有尽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哈哈哈……”

“哈哈哈……”

曹操一时感慨，所吟的是他所作的《龟虽寿》，而恰巧这首诗，韩遂也曾听闻过。

也许是被曹操的感慨所触动，当曹操吟出前面一节，韩遂很自然地吟出了后面一段。

两人相视大笑，直到曹操再次摸到自己的下巴——

“哎呦，老啦，丢人咯，竟被小马儿剃了胡子。我说文约啊，你可把自己的胡子看紧咯，千万别叫那马儿薅了去，哈哈哈……”

“呃，呵呵呵……”

曹操提到了马超，韩遂本能地警醒了。他以为接下来，曹操会把话题引回到马超身上。

但曹操却聊起了当年，当年曹操与韩遂的父亲同举孝廉，两人年龄虽然相差较大，却私交甚好，曹操待之如叔父，就像现在马超和韩遂一样。

接着，曹操和韩遂聊起了彼此年轻时候的岁月。也不知聊了多久，直到风中飘散的饭香，勾得所有的人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才止住了声。

“哈哈……”

曹操提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到自己的话——“回吧，吃饭。曹某既说了退兵休战，便绝不会率先动武，诸位可放心回营，安心吃饭。”

“哎呀~好！好！”

“谢丞相！回家咯！~”

曹操像个得胜将军一般，圈马回阵，忽而又勒马停住，扭头说了一句——

“文约，我若再派人送信给你，你可要想好了，再回我。”

好了，宝贝儿，今天的《凯叔·三国演义》就讲到这儿。

曹操到底是真退兵，还是假退兵呢？他在阵前与韩遂聊天，肯定不只是聊天，那他到底有何用意呢？凯叔下集接着讲。

提出今天的问题：在今天的故事里，曹操吟了一首《龟虽寿》，他把自己比作一匹千里马，虽然老了，仍然壮志豪情，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当然现在你还小，离老还很远很远。但毕竟每个人都会老。不妨想象一下，自己六十岁的时候，大概是个什么样子呀？你六十岁的时候，想做什么事情呢？可以在留言里告诉凯叔，也可以听听其他的小伙伴怎么说。咱们留言里见。

【注释】

冠冕堂皇：形容故意显得外表庄严体面的样子，实际上并非如此，做人做事表里不一的感觉。含贬义。

“神龟虽寿，犹有尽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译文：神龟虽然长寿，但仍有生命结束的一天；腾蛇能翻云乘雾，终究也会死去化为土灰。老去的千里马虽然伏在马槽旁，但志向仍是驰骋千里；心怀壮志之人即使到了暮年，发奋进取的心也从不停止。人寿命的长短不仅由上天注定，保持身心的健康和乐，定可以益寿延年。

《龟虽寿》：此诗作于北征乌桓，灭了袁绍之后，南下征讨荆、吴之前，写作时间比《观沧海》稍晚。此时曹操已经五十三岁，他回首自己半生经历，有感而发写作此诗，表达了他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和热爱生活的乐观态度。

举孝廉：是汉朝一种由下而上推举人做官的制度。郡国每一年都要向中央推荐人才，被推举的人多为州郡属吏或通晓经书的儒生，标准是孝顺父母、办事廉正，所以称为举孝廉。察举过后，依据科目和人才的不同，再经过考试，量才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