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岙考

鲁岙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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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瑞安建县1700多年来,历史上由于受当时条件的制约,许多历史重大事件,犹如落花流水。随同时光流逝、史页空白即被翻了过去,成了千古之谜。诸如石棚墓建于何时、葬的是谁;开辟邵公屿的邵公是何许人氏等等。

鲁岙考






  乾隆《瑞安县志》卷二《建置志·公署》:县治,在邵公屿之旁。吴时,罗阳县治在北湖鲁岙。晋太宁间迁址。历代因之,宋前创修莫考。鲁岙随着县治迁移,人去楼空,也是烟消云散。鲁岙究竟在哪里?成了历史悬案。笔者近十年来出于怀旧追远的本能,积极搜罗相关史料,图谋掀开尘封鲁岙的面纱,一睹鲁岙本来的踪迹。

  关于北湖

  志书所称“北湖鲁岙”,按图索骥,我们首先就从确定“北湖”的方位着手。查《现代汉语词典》湖:被陆地围着的大片积水。历史上的北湖,正如词典所注解的,“大片积水”。志书所称“吴时”,指三国吴赤乌二年,即公元239年,为瑞安建县之始,那时的瑞安县城关(约今玉海街道境域)还只是一个大约2平方公里悬浮在飞云江海口的一个孤屿,叫做邵公屿。而北湖尚未形成。

  随着大陆架的慢慢抬升,海水渐退,古海湾以东的海滩被长江口外南下海潮携带的大量泥沙所淤积作用下,邵公屿逐渐扩大,以及万松山脚、集云山脚周边淤积成洼地,东边邵公屿与万松山脚浅滩连成一片;西边邵公屿与西砚山接壤,一直延伸至外陶尖。

  至晋太宁初年(323年),成陆后的邵公屿,将原本属邵公屿与集云山之间的浅海合围成了一片积水。并于后来被称之为“北湖”。湖的周边大约为东起后垟、周岙、牛伏岭、绕高家阳第一山、河埭桥向西经赵家山至外陶尖、西砚山。也就是说,北湖是在东起周岙牛伏岭西至外陶尖;北起河埭桥第一山南至城北,瓦窑这一方位之内。又经1000多年的淤积和人为的填塞,北湖的面积越来越小。

  至晚清,邑先贤光绪已丑举人陈虬(1851-1904)为了防止北湖进一步被填塞,提出了《瑞安广浚北湖条议》(以下简称《条议》)称:“县龙发脉于集云山,内堂龙虎,第一山蟠其左,赵家山踞其右,而左苦其岩石之丑,宜于第一山就近出土,迤东接沙丘,以避牛卧岭凹风,庶高家阳等处方可生聚。高家阳本大村落,近岁无人烟。赵家山就近出土,遮培岩石,直至外陶尖。两处广栽松桧柳杉,务使蓊郁成林。湖岸两旁,各开长堤,上广四尺二寸,下广四尺八寸,高五尺四寸,每丈许可占土二百四十三尺。而不尽之土则以西门外竹排头江边为尾闾、先行楗木,施以桩橛杂料,而后填筑沙土,大可垦田置屋,切勿诸塞小浃及填百岁坊之新潭。盖此潭尚宜接通大湖为妙。而出土则宜用牛板车如有城新兴载货车式为便利。”

  鲁岙在北湖的位置

  诚如乾隆《瑞安县志》所称,既然是“北湖鲁岙”,鲁岙就应该在北湖的边上。与北湖相距就不会太远。近年,有多位学者认为鲁岙在今西岙附近。笔者未敢苟同。从上述邵公屿成陆,北湖形成初始周边的村落看,鲁岙最有可能是在河埭桥与高家阳之间的地段。

  北湖,到了晚清至民国初,作为“大片积水”已经消失了。看来陈虬倡议广浚北湖的《条议》并没有得到实施。据民国《瑞安县志稿》载,清乾隆以前属清泉乡十二都五图;1917年属城区永丰厢、1930年属城区西北隅,称锦湖里,1931年属第一区锦湖乡,1935年属东北镇,1946年至新中国成立前夕,属城区中央镇……公社(即今锦湖街道)属飞云江下游平原地区,东北西间带丘陵,清末民国初李逸伶有一首《锦湖采药行》诗,起句便是“锦湖湖水清且广”。诗的原注称,出瑞安城之北门,有水一弯,曰锦湖。自联结蜿蜒而南,直通城之北门外。锦湖之西有陶尖山,再向西行有横山。横山之南,即飞云江。锦湖之西经有山曰白岩。其麓有朱溪环绕之;再北为集云山,山之高处曰后冈底,山下有溪流一曲、曰愚溪。锦湖之东,有万松山,山之西侧曰牛卧岭。自牛卧岭西行、有湖埭桥,桥之右侧有山曰第一山。山之南有亭焉,曰锦湖亭,每当春秋佳日,湖滨游人如织。据瑞安县地名委员会1983年6月刊行的油印本《浙江省瑞安县地名志》所记载的《红旗公社(约今锦湖街道区域)概况》。

  陈虬的《条议》和李逸伶的《锦湖采药行》诗注,是现有史料中对北湖的方位及周边的村落最完整的注释,由此我们再回过头来分析鲁岙的位置。

  一是陈虬的《条议》明确指出:“第一山蟠其左、赵家山踞其右”。显然北湖的中心处于第一山与赵家山之间。其周围即西岸起自沙河,东至牛伏岭、周岙一带;北岸起自河埭桥、秋坦、龙池,南至城北后垟等地。西岙并不在北湖的边缘上。鲁岙只能在河埭桥、秋坦附近。或许河埭桥作为村庄。原名即为鲁岙。只因县治迁往邵公屿后,人去村空,仅剩一座桥而已,村名遂泯,而桥名延续了下来。而《条议》中所称:“高家阳(近代称“高岗垟”)本大村落。近岁渐无人烟。”说明,历史上紧邻河埭桥的高家阳是这一区域较大的村落。而随着县治迁往邵公屿,村居亦相应外迁。故而“渐无人烟”。最为明显的是陈虬将愚溪界为锦湖之西。这就进一步说明鲁岙绝不可能在西岙附近的了。

  鲁岙还是橹岙

  鲁岙,作为地名,有两层意思。鲁,是华夏民族聚族而居人群以姓氏命名地方名的传统习惯。比如瑞安上望蔡宅,居民大多姓蔡;林东、林西村居民大多姓林。岙,则是我国东南沿海地区特有的指名。通常指临海的山与山之间三面环山一面向海的地方。提供人居环境外,还是渔船和商船的避风港。

  查瑞安文史界无冕大师陈正焕先生著作的《瑞安百家姓》:瑞安鲁氏,据《瑞安县志·氏族门》载,桐岭乡丁岙有鲁氏聚居,先人元龙原籍福建,于宋绍兴迁自永嘉,后入瑞。其他乡镇亦少数鲁氏后裔居焉,历史上未见闻人。据此,笔者认为,北湖鲁岙这个地方名称的由来,并非来自三国孙吴时代鲁氏族人在此聚居而得名。有可能是“橹岙”变异而来。

  三国孙吴时代,大罗山、东山、马鞍山、隆山、西山都还是悬浮在飞云江口的岛屿。邵公屿更是处于水乡泽国之中。《瑞安市志·大事记》赤乌二年(239),在横屿山(今平阳县宋埠镇仙口村一带)置横屿船屯,委派典校尉监督罪徒造船,操练水师,故有万船之称。后淤积成陆,民间取谐音为万全垟。这一记载,透露了两条信息。一是“操练水师”;二是所造船只有“万船”之多。水师不可能长期生活在船上,必须上岸,当时平阳尚未建县,水师的栖息地及后勤给养都只能由瑞安提供,这个栖息地,或者说中转站只能是瑞安县治所在地鲁岙。“万船”估计是夸大其词,即使是几百艘战船,也必须有避风港。而由集云山至栖隐山(万松山西麓,今滴水岩一带山坡)环抱的半月形港湾,更是天然的避风良港。鲁岙就成了樯橹云集的港湾。古时多有以樯橹指战船。慢慢地这个避风港就被叫做橹岙。随着孙吴被吞并,橹去港空,港湾成陆地,橹岙由谐音演变成鲁岙,顺理成章。

  笔者认为,鲁岙当在河埭桥第一山为中心的附近。依据有三:

  一是志书所称“北湖鲁岙”,鲁岙应在北湖边上。河埭桥,这个埭,就好比现代的防洪堤,是阻止海潮入侵的堤塘。三国吴时,这里早在县治设置前,就建筑有石紫河埭。这个河埭桥的河埭,可能就是石紫河埭的遗址。而北湖形成后的位置,诚如《永乐大典》卷之二千二百六十五《瑞安州北湖》所称:在瑞安西北三里,源出集云山。分三派(沙河、愚溪、后垟河)入河。四环曲折、曰腰带水。鲁岙正处于这三派水系的中心位置,而西岙则远离这三派水系,鲁岙不可能在西岙附近。

  二是县治是一县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县治所在地周边必定有大大小小村落簇拥着,在河埭桥,西有长岩下、高家阳;北有秋坦、龙池、愚溪;东有东垟山、牛伏岭;南有西岙,以及后来生成的第一桥。完全具备县治所在地的条件。而西岙,既不在北湖边上,又独处西北一隅,根本不具备主宰一县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的条件。

  三是乡绅洪守一(1769-1860)写有两首直接点明鲁岙的诗,即《初登鲁岙最高顶》和《再登鲁岙峰》。后一首全诗为:

  欲访牛眠地,为登鲁岙峰。

  溪洤交滴沥,泾草尚蒙茸。

  作赋骚人兴,穷幽逸士胸。

  归来城市近,回首晚烟浓。

  起句便是“欲访牛眠地,为登鲁岙峰”。其本意虽然是指选择墓地,但大有可能与牛伏岭有关。洪守一是否所心仪“牛眠地”就在牛伏岭。因而在牛伏岭找“牛眠地”。那么鲁岙在牛伏岭附近就对号入座的了。

  一管之见,旨在揭开原始县治尘封千余年的面纱,以利人们追思瑞安建置演变的历程。本文多处以佐证资料加推理确定,难免有谬误之处,抛砖引玉,谨请方家、同好,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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