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道者明德、德者尊道

我们常说道德，道与德是同一件事吗？道与德又有什么关系呢？孔子告诉弟子，道与德是两件事，道彰显德，德推崇道。

一个拥有广阔土地和众多百姓的国家，国君要用什么方法来治理才能成就其霸业或王道呢？孔子告诉弟子，再好的东西也要顺道而为，才能发挥它的效用。

王言解第三

孔子闲居，曾参侍。孔子曰：“参乎，今之君子，唯士与大夫之言可闻也。至于君子之言者，希也。於乎！吾以王言之，其不出户牖而化天下。”

曾子起，下席而对曰：“敢问何谓王者言？”孔子不应，曾子曰：“侍夫子之闲也难对，是以敢问。”孔子又不应。曾子肃然而惧，抠衣而退，负席而立。

有顷，孔子叹息，顾谓曾子曰：“参，汝可语明王之道与？”

曾子曰：“非敢以为足也，请因所闻而学焉。”

子曰：“居，吾语汝！夫道者，所以明德也；德者，所以尊道也。是以非德道不尊，非道德不明。虽有国之良马，不以其道服乘之，不可以取道里。虽有博地众民，不以其道治之，不可以致霸王。是故昔者明王内修七教，外行三至。七教修，然后可以守；三至行，然后可以征。”

各位听众好，现在我们开始讲王言解第三，是《孔子家语》的第三卷，我们现在呢先看原文。

孔子闲居，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在家里没有外出。曾参侍，曾子在旁边随侍在侧，在服侍他。古代师父没事的时候旁边随时都会维持有一两个弟子，在旁边看看师父，有什么需求。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这个是古代的弟子服侍师父的道理。

孔子曰：“参乎，今之君子，唯士与大夫之言可闻也。”这个参就是曾参，曾子。他说曾子啊，今之君子，说现在这些掌权的人，这些当诸侯或者当王的人。君子跟小人来对，古时候平民百姓看到大人就说大人在上，小人某某人，那个小人是指一般的见识浅陋的平民百姓的意思啦。古时候读书的人比较少，懂得道德学问的比较少，懂得道德学问的人就叫做君子。这个君就是足为众生之表率的意思，一个人言行德性可以作为众生的表率，那种人在古代通称为君子。

这种人在古代当官的居多，当官那时候的风气就是有德性的，不论他在哪里会被慕名而来的贤君，把他给挖掘出来给他一个位置去当官去施政，去造福百姓。所以君子可以是当官人的通称，也可以是有德性的人的通称，这种就看用在什么时候。这一边所指的君子是指掌权的人、当官的人。特别是指诸侯、天子之类。

唯士与大夫之言可闻也，意思是说，可惜呀现在掌权的人所能听到的道理，是士或者是大夫这个阶层所能够说的道理，他听到的都是些比较狭隘的、比较片面的这些学问，没有办法听到真正非常开阔，古代的王者之道，听不到了。

“至于君子之言者，希也。”这个君子之言，就是说一个有德性的人说的话，是一个王者道德的教化叫做君子之言，这个言是讲教化。他的教条、他的法规、他的德性能够让众生所表率，叫做言。希也是说现在的掌权者能听到王道的教化实在是太少太少有机会了。

“於乎！吾以王言之，其不出户牖而化天下。”这个于念呜。呜呼就是哎呀，感叹的意思啦。说如果我有机会把王道的教化告诉现在那些掌权者的话，他们不出户牖，户牖就是门户。牖是窗户，不出户牖就是不出门户不出这个家里，不出皇宫，就能够化天下。古代的王者的教化有那么大那么深入的功效。说我现在有王者的教化我也不晓得要跟谁说啦，他们现在那些掌权者也听不到王者教化，他们听到的是一般士大夫跟他们讲的这些一般的为善的道理，而不是王者的教化。

曾子起，下席而对曰。曾子听到这个议题，肃然起敬，赶快站起来，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议题，可以平天下、国家的议题嘛。在孔子的年代已经到了东周，在东周的时候已经是周朝比较衰萎的时候啦，距离圣王的年代已经有好几百年了，不曾见过什么是王道，所以弟子当然很感兴趣，马上起立，这真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议题。

下席而对曰，离开了他坐的席位对孔子说：“敢问何谓王者言？”什么是王的教化呢？那个言就是教化。什么是古代的圣王？他的忠臣应该对他讲的话，而是一个王他应该实施的教化，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孔子不应，孔子很感叹，没有人可以讲啊。对曾子讲，曾子又不是治国的人，不是掌权的人，对他讲道理有什么用呢。然后呢，就故意延迟一下，迟疑了一下。当然这有很多作用，让弟子更珍惜这个学问，更知道这个学问的可贵等等，有很多作用在。

曾子曰：“侍夫子之闲也难对，是以敢问。”说我今日服侍夫子，刚好您也有空闲，侍夫子之闲，难对，说这个话题要我自己想我也对不上来，我也没那个程度，我也说不上来，叫做难对。是以敢问，因为我说不上来，我是来跟你求学问的，我如果懂就不会问你，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我才敢来问你。

孔子又不应，又在那边迟疑了一下，让弟子不是更急了吗，更急，讲出来才会更珍惜。这么好的东西、这么究竟的东西如果对方三心二意，他并没有真正想听，即使听到他也不会珍惜的。

曾子肃然而惧，“肃”是很恭敬的意思，很谨慎的意思，面色非常的谨慎恭敬。抠衣而退，这个“抠”是提起。提起他的衣裳，走路的时候，古代的衣裳非常长，如果你不稍微撩起来的话常常会踩到衣角，会绊倒。把这个衣角提起来，然后走几步退。

负席而立，负席就是背对着他的坐席，然后面墙站着的意思。这种有一点类似小孩子做错事情自我惩罚，意思就是说我跟师父在一起求学问这么久了，我非常惭愧，现在我连听王者之言都没有资格啦，我自己惩罚自己算了，他用这一招也是逼着孔子要跟他讲。

有顷，孔子叹息，过了一会，孔子不讲，曾子也面墙而立，师徒两个在那里没讲话一阵子。各位，可想那个空气已经凝结住了，然后孔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顾谓曾子曰，顾就是回头，回头看看面墙而立的曾子说：“参，汝可语明王之道与？”他说，曾参，你有办法来理解这个明王之道吗？我可以跟你说说这个明王之道吗？你听明王之道有用吗？大略是这些意思。

曾子曰：“非敢以为足也，请因所闻而学焉。” 非敢以为足也，是说我不敢说我的条件已经具足了，我不敢说我的学识已经够了，足以承担这个王者之道了。请因所闻而学焉，那么就请您让我有机会根据您的说法来去好好的学习吧。这个因就是根据的意思。所闻就是孔子跟他说的话。就让我根据您所说的话，让我好好地来学习学习吧。非常谦虚的口吻，我不敢说我学识够了，我听什么都会懂。现在的学生到哪里都要听最高深的道理，到哪里都说你说的我都懂。实际上听十分不能懂一分这是常见的事情。

子曰：“居，吾语汝！”“居”就是坐下。你坐下吧我来告诉你这个道理，什么是王者的教化。

“夫道者，所以明德也；”说道之所以尊贵，是因为他能发扬这个德性，把德性给发扬出来。各位，道跟德两个字在我刚开始归类经典的时候，真使我苦思好久，我去查最大本的字典，道是什么？道它就写道德。然后我去查德，最大的字典查德，它怎么写呢？写道德。

那各位，道跟德到底有什么不同？在字典上看起来是完全没有不同的。不过慢慢慢慢归类经典就发现在古圣先贤的眼中它是很有差别的。道是为首的，各位看“道”这个字，一个“走”字旁是会走的，然后再写一个首，对不对？带头走的那个叫做道，跟在后面的他的表皮叫做德。

好像我们一个人里面的精神是道，我们的言行举止、我们的肉体、肢体语言表现出来的样子叫做德。道可以是体，德可以是他的用，道是骨干里面的真精髓，德是他外表自然散发出来的光彩。所以有道的时候外表自然看到德，有德的时候内在自然会蕴含着道。

道是什么呢？《易经》说：“一阴一阳之谓道。”它是气，这个气在完全天然的时候祂主宰着万物生生化化，一切的真机就是由这个气来主导着。所以这个道写首，带头的，万物跟着后面跑的，万物一切的变化是跟着后面跑的。

德是什么东西呢？《易经》说，“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间最大的德叫生，生生不息的生。我们说天地这么值得我们敬重，我们每一个宗教、任何宗教都得拜天，拜天地礼神明。为什么祂值得敬重？因为祂让万物得以生生不息，真正的德是让万物可以生生不息，可以有养生的效果，可以使他的身心更健康，就是德。

德怎么做是最为根本的呢？你看德这个造字，它是一个直，然后一个心，旁边是双人旁，另外一边是一个直，曲直的直，然后下面一个心，直心就是德。把直心做出来，做在我们日常生活里面，就是不扭曲的心、不邪曲的心、无贪妄的心、没有污染的心，自自然然做出来，非常的敦厚而朴实，那个最养生。心性放得宽阔而磊落，这一招最养生。所以这个养生第一义还是要从心上来，最有徳的地方，道场在哪里？就在内心。说这个道，它的价值就是他它能够衬托出这个德的尊贵。

“德者，所以尊道也。”徳的价值就是推崇这个道，道也是彰显德，德是来推崇道。

“是以非德道不尊，非道德不明。”没有德的话呢道显不出尊贵，没有道的话德没有办法彰显出来。没有办法使众生得到生生之义，到底什么事情才是对的，什么事情才是好的。众生是非就不明了，这个就是道德它之所以非常重要的地方。

“虽有国之良马，不以其道服乘之，不可以取道里。”如果国家里面有一匹最好最好的良马，“不以其道服乘之”，说驾驭的方法不对，你不用正当的方法去驾驭它，不可以到千里，那它没有办法达到应该去的目标，这个“里”就是指它应该去的目标。

“虽有博地众民，不以其道治之，不可以致霸王。”虽然有博地众民，土地非常的大，人民非常的多，如果不用适当的方法来治理它，那也没有办法使这个君王可以成霸可以成王。就是说再怎么好的东西，你要有适当的方式来使用它，它才会发挥它的效用。

“是故，昔者明王内修七教，外行三至。”要做好一个明王，所谓明王就是内心不会无明的啦，他看事情看得非常清晰透彻，看得非常远。他想要做一个明王，他得做这些事情，内修七教，外行三至。七教跟三至待会后面会说明。

“七教修，然后可以守；”要守国守得好，一定要把这个七教修好。

“三至行，然后可以征。”这个“征“就是征伐。想要去讨伐无道的国，救百姓于水火，他必须要把三至做好他才有这个能力的。

好，我们今天讲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