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集：袁******

第60集：袁公路梦断江亭

宝贝儿，欢迎收听“凯叔·三国演义”，第六十集《袁公路梦断江亭》。

太阳高悬，官道上行进着一支奇怪的军队，这支队伍拖拖拉拉，奇长无比，走得异常缓慢。

队伍正中间，是十余辆精致华美的翠盖马车，和袁术袁公路的龙凤辇车。那车华盖高耸，金碧辉煌，就连车轮上都用漆描摹了繁复的花纹。

“热啊，热……”

“快！蜜水！给陛下拿蜜水来。”

蜜水很快送进辇车之中，但没有什么用。杯水如何止得了山火？

“热……”

袁术的鞋袜脱了，赤脚踏在丝绸软垫上，可还是热。他撕扯衣服，袒露出胸口，那胸口跟他的脸一样热得通红。

袁术觉得身体里，就像烧着一把大火，把他的血液都快蒸干了。世上唯有一样东西，能够稍微压住那火，抵制住那热。

“啊，玉玺，我的玉玺……”

袁术反复摩挲着膝盖上的一只金丝楠木匣子，然后用一种极其慎重、虔诚的姿势，打开匣子，捧出里面的宝贝。这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传国玉玺。袁术把它捧在手心，手立刻不那么热了。他将它贴在心口，心就像浸泡在一泓清泉之中。

“呼……”

终于不那么热了，袁术慢慢缓过神来。他打量着四周，半晌，才醒悟过来，自己不是在寿春的皇宫，而在摇摇晃晃行进的辇车上。又过了半晌，他方忆起，这辇车正前往冀州。他袁术正要投奔袁绍，要把传国玉玺传给那个妾生子！

“不，停下，停下……”

袁术发出的声音，气若游丝，被吱吱嘎嘎的车轮声盖住了。

他不想去冀州，不想将传国玉玺拱手相让。更何况，还是让给袁家那个小妾生的孩子。

“他袁绍到底有什么好？他不过是仗着生在我四世三公的袁家，那些人才才归顺于他。我袁术呢，我是嫡长子，嫡长子！”

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全国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是受他袁家推荐，才当上官。朝廷里，半数以上的大臣，都是他袁公路的爷爷，还有父亲的老部下。

袁家，依旧是这天下最高贵的家族。他袁术，更是天之骄子。

可这世道，不知何时，变了。

人们争相去拍袁家那个庶子的马屁，而他堂堂嫡长子却备受冷落。那个他打小就瞧不起的宦官之后曹操，竟然也披上丞相外袍，打着汉献帝的招牌，处处与他作对。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阿猫阿狗，什么孙伯符、什么刘玄德，竟也敢称英雄，与他分庭抗礼。

这个世界，怎么了？病了？

袁术怎么也想不明白，但他没有问他的大臣们，他也没有再叫“停车”。反正，叫了也白叫，那些大臣们只会劝谏，绝不会同意打道回府，回去寿春。他们一定会说：

“陛下，寿春已经十室九空，无法维持您天子的体面了。”

“是呀，陛下，昔日曹操攻城，我们尚能支撑月余。倘若曹操现在再来，那便是一天也撑不住了。趁来得及，赶紧逃吧。”

“陛下，袁本初占据幽并青冀四州，是唯一能与曹操相抗之人。您不投奔自己的亲兄弟，难道要将传国玉玺拱手送给外人吗？”

“陛下到北方，只是休养生息而已。这天下嘛，终究还是袁家的。”

这天下，终究还是袁家的，却是袁本初的，不是他袁公路的。

袁术挎下肩膀，瘫在座位上。

辇车就在这个时侯停了下来。

有人于车外奏报。

“启禀陛下，

陈兰、雷薄两位将军派人来报，汝南当地颗粒无收，朕下下旨征缴军粮五十万石，如今只征得八万石……”

袁术没有说话。

纪灵道：“启禀陛下。再往前，就是徐州了。探子回报，刘玄德领兵五万，阻我去路。”

袁术在车内跳了起来，“谁？”

“刘备刘玄德。呃，陛下，是否避其锋芒，绕路北行？”

“放肆，放肆！跳梁小丑，织席贩履之辈，竟敢拦我？！前进，不许后退！给我踏平徐州！”

袁术绝不能忍！他袁术是天上之云，而这刘备就是尘世之泥。他要亲眼看到刘备被斩落马下，化作他龙凤辇车轮下的尘土。

“杀杀杀！杀了他，杀了他！”

袁术双目如血，浑身颤抖。

两军将士厮杀在一处，一个又一个士兵像麦子似的被割倒在地，袁术视而不见。他的眼睛只盯着纪灵和刘备。

突然，刘备长臂一挥，双股剑反射出一道强烈的白光，猛地斩下。

袁术眼前一白，随即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袁术醒来的时候，西山的残阳透过残破的窗口，正将最后的光线笼罩在他身上。

热。袁术觉得四肢百骸，全都燃着小火苗。他的血液、汗液早就被烧干了，他浑身上下没剩一丝水分。他的肉、他的骨头，像枯枝一样，被烧成了炭。等这炭上的火苗燃尽，他就会变成一堆灰烬。

“水……蜜水……”

一个声音回答他，“蜜水？哪儿还有蜜水啊，只有血水。”

“玉玺……朕的玉玺呢？”

“在您手里握着呢。”

袁术动了动右手，感觉到手掌之中，一个温热的硬物。

是玉玺。他觉得好受了一点儿。

“这是何处啊？”

“江亭。”

江亭是哪儿？想必是地狱。袁术看到头顶吊着蜘蛛网，自己的鼻子快被灰尘堵住了。奇怪的是，灰尘堵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却还能闻到气味，那是死亡的味道。

“发生了……何事？”

“纪灵将军战死后，我军溃败四逃，只有一千余人退到了江亭。后来，又有消息传来，

陈兰、雷薄两位将军劫了征收的八万石军粮，占山为王去了。于是，江亭哗变，兵将们瓜分了陛下的宝石器皿，走了，都走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老迈的声音，“饭熟了。”

饭被端了进来，喂了一勺，到袁术的口中。

“咳咳咳……”

那碗饭，根本称不上饭，这原本是战马的口粮。袁术咽不下去，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他半支起身子来，咳出一口一口的鲜血染红了污浊的地面。

接着，咳嗽声戛然而止。

袁术袁公路栽倒在地，他的眼睛不可思议地大睁着，也不知道是无法相信自己竟还能咳出血来，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结局。

公元

199

年，袁术袁公路死了。

那枚传国玉玺几经辗转，最后落入曹操之手。

新时代已经开启，历史轻轻抖了一下袍子，袁术就像一粒干瘪的虱子，连同旧时代的积尘，被抖落在地，无人在意。

【结语】

好了，宝贝儿，今天的《凯叔·三国演义》就讲到这儿了。

在吕布之后，袁术成为第二颗陨落的英雄之星。群雄逐鹿的格局已经悄然发生变化，分崩离析的中原大地，在渐渐走向整合。那剩下的英雄，他们的命运又是什么样呢，凯叔以后接着讲。

今天在故事最后，讲到“旧时代”，“新时代”。其实，袁术，是旧时代的幸运儿，也是旧时代的牺牲品。凯叔说的旧时代，指的是什么呢？其实说的是汉代的一种人才选拔制度，叫做察举制，举孝廉。这个制度初衷是好的，是要推荐那些有德有才之人去当官，治理国家。可慢慢的，好的初衷被用不好了。越来越多的人，只会推荐世家子弟，或者那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当官。真正有能力的，却没背景的人，往往没有出头之日。

在察举制之后，又有九品中正制等等，一直过度到了隋唐时期的科举制。所有人都要通过层层考试，考得好，才能当官。

欸，你觉得察举制好，还是科举制好啊？你觉得，它们各自有什么优点呢？缺点呢？欢迎你在留言里告诉凯叔，也和全国的小朋友一起切磋。咱们留言里见。

【注释】

嫡子、庶子：明媒正娶的第一个妻子所生的所有儿子都可以称为"嫡子"，按大小依次为:嫡长子、嫡次子、嫡三子……

妾室等所生的儿子称为庶子。庶子的地位低于嫡子，嫡子中最长者为嫡长子。嫡长子往往享有优先继承爵位和财产的权利。而庶子一般不能承奉祖庙的祭祀和承袭父祖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