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器·上

不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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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蔡琴-机遇

【不器•上】
        “…而且她还是上海女人…你懂得…唧唧喳喳…这种女人…特别烦”。
         听了三天他对她老婆小心翼翼措辞,看似无侮辱,缝隙里却填满诋毁的言语之后,我坐不住了。我直击要害:“结婚前性别不合你都能忍,结婚后性格不合你就不能忍了?”场面,寂静、尴尬。
        我是话题终结者,显然不是一个所谓“会聊天儿的人”,甚至于多管闲事。
        在坐的人们,多少因为这个话语者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即便是不认同,也顶多假装没听到,或者尴尬的笑笑。我讶异的是,包括在坐的女性。
        由于运动爱好与这位“朋友”相识,出国每天滑完雪,漫长的聊天时间里。他的话语基调,把女人或者其他人,当做了“器物”。使用结束后,如果方便摆脱或者成本不高的摆脱,倒罢了。如果像夫妻关系这种,离婚成本较高,就会转嫁为“家里的冷漠”和“家外的讽刺”的冷暴力。
        坦白说,这样的文章不好写,写不好就像审判。
       子曰:“君子不器”。这句话不仅仅是说,一个君子不能把自己变成狭隘的器物。更盖一层含义,是不能把其他人和物,当作器物摆布。我时刻自画对照,是否观照到了对方独立人格。
        摊开说,将是一篇论文,且枯燥。我试图用盘点的方式让大家明白“不器”的生活美学意义。


         一.
        今年我生活最大的改变是拿出很多时间住在山里,如果说有一些功利目的,那就是沿途很多艺术家的门可以串。这种滋养,是比隐没山里更甜美的。
         那天去了当代艺术家李枪的厂房,他是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把杂志多余部分去掉,用留下的信息表达他想对这个时代说话的人。美,是瘦身,是减法。
        临别前,我打趣说:“我们俩一人一个山头,一个喜欢传统文化,一个热爱当代艺术。”他立马就很敏感的反驳:“不要划界限!我的作品里有传统文化”
        没错,“不器”的一个原则就是“不划界限”。当代艺术里钩沉过去,古典文化来鞭策当下。就像行车开了GPS,可能会堵车,但方向不会跑偏。
        二.
        “男女有别”,说着稀松,但有时候就不是尊重女性生理弱势了。
        澳洲平权,在墨尔本弗林德斯火车站红绿灯的小人儿一半男人、一半女人,如果是彩色,估计还得分肤色。
         上世纪,一群女人不平自己为什么不可以跟男人一样在沙滩上裸体?男人们一想,对啊!Why not?于是悉尼Bondi沙滩的风景线就是“美好肉体集”。肉体解放,是思想解放的表情。
         三.
         唐代中国出现了成熟的“科举制度”,女人不能。但丝毫不影响一些女性的参与热情。
        一个见多识广的长安城妓女,就在科举完事当天接了一单。她忍不住问:“公子,今年考的啥?你咋写得?”
         书生一五一十的复述完,女子也没给他享乐的机会。反倒是指点起来:“你要是第一段再精炼一些,最后一段文笔再犀利一点,就更好了。”
       这样的场景,在唐代青楼比比皆是。这些妓女们没有刻意的上学,可是那个爽朗的时代给了她们好的文学修养。
       四.
       不器,是只闻好诗,不分高低贵贱。
       一千多年前的长安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骑驴人撞了市长的仪仗队。一个有文化的苦僧撞了一个有修养的市长。
         苦僧叫“贾岛”,骑驴想诗分心了。到底写“僧推月下门”,还是“僧敲月下门”?“推”有意境,“敲”更生动。推敲中,就撞了京兆尹韩愈。
          一没有吵架,二没谈理赔。俩人商量诗了,有品位的市长说:“敲,好!幽夜,万物沉睡,敲的动能衬托夜的静。”
         一个苦僧,一个首都市长。都没把自己当回事,更没把别人不当回事。
        五.
        曾几何时,白居易也拉着一个退休老妓女的手泪流满面,说自己听懂了她的曲儿。
       这个故事写在《琵琶行》里。秋天、江边,那天聚会的整体基调本身就比较忧郁,人说“悲秋”。准备告别,却听到江上传来的琴声,靠近听,越听越有故事。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细细听完这个退休妓女“攒够钱赎身嫁给负心汉又重操旧业”的悲惨故事后。白居易拉着她的手说:“老妹儿,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都不容易!”
        六.
        1915年北京八大胡同陕西巷的青云班,这次青楼的相遇不是往日一次粗暴的肉体拜会。16岁和30岁的灵魂相遇。女叫小凤仙,男名蔡锷。她俩的故事,是我妈从小给我念过最多的故事。
        蔡锷再换任何一个只拿身体换钱,亦或者无奈无法赎身却又日日缠绕在绝望泥潭的青楼女子,他的才华都只留在那个夏天,不为你我所知。
        不器,是蔡锷没把小凤仙当一个见识短的凡女子。小凤仙也认定蔡锷绝不是一个电视剧只有三集戏的配角。
        蔡锷死后,小凤仙送来的挽联可以佐证一二。
       其一为:不幸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
   其二为:万里南天鹏翼,直上扶摇,那堪忧患余生,萍水姻缘终一梦;几年北地胭脂,自愁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
       悼完蔡锷,小凤仙离开八大胡同。60岁的时候,一个人萧条的陨落在沈阳。我惊讶的是,最后一份幼儿园保育员工作,说是梅兰芳介绍的。
       小凤仙的自如松弛,就像一个戏班子刀马旦的俏皮、青衣的腔和老旦的稳。哪怕不是主角,贴旦也站得稳当。
        七.
        苏轼年少成名,也年少成婚。他的人生与王姓女子有缘。第一任叫王弗,佛去掉人,是“否定”的意思。
         王弗果真很爱说:“不!”
         苏轼来一朋友做客,她在屏风后面听完说:“这人以后不用来了,是小人!”这是宋代,礼教杀人的宋代,穿小鞋裹小脚的宋代!女人多嘴,可能会被休。即便是申诉老公家暴犯罪要离婚,女方也要蹲大牢。
         她敢这样,是有两把刷子的。有一天苏轼背书卡壳了,她就在旁边点几句。再不懂再点几句。知识储备惊到苏轼。
         毕竟年少,把老婆就只当老婆了。王弗去世十年,人生大挫的苏轼,想起王弗当年逆耳的话,如雷贯耳。
         时光一去难倒回,往事只能回味:“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这首悼亡词讲到这,我姐的眼泪是喷出来的。
         不器,是亦师亦友。王弗,不仅是苏轼老婆,还是一位人生导师。
          第三个老婆叫王朝云,苏轼纳的歌妓。苏轼的词,她谱曲。有一天苏轼问众人:“你们说我肚子里装得什么?”,有人说:“满腹经纶、一肚子才华、一肚子便便等等;”,王朝云不屑:“老爷,一肚子不合时宜。”能唱明白他的词,毕竟是他肚子里的虫。
         未完待续!
         2019年08月05日•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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