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听180秒【1984】 04 马胜利一包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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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文稿  

为什么要讲马胜利呢，上世纪80年代中国最著名的厂长之一，除了步鑫生，就是马胜利了。马胜利搞承包比较好，干脆就叫“马承包”吧。——胡耀邦。

从1984年到1987年，马胜利所掀起的“承包旋风”和集团化举措，成为当时国企经营者最富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实验。他因此被称为“国企承包第一人”。

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石家庄造纸厂，马胜利的故事。

1984年3月28日，石家庄造纸厂门前突然出现一份《向新领导班子表决心》的“大字报”：我请求承包造纸厂！承包后，实现利润翻番！工人工资翻番，达不到目标，甘愿受法律制裁。我的办法是：“三十六计”和“七十二变”，对外搞活经济，对内从严治厂，关心群众生活……。“大字报”的两旁还配着一副对联：“大锅饭穷途末路，铁饭碗日薄西山”。

谁写的呢？就是该厂46岁的业务科长，管销售的马胜利。

大字报贴出后，领导说他要“抢班夺权”，“野心大暴露”……而厂里的工人则拍手称快。当时石家庄造纸厂的境况是：虽然石家庄造纸厂是一个拥有800多人的大厂，但国家下达的年产利润计划17万元，而厂领导却不敢接下来，讨价还价说还得亏损10万。为什么呢？

因为1981年到1983年，已经连续三年没给国家交一分钱，反吃国家十多万元的补助，经常为发不出工资而犯愁。“结果马胜利杀了出来，他说：‘要是我，把17万掉个个，实现利润70万。’在这个背景下，不仅厂内炸开锅，还惊动了时任石家庄市市长的王葆华。

对于这个挑战游戏规则的“刺头”，王葆华在意外之余倍感兴奋，他决定亲自跟这个马胜利谈谈，并召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答辩会”。面对黑压压的人群，马胜利通过了首轮信任考验。1984年4月19日，上级正式下文，造纸厂举行了隆重的承包签字仪式。

不久，马胜利的办公室挂起了一张全国地图。他在二十几个省、市、自治区设立信息员，使各地信息源源不断地输入厂内信息中心。如此一来，厂里就能及时掌握市场动向，在经营决策上做一些调整。

比如，过去厂里生产的卫生纸都是大卷纸，随着生活水平提高，居民对纸品的需求更加精细。老马果断将卫生纸的包装由一个规格改为六个规格，有圆的、方的、长的、短的等；颜色也由一种变为红黄白三种，还有带香味儿的香水纸巾。新产品令消费者眼前一亮，原来一大卷卫生纸卖三角五分钱，现在改成十二小包后，每包只卖五分钱，但总体利润却增加了很多，附加值大幅提高。他甚至从日本引进设备，率先在大陆生产卫生巾、餐巾纸等高端产品……

在用人方面，产品销售、员工激励，马胜利总结了三十六项治厂措施和七十二项变通方法，从根本上令暮气沉沉的造纸厂焕发出蓬勃朝气。

承包第一个月，造纸厂就实现利润21万元，超过上级下达的年利润计划。上任3个月，利润突破70万。1984年年底，上交给国家的利润加税共计184万元。

原来17万都不敢认到现在上缴了184万。

在“摸着石头过河”的年代，“马承包”简直就是一条起死回生之路。无论是官员、厂长还是员工，无不对他顶礼膜拜。

1985年7月26日，中国的报纸都刊登了新华社的长篇通讯，题目是《时刻想着国家和人民利益的好厂长马胜利》。1987年，马胜利被评为国家有突出贡献的科学技术专家。1988年，马胜利和鲁冠球、汪海等20人荣获中国首届企业家金球奖。1986年和1988年马胜利两次获得五一劳动奖章。迄今为止中国只有他一人两次获此荣誉。

1987年，在整个承包如此顺利的情况下，马胜利开始“放眼中国”，决定承包20个省、100家中国造纸企业，全称叫“中国马胜利造纸集团”，他一人担任100家分厂的法人代表。没有人怀疑他的梦想，毕竟这是一位曾4次受到邓小平接见的，头上顶着众多荣誉光环的人物。

他能说会道，话语幽默而又风趣，当时他做报告的时候，长达三个小时的报告，竟无一人走动，有人憋着尿也不去厕所。一次次地演讲，一个个地承包，一场场地签约，马胜利似乎成了一根神奇的救命稻草。

1988年 1月19日，中国马胜利造纸企业集团隆重成立，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马与中国28家企业签订了承包合同，另有70多家也在请马。后来果然搞到100个厂，而且效益不错。

 但此时马胜利有些头脑膨胀，这一天，时任石家庄市长王葆华出席集团成立大会，但是之前他批了马胜利一顿。“成立这么大的集团，这么大的事情之前他连个招呼都不打，没有给市里汇报。突然成立的前两天要我们参加，这不是逼着我们干嘛。”

马胜利第一个跨省承包企业是山东菏泽的造纸厂，开始效益还不错。接着马胜利转战贵州、云南、浙江“旋风般”地承包当地造纸厂。“因为承包工厂就要派出干部。到最后，原来石家庄造纸厂的班组长都派到其它造纸厂当厂长、总经理去了。”从1989年下半年，很多隐藏的问题暴露出来，马胜利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1990年石家庄造纸厂亏损300多万元，1991年5月，马胜利造纸企业集团解散。1994年，挂在石家庄造纸厂门口那块“厂长马胜利”的铜字招牌被勒令拆除。1995年，被免职退休。1997年，破产企业石家庄造纸厂被朝阳企业集团公司接收。马胜利就像爬一个高坡，下坡速度和上坡速度几乎一样快。

马胜利退休后，三个月没有下楼。最困难时，马家天天吃大白菜。后，他在石家庄火车站北边的清真街上开过“马胜利包子铺”，一元钱两个！卖牛肉包子。

两年后，马胜利的包子铺在城市道路建设中被迫拆除。之后，马胜利又办起了马胜利纸品经销公司。他给自己的产品取名为“援旺”牌(“冤枉”的谐音)卫生纸、“六月雪”牌餐巾纸，但总体上都不太成功。

马胜利的反思

——在《风雨马胜利》中反思了“十大失误”。“第一条就是头脑发热盲目扩张，当时只想着承包潜力很大，前景很好，那时候让我停下来，不发展，是不可想象的；还有就是做了一千多场报告，牵扯了我很大的精力；再就是缺乏创新，总相信过去的经验可以解决未来的问题，太骄傲自满了。最主要的？我觉得，改革，不是自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要不怎么叫改革？改革必定要触动一些人的利益，那么这些人就肯定不会让你好过，总会想方设法维护自己的利益，当初很多人就到领导那里去告我“9大罪状”，上级来了9个调查组，查来查去，咱老马无论在经济上还是生活方面，都是清清白白的。但是我不善于协调，更不会和上司搞好关系，这是致命的弱点。”

——马胜利：“我那时好胜心强，个人英雄主义，承包对象必须是亏损企业，先是把厂里中层领导派出去，最后连班组长、工人也派出去了，结果外面的企业没搞好，大本营也出现了问题。

马承包---马胜利，当时极度地风光，在中国的改革历史上他是标志性人物。但他经历了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掉下去的速度也非常快。

今天我们来回顾这些企业家时，我们不能用简单的成败来论英雄，在整个中国的改革发展，包括微观企业的探索过程中，对他们这一代企业家来讲，我觉得是没有“失败”，有的只是调整、探索和学费，而这些对于后来者来讲，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