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二十一回】 贤袭人娇嗔箴宝玉　俏平儿软语救贾琏（上）

一、课程原文

第21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 俏平儿软语救贾琏”写的是两个内容，贤慧的袭人以撒娇生气的形式劝戒贾宝玉改掉爱在姐妹中间胡闹的毛病；俏美的平儿知道了贾琏在和王熙凤短暂分离期间和多姑娘私通，拿到了他们私通的证据，平儿帮着贾琏遮丑救了他。这一回特别值得重视的是脂砚斋的评语提供了曹雪芹丢失的后几十回唯一的一个回目“薛宝钗借词含讽谏 王熙凤知命强英雄”，这是非常重要的。

林黛玉在第20回挖苦史湘云咬舌子，这是一个很妙的细节，我们现在不是讲写正面人物也要有他的缺陷美吗，史湘云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她是《红楼梦》当中最得到现代青年读者欣赏的女性形象。如果大学《红楼梦》的专题课上，叫男同学从《红楼梦》里面挑伴侣，只要放上史湘云，90%的男孩子会选史湘云。但是史湘云就咬舌子，她就把“二哥哥”说成是“爱哥哥”。史湘云听了林黛玉的挖苦，就反唇相讥，叫林黛玉将来找一个林姐夫，整天听咬舌子，说完了就跑。林黛玉就来撵她，贾宝玉就赶快嘱咐，“仔细绊跌了！那里就赶上了？”贾宝玉是时刻密切的看着林妹妹，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林黛玉赶到门前，宝玉叉手在门框上拦住，不叫她出去撵史湘云，说“饶她这一遭罢。”林黛玉说不饶，史湘云就说，“好姐姐，饶我这一遭罢。”恰好薛宝钗就在史湘云的身后，说“我劝你们两个看宝兄弟分上，都丢开手罢。”贾宝玉、林黛玉、史湘云，三个人已经难解难分了，插上薛宝钗这一句话，就把他们四个人一起拢住，那就是不要管谁亲谁疏了，大家都是好朋友，都和贾宝玉是好朋友。脂砚斋当时在这个旁边说，真是好文字。这个风波平息了，大家就各自回去睡觉去，虽然林黛玉挖苦了史湘云，但是史湘云还是要住到林黛玉的房间。听众朋友们你们再往下看你们就会知道，史湘云一开始跟林黛玉关系特别好，但是渐渐的她就被薛宝钗感化了，她就希望自己有一个像薛宝钗这样的好姐姐，就和薛宝钗好了。

贾宝玉在姊妹堆“胡闹”

林黛玉到贾府的时候，是跟着贾母，实际上在林黛玉到贾府之前，史湘云也曾经跟着贾母，史湘云不是从幼父母双亡，她的姑奶奶就特别心疼她，就把她带到身边，也就是让她和贾宝玉更早的过了一段青梅竹马的日子，所以他两个人的关系那是非常亲密的，就像亲哥哥对亲妹妹一样，没有任何的隔阂。贾宝玉看到自己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史湘云来了，而且住在也是跟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林黛玉的房间，他一早爬起来，披着衣服拖着鞋就跑来了，他进去看，恰好林黛玉的丫鬟和史湘云的丫鬟都没在，他就直接进入了林黛玉的卧室，看到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个人还都躺床上。

“那林黛玉严严密密的裹着一幅杏子红绫被，安稳合目而睡。那史湘云一把青丝拖于枕畔，被只齐胸，一弯雪白的膀子撂于被外，又戴着两个金镯子。”这个如果画一幅画那是多么的漂亮。林黛玉是一个娇弱的女孩，她就把被子盖得严严的，安安稳稳地在那睡觉。史湘云是一个娇憨的女孩，特别可爱。她就露着她两个雪白的膀子，上面还戴着两个金镯子。我们设想一下，如果这个场景叫另外的三块料看到了，会是什么结果。贾珍看到了，贾琏看到了，薛蟠看到了，那就肯定会上去摸一摸那雪白的膀子，甚至要掀开被子。但是贾宝玉不是这样的人，贾宝玉就叹息，“睡觉还是不老实，回来风吹了，又嚷肩窝疼了。”

听众朋友们你们有没有注意，贾宝玉他时时刻刻对他身边的女性，不管是表姐妹还是丫鬟，他都是一种非常体贴的心理，那就是警幻仙子所说的“意淫”，所谓“意淫”就是对女性的关怀、体贴、照顾。而他和他自己的那个哥哥，也就是这一回里面的，下面情节贾琏的故事是完全不一样的。贾琏和贾珍、薛蟠一样他们就是那些皮肤滥淫，就是要搞一些感官上的享受，他们没有什么深的感情。而贾宝玉和他们完全不一样，而且我觉得贾宝玉在这个地方，还似乎是想回到童年，因为他是和史湘云一起长大的，后来又和林黛玉一起长大，他就想回到我们当年不管男孩女孩，我们就是在一块嬉闹，不分男女。因为孟子不是说吗，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都是儿童，我们都在一块玩吧。

林黛玉醒了，猜着就是贾宝玉，必须得林黛玉先醒，因为林黛玉睡觉很警觉，而史湘云没什么心事，躺下就睡，还在那呼呼大睡，而先醒的是林黛玉，能够猜到是贾宝玉的也是林黛玉，两个人就是心连着心，黛玉一翻身，果然是贾宝玉，说你“这早晚就跑过来作什么？”贾宝玉说，“还早吗，你起来瞧瞧。”林黛玉说：“你先出去，让我们起来。”这还要讲一点男女有别。贾宝玉出去，黛玉就把史湘云叫醒，两个人穿了衣服，贾宝玉又进来了，坐在镜台旁边，就看着紫鹃、雪雁在那服侍她们的小姐梳洗。

贾宝玉真是很好玩，你是个小男孩，或者说你已经正在从小男孩向小伙子过渡，你怎么能站在这里看你的两个表妹在那里洗脸梳头呢？他就坐那看。而且当史湘云洗完了脸之后，她的丫鬟要端着脸盆泼水的时候，贾宝玉说，“站着，我趁势洗了就完了。”明明有袭人、麝月侍候你，明明可以给你倒上干净的水服侍你洗脸，为什么要用史湘云已经洗过的水呢？他是不是想保持一点史湘云身上的味道呢？这个就只能大家琢磨。说着便走过来，弯腰洗了两把。紫鹃就给他递过肥皂去，洗脸得打肥皂，宝玉道：“这盆里的就不少，不用搓了。”连史湘云用香皂洗了脸之后，洗下来的那些，他都用了。又洗了两把，就要毛巾。

史湘云的丫鬟就说了，“还是这个毛病儿，多早晚才改。”听众朋友们你们听听，“还是这个毛病”，为什么还是这个毛病呢？看来他们从小在一块，贾宝玉就经常用史湘云洗过的水洗脸。湘云已经梳完了头了，贾宝玉又走过来，“好妹妹，替我梳上头吧。”史湘云说，“这可不能了。”贾宝玉就又叫好妹妹，你先时怎么给我梳头呢，史湘云说，我现在忘了。史湘云是不是忘了呢？史湘云可能也觉得，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小的时候我能给你梳头，你都长大了，你找你的丫鬟梳去。宝玉就说，反正我又不出门，你就给我打几个散辫子就完了，千妹妹万妹妹的求告，好妹妹好妹妹，你给我梳吧。史湘云就只好扶过他的头来，给他梳。他不是要梳几条辫子吗，辫子上要坠一个珍珠，下面还有金坠脚。

史湘云就一边给他编辫子一边就说，你这珍珠怎么剩了三颗了，这一颗是后加的，那你原来那一颗上哪去了？宝玉说丢了一颗。湘云就说，你必定是外头出去掉下来被人捡了去，倒便宜了他。这是史湘云，这个史侯家小姐的大家闺秀的口气了，因为这些珍珠是非常贵的。而林黛玉在旁边洗手，听到这个时候，听到这些话就冷笑，“也不知是真丢了，也不知是给了人镶什么戴去了！”林黛玉对贾宝玉的个性理解的更透彻，她就知道贾宝玉心软，别人求他一个什么东西，他连自己身上的荷包、扇坠都会送给人家，这个珍珠如果掉下来，哪个人说给我吧，他肯定也就给人家了，人家就拿去镶东西戴去了。林黛玉是完全对贾宝玉深知底里的一种口气，也是一种有点带醋的口气。

贾宝玉看到镜台旁边都是那些化妆品，就顺手拿起来玩，顺手拈了胭脂就想往嘴里送。贾宝玉不是有一个毛病吗，爱红的毛病，特别爱吃胭脂，甚至吃人家嘴上的胭脂。《红楼梦》没有具体的描写过，但是后来，王夫人的丫鬟就故意拿他开涮，当他要去见贾政的时候说，我嘴上刚擦的胭脂，你吃吗。看来贾宝玉确实是要从别人的嘴上吃胭脂，现在看到胭脂就往嘴里送。史湘云看见了，“啪”的一下子就给他打下来了，说“这不长进的毛病儿，多早晚才改。”抬手就给他打落了，这就是大大咧咧的史湘云的做法。她说的话，也说明这个爱红的毛病，贾宝玉从小就有，改也没法改了。我总觉得这些地方并不意味着贾宝玉有多么喜欢女人，喜欢化妆品等等，我认为贾宝玉多少有那么一点女性化，总是不想长大，总是想像小的时候一样，你们是女孩我也和女孩一样，我跟你们玩。

宝钗套问袭人

袭人来了，一看，袭人早晨起来，她的重要职责就是得给贾宝玉洗脸梳头，一看贾宝玉已经梳洗过了，就只好自己回去了。她还没来得及洗脸梳头，她就先准备给她的宝二爷侍候着洗脸梳头。就在这个时候，薛宝钗进了贾宝玉的房间。

听众朋友们，你们有没有注意，薛宝钗总是有事没事的就跑来找贾宝玉。既然史湘云是一个好久没来的小姐妹，既然史湘云住在林黛玉的房间，那你薛宝钗早上爬起来你就应该去找这两个妹妹才对。但是不，她来找这个兄弟，“宝兄弟哪去了？”袭人就笑着说，“宝兄弟哪里还有在家的工夫！”听听这个话，这是家里的另一个人对自己家长的埋怨，无意之中也就透露出来，袭人是以宝玉的房子为自己的家的。宝钗一听说，心里很明白，宝玉一早爬起来，就去找史湘云和林黛玉了，不吭气。袭人又叹息，“姊妹们和气，也有个分寸礼节，也没个黑家白日闹的！凭人怎么劝，都是耳旁风。”

听众朋友们听听这个话，她说的是史湘云吗？她说的是林黛玉。因为史湘云是刚来，黑家白日闹，那是和林黛玉闹，怎么劝也是耳旁风，那就是劝了很多次了，不听。宝钗一听，心里就暗暗的想，“倒别看错了这个丫头，听她说话，倒有些识见。”这个话很有意思，听众朋友们你们注意没注意？林黛玉有没有和宝玉的大丫鬟袭人深谈过，问问你从哪儿来的，你家里都有什么人。林黛玉从来就不打听她的底细，但是薛宝钗一听到袭人用这样的语气讲贾宝玉和林黛玉，她认为她有些见识，什么见识呢？就是袭人不想叫贾宝玉和林黛玉太亲近。

宝钗便在炕上坐了，慢慢的闲语当中套问她年纪家乡等语，就是指东打西，指山说磨，随便聊着，就问出来你多大了，你原来是怎么回事，“留神窥察，其言语志量，深可敬爱。”为什么她认为深可敬爱呢？她就发现袭人是决心永远跟着贾宝玉的，而袭人是决心要劝导贾宝玉走正路的，这和薛宝钗的愿望就不谋而合。薛宝钗她不是参加公主郡主的陪侍陪读没有选上，现在她的目标已经把目标定到贾宝玉身上了，薛姨妈已经开始宣传金玉良缘了，还没有宣传的舆论非常大，但是贾元春封妃之后，已经和王夫人公开说了，就是我女儿身上这个金锁是一个癞头和尚送的，癞头和尚说，要和有玉的成亲。有人就说薛宝钗的母亲追求金玉良缘，薛宝钗并没有追求。

我就记得我们中国红学会的第一任会长吴先生给我说的话，吴先生说，薛宝钗不追求金玉良缘，她整天把那个标志着金玉良缘的金锁沉甸甸的戴在脖子上干嘛？说得多么深刻。这样一来，薛宝钗就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同盟，薛宝钗以后就会好好的对待袭人，千方百计的笼络袭人，甚至替袭人做针线，她要建立一个包括王夫人、袭人在内的一个神圣同盟了。

袭人娇嗔箴宝玉

听众朋友们如果继续往下看，就会看到薛宝钗不断的在做这个工作了。宝玉回来了，薛宝钗出去了，宝玉就问袭人，“怎么宝姐姐和你说得这么热闹，见我进来就跑了？”问一声不回答，再问，袭人说：“你问我么？我哪里知道你们的原故。”袭人是个丫鬟，当然她和贾宝玉的关系不仅仅是丫鬟，她要劝戒贾宝玉，采用什么办法呢？她不像贾政一样板起脸来，正儿八经的教训贾宝玉，她是用娇嗔，就是用撒娇的方式来教育贾宝玉。

你如果不听我的，我就不干了，我就不理你了，一边说一边就合眼在炕上躺下了。说的是什么呢？“你以后别进这个屋子，横竖有人服侍你，你也不要再支使我，我仍还回去服侍老太太去。”这不是要罢工了吗，这不是要离开贾宝玉吗？贾宝玉就只好来劝她，袭人只管合了眼不理，听众朋友们看看，这是少爷和丫鬟的关系吗？这当然不是。麝月进来，贾宝玉只好问，“你姐姐怎么了？”麝月就说，“我知道么？问你自己便明白了。”曹雪芹真会调度，这个时候为什么进来的是麝月而不是晴雯呢？因为麝月和袭人关系最好，而且她的个性和袭人非常相似。她也是要劝戒贾宝玉走正道，读书做官的。贾宝玉一听，不理我，我也睡觉去。躺在那里假装睡觉，假装打呼噜。以为贾宝玉真睡着了，袭人还要干她那个贴身大丫鬟，爱护少爷的那些本职工作，就拿起一个斗篷来给贾宝玉盖上，贾宝玉呼的一下子掀过去了，装睡。现在不是电视剧上有很有名的台词吗，我可以叫醒一个睡着的人，我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贾宝玉就在这里装睡，袭人说我以后不说你了，贾宝玉就赶快爬起来：怎么了，你劝我，你就劝吧，你并没有劝我，你见了我，你就不理我，我不明白。袭人说，“你还不明白，你还等我说吗？”这个丫鬟真是有心计，她就不公开说出来，你和林黛玉和史湘云这么亲密，不行，我不高兴，因为她没有权力说，但是她还要叫贾宝玉知道，你这样做我是非常不高兴的。怎么办呢？娇嗔，我不理你了，你以后离得我远点，我也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这样贾宝玉就只好自己在自己的房里面自己待着，袭人睡在外面，麝月也在外面。

贾宝玉就知道，她们两个人关系好，不理她俩，自己拿了本书看，看到一个小丫头，就问你叫什么名字？叫蕙香。贾宝玉就说，什么蕙香，该叫晦气，你是排行第几？第四。行了，你以后叫四儿。什么蕙香不蕙香，“哪一个配比这些花，没的玷辱了好名好姓。”这个话又叫花袭人听见了，花袭人姓花，玷污了好名好姓，都不配侍候贾宝玉了。这又成了后来袭人和贾宝玉算账的一个口实。

贾宝玉这一天就不出房了，也不出去闹了，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面翻弄笔墨。有的人认为这就是袭人获得的三大功劳，实际上不是，实际上反而促使贾宝玉要想办法从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包括母亲的心腹丫鬟袭人对他的不断的束缚当中解脱出来。他就在这看《庄子》，那个时候的《庄子》叫《南华经》，为什么《庄子》成了《南华经》呢？因为唐代重道教，唐玄宗下令，尊庄子，把庄子这本书叫《南华真经》，把庄子叫南华真人。所以现在到了贾宝玉这个时代，《庄子》就变成了《南华经》了。

贾宝玉看的是《南华经》的外篇，其中有一篇叫《胠箧》，这个外篇应该是庄子的门徒他们收集的。贾宝玉看的《胠箧》这一篇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本来有一个箱子是防备小偷，加了锁了，如果你这里面不放什么珍宝，那小偷不就不来了吗，这就是表达了庄子一种无为而治的返璞归真的那种消极的政治理想。而这种言词就引起了宝玉对他自己处境的联想。当然袭人她是不懂的，但是林黛玉能懂，我们现在的读者很多的红学家也懂，因为从这一段就能看出来，将来贾宝玉会悬崖撒手，会在袭人走了之后，有薛宝钗做妻子，有麝月做丫鬟，他还要出家。那就是因为他情急之毒，他就像庄子一样，把一切全都看破，他要抛家舍业，出家为僧。

这个时候，他看完了以后，觉得很符合我的心理，他就提笔续了一段，听众朋友们可以自己看看他这一段，这是写的排比体的甚至带点赋体，大概是个什么意思呢？就是遣散了花袭人和麝月，闺阁中的女子就不会再来劝我了，她不会再没完没了的再跟我唠叨了。损毁了薛宝钗的仙姿，毁灭了林黛玉的灵巧的心思，也就把我对她们的情谊都泯灭了。闺阁中的女孩的美丑，也就没有差别了，都一样，她们不来劝我，我就不会和他们不和了，把他们的仙姿和心思都毁灭了，我就不会再爱怜她们的才情，喜欢她们的仙姿了。

宝钗、黛玉、袭人、麝月，这些人都是张大了罗网挖深了洞穴想来迷惑我，我才不上她们的当，这是游戏笔墨。是贾宝玉任意在那创作的，贾宝玉也是挺有才气。写完了，觉得我的问题都解决了，倒头就睡，第二天才醒。看到袭人合衣睡在旁边，他已经把昨天的事忘了，说快起来，别冻着。袭人又和他算了一次总账，说：你睡醒了，赶快上那边去梳洗，晚了就赶不上了，你回家这儿有什么四儿五儿服侍你，我们这些人就白玷辱了好名好姓。贾宝玉说，你怎么还记着呢？袭人说，一百年还记着呢，不像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夜里说早上就忘了。贾宝玉一听，见她娇嗔满面，向枕边拿起一根玉簪来，一跌两段，说我再不听你的，就同这个一样。

袭人这是第二次大规模的劝贾宝玉了，上次劝的结果是约法三章，其中有一章是不许再淘弄脂粉，刚刚约法三章完了，袭人躺下发汗，贾宝玉就去给丫鬟淘弄脂粉，把胭脂抹到自己的腮上，让林黛玉看到了。这次又跌了个玉簪，我如果再不听你的，我就跌成两半。他听吗？他不会听。袭人就说，你这么着急干吗，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样，你快起来洗脸吧。两个人就没事了。

林黛玉戏评贾宝玉

林黛玉来了，这个时候，贾宝玉已经去向贾母请安了，林黛玉看到宝玉不在，就看他的案上有什么东西，一看，翻出昨天的《南华经》他续的那个地方，看了是又气又笑。因为他不是要毁灭林黛玉的灵巧的心思吗，林黛玉的灵巧的心思马上就使得林黛玉提笔就给他续了一个绝句：“无端弄笔是何人？作践南华《庄子因》。不悔自己无见识，却将丑语怪他人！”什么意思呢？很多研究者经常把《庄子因》解释错了，这个《庄子因》是清代一本解释庄子的书，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贾宝玉你无端弄笔，你在那里胡乱发挥人家《庄子因》里面的解释，你把人家的声誉也糟蹋了。

咱们经常看到的程甲本程乙本，就把这个《庄子因》改成《庄子文》了，那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林黛玉就说，你不说你自己没有见识，你还要说这些丑话来怪我们，这个丑话就是要毁宝钗之仙姿，要灭黛玉之灵巧了，所以这是丑语，这是写得很到位的。这一段就把贾宝玉和姐姐妹妹，当然贾宝玉主要是和两个表妹太亲密，惹起了袭人对他的一番规劝。最后由林黛玉出面，把他骂了一个痛快，很多的点评家就说，太棒了，叫林黛玉来评，这真是大手法。

这就是《红楼梦》第21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就是袭人怎么样用撒娇的方式教育了贾宝玉，而贾宝玉发誓再也不这个样了，但是说说而已。我们今天先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二、知识点补充

1、《南华经》：《南华经》本名《庄子》，是道家经文，是战国早期庄子及其门徒所著。《南华经》中外篇的天地、天道、天运三篇更被汉末黄巾军领袖张角称为"太平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