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十回】 王熙凤正言弹妒意　林黛玉俏语谑娇音 （下）

一、课程原文

《红楼梦》第20回“王熙凤正言弹妒意，林黛玉俏语谑娇音”。我们已经讲到王熙凤是怎么样把赵姨娘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我一直在思考，曹雪芹写的王熙凤，那是贾赦的儿媳妇儿，贾赦的姬妾是最多的，但是《红楼梦》就从来没有写过王熙凤如何和贾赦的姨太太们打交道，反而多次写到王熙凤和贾政的姨太太赵姨娘打交道，而且特别的瞧不起，特别的要教训赵姨娘。

赵姨娘和贾环也确实是人格低下的人物，贾环为人猥琐，赵姨娘阴贼毒辣。但是王熙凤在和赵姨娘的关系上，有没有替王夫人出头的意思呢？我觉得这是很可能的，因为王夫人非常讨厌赵姨娘，但是作为正妻，她不能够显示出她对丈夫的妾不满、排斥，但是她要做出一个大度的样子，但是她的厌恶情绪就通过她的娘家侄女王熙凤，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了。王熙凤如此的对待赵姨娘，就引起了赵姨娘对她的刻骨的仇恨，也就埋下了赵姨娘要害王熙凤和贾宝玉的伏笔。

林黛玉赌气不讲理

贾环走了，贾宝玉继续在那和薛宝钗玩耍，这个时候，有人说是史大姑娘来了，史大姑娘是谁呢？史湘云。我就一直在想，《红楼梦》里面的金陵十二钗，像林黛玉、薛宝钗，甚至像外四路的妙玉，她们的出场都有一个前面的交代，都有一个来龙去脉的描写，怎么史湘云突然就来了呢？前面一点儿也没有交代。《红楼梦》是经过曹雪芹的五次增删，我们从情节当中发现，史湘云是曾经在贾府待过很长时间，她小的时候，和贾宝玉是曾经有过青梅竹马的交情的。但是这一段，后来又改掉了，而通过袭人讲话讲出来，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史湘云突然来了。

宝玉一听，抬身就走了，很想去见她。而宝钗叫他等着，咱们两个一块走。他两个一块走，这就会引出故事来了，他两个一到贾母那儿，看到史湘云大说大笑，这四个字太精彩了，因为在宝玉神游太虚境所看到的史湘云的判词里面，就写到史湘云这个人是“英豪阔大宽宏量”，是一个像男孩子似的女孩子。她在那里大说大笑。可是有人就小心眼了，黛玉一看，宝玉来了，在哪里呢，宝玉说在宝姐姐家，黛玉冷笑，“我说呢，亏在那里绊住，不然早就飞了来了。”一石双鸟，讽刺了两个人，薛宝钗想绊住贾宝玉，千方百计留住贾宝玉，拉住贾宝玉，甚至拿根绳拴住贾宝玉，而贾宝玉很在意史湘云，他想见史湘云，不是走来不是跑来，是飞来。这表现的是什么呢？是林黛玉的爱的排他心理。

贾宝玉这个时候最佳选择就是装没听见，但是他还没琢磨透林黛玉的心理，林黛玉不喜欢他和薛宝钗在一块玩，他傻呵呵的说，“只许同你玩，替你解闷儿，不过偶然去她那里一趟，就说这话。”他说的完全是实话，正因为是实话，林黛玉才更生气，因为照林黛玉的心理，你到薛宝钗那里待一分钟都大可不必。但是她不能说出来，她就跟贾宝玉怄气，说“好没意思的话！去不去管我什么事，我又没叫你替我解闷儿，可许你从不理我呢。”说完，赌气回房去了。

史湘云刚来，史湘云是客人，都应该在这里陪着史湘云和贾母一块大说大笑，但是林黛玉就走了。听众朋友们，你们说这是不是就是林黛玉的错？就是她挑起了纠纷，她讽刺贾宝玉到薛宝钗那儿，讽刺贾宝玉急忙的想见史湘云，又是她赌气回房了。但是贾宝玉甭管他的林妹妹怎么样使小性，他都赶快跟过来巴结。林黛玉一走，他也跑过来了，他也把史湘云撂在那里了。林黛玉继续不讲理，而且是越来越不讲理。贾宝玉就劝她，“好好的又生气了，就是我说错了。”你看了吗，听众朋友们，先承认我说错了，甭管他林妹妹怎么不讲理，反正是我错了，“你到底也还坐在那里，和别人说笑一会，又来自己纳闷。”贾宝玉就是，你甭管怎么着，你别气着你自己，林黛玉说“你管我呢！”我看到这些地方，我就只想笑。这个小姑娘的任性真是活画出来。

贾宝玉赶快说:我当然不敢管你了，但是你也不要自己作践自己。林黛玉继续不讲理，你不是心疼我，我偏偏我使劲作践我自己，我作践坏了身子我死了，和你什么相干。贾宝玉还是低声下气：“何苦来，大正月里，死了活了的。”林黛玉说，“偏说死，我这会子就死，你怕死，你长命百岁的活着。”越说越难听，越说越离谱，这个林妹妹真是有点不可思议，贾宝玉也受不了了，他说：“要这样闹，我还怕死呢，不如死了干净。”林黛玉说，对，这么闹，不如死了干净。贾宝玉是说我自己死了干净，林黛玉赶快接过话来，诬赖贾宝玉说林黛玉死了干净。贾宝玉就说，“我说我自己死了干净，你别听错了话赖人。”看到这些地方，现在的读者是很难理解，为什么这对像中学生一样的初恋的恋人，他总是吵架。

林黛玉总是要找茬，林黛玉这不是很像上海人说的作女，她怎么总是不讲理，她总是毫无道理。而贾宝玉就好像幼儿园的阿姨哄小朋友，你不讲理，我就哄你，我就劝你，你不管怎么胡搅蛮缠，总是我不对，我错了。而林黛玉她没有一句去骂贾宝玉，她就是不断的伤害她自己，不是心疼我吗，我就伤害我自己，我说我要死了。现在小说恐怕绝对写不出这样的恋爱来了。

古代小说这样描写，有些古代文学的研究者也不大明白，甚至有的大红学家他都不大明白。周汝昌先生他就不喜欢林黛玉，他喜欢史湘云，甚至喜欢小红。当周汝昌先生还在世的时候，有人就特地提醒我，说你要知道，周先生不喜欢林黛玉，周先生后来甚至说小红都比林黛玉强。我就说我仍然要在周先生面前坚持我喜欢林黛玉，而且我要告诉他，我为什么喜欢林黛玉。

是不是林黛玉不通情理？不是，是曹雪芹太懂得恋爱心理了。因为在真正相爱者之间，他就有权力不讲理。我就联想起我们自己家的事了。我母亲她在她的妯娌之间，在街坊之间，那是非常讲理，但是我母亲经常和我父亲不讲理，而我父亲也总是让着她，我们当时就非常不理解，像我父亲那样的人，新中国建国以前是个大名医，建国之前参加了革命工作，后来就一路从政了，就做到司局级，而且论政治身份是全国人大代表，算是国会议员了。我母亲这么一个家庭妇女，他就一直让着她，而且坚持一个观点，说在我们家里面，男女平等，女略高于男。这真是奇谈怪论，为什么？我想就是因为我母亲看《红楼梦》看的太多，也影响到我父亲了。就是我对你都托以终身了，在鸡毛蒜皮的问题上，我就可以不讲理。

这就是为什么林黛玉在别人面前从来没有不讲理，包括在丫鬟跟前，在仆妇跟前，从来没有不讲理，但是她和贾宝玉总是不讲理。贾宝玉还想和她讲理，但是讲着讲着，就跟着她不讲常理了，甚至纵容林黛玉不讲理。听众朋友们，如果林黛玉永远不讲理，那就没有什么可爱的，她就和《聊斋志异》里面那些妒妇有一比了。而林黛玉只要搞清楚贾宝玉是在意她的，立即晴空万里。这就很像莎士比亚写的那个爱情，就说爱情就像四月的天气，一会儿展示阳光下的一切美丽，一会儿乌云遮住了一切，曹雪芹写的宝黛爱情就是这样。一会儿大雨倾盆，一会儿雨过天晴，但是甭管是下不下雨，甭管是有没有乌云，都是写的宝黛爱情互相的深深的爱恋。能够把爱情写得这样细致，这样别致，这样入情入理，就只有《红楼梦》。

宝黛互诉心声

林黛玉在那不讲理，贾宝玉在那挖空心思，劝解他林妹妹。这个时候薛宝钗来了，薛宝钗当然知道，林黛玉是赌气回来的，也知道贾宝玉是来哄林黛玉的，薛宝钗怕贾宝玉生气。她走进来对贾宝玉说，史大妹妹等着你呢。推着贾宝玉走了，薛宝钗和贾宝玉之间很少有肢体动作，但是这时节有个肢体动作了。看来是贾宝玉不想走，薛宝钗硬是推着他叫他走。这就说明她很疼贾宝玉，反过来说，她一点儿也不疼林黛玉。为什么这样说呢？薛宝钗很会做人，但是她在林黛玉跟前，她经常故意不好好做人。宝玉黛玉正吵的难舍难分，你这时候你是个姐姐，你应该就像宝哥哥哄林妹妹一样，你也哄哄林妹妹，但是她不哄，她把贾宝玉推上就走。说出来的话是“史大姑娘等你呢”，那个意思就你甭理她，把她晾在这里，咱们找史大姑娘玩去。你能说薛宝钗没有棱角？她不仅有棱角，她还特别有心机，她如果说宝兄弟你跟我走，那是你薛宝钗把他拉走的。但是她说“史大姑娘等着你呢”，那就是史湘云叫你走的。

我们设想一下，如果薛宝钗走进来说，宝兄弟、林妹妹，史大姑娘等着你们呢，一手一个，拉上就走了，这多好，但是她就不这么做。这说明什么？她很心疼贾宝玉，她不心疼林黛玉。这当然是早期的他们的感情了。到了后来，薛宝钗和林黛玉的感情也改变了，也情同姐妹了，这就是《红楼梦》的魅力，就能够把两个似乎是势不两立的两个聪明的女孩，最后她们能够互相欣赏，要好了。

林黛玉本来就是为了薛宝钗生气，现在薛宝钗又把贾宝玉拉走了，就自己在那流泪。贾宝玉一会儿就跑回来了，林黛玉一看，越发是哭个没完。怎么哭呢？抽抽噎噎。不出声，但是特别伤心，她很清楚，宝哥哥马上跑回来，那是因为宝哥哥心疼林妹妹。她就不吵了，她就哭，这是干嘛呢？还眼泪。绛珠仙子向神瑛侍者还眼泪。而贾宝玉就赶快再哄她，林黛玉这个时候把她自己的真实心理说出来了，“你又来做什么？横竖如今有人和你玩，比我又会念，又会做，又会写，又会说笑，又怕你生气拉了你去，你又做什么来？死活凭我去罢了！”听众朋友们听这番话，这不是妒忌薛宝钗吗？贾宝玉一听，就说出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你这么个明白人，难道连‘亲不间疏，先不僭后’也不知道？我虽糊涂，却明白这两句话。”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关系亲密的人不会被关系疏远的人离间，先来的人不会被后来的人超越。他说了这个，林黛玉已经听懂了，那就是说，我和薛宝钗是疏的，我跟你是亲的；我跟你是先的，跟薛宝钗是后的。但是贾宝玉还要进一步解释，“头一件，咱们是姑舅姊妹，宝姐姐是两姨姊妹，论亲戚，她比你疏。

第二件，你先来，咱们两个一桌吃，一床睡，长得这么大了，她是才来的，岂有个为他疏你的？我成什么人了?”听众朋友们，听听贾宝玉这段话，咱们两个一桌吃，一床睡，长得这么大了，那就说明，黛玉进府的时候还是很小的，没准就是有的红学家说的，她才7岁就来了，等着她长了好几年，薛宝钗才来。但是因为曹雪芹的《红楼梦》修改了好几次，所以就改成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黛玉刚进府第二天就商量薛宝钗他们一家要来了的。贾宝玉这个话就说到林黛玉的心里了，这就很明确的表示我们两个最亲近，我最在意的是你。但是林黛玉又受不了了，因为林黛玉这个人特别聪明，你这么说，不是成了我和薛宝钗争亲争疏了。她才不背这个黑锅，她马上就朝着贾宝玉啐了一口，“我难道为叫你疏他？我成了个什么人了呢！”你既然不是叫贾宝玉疏远薛宝钗，你就这么闹来闹去，是干嘛呢？林黛玉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为的是我的心。”这是什么话？就是宝哥哥，你和任何人，你愿意亲就亲，你愿意疏就疏，我都不管，我的心可是已经交给你了。贾宝玉回答，“我也为的是我的心，难道你就知你的心，不知我的心不成？”贾宝玉的话什么意思？林妹妹，我的心也早就交给你了。两个人都说我为的是我的心，为的什么心呢？谁也不说，但是谁都心里明白。

我记得三十多年前，我带着跟我进修的美国的印地安纳大学的博士生戴德熙到开封去参加古代小说研讨会，在那个会上就遇到了《水浒传》的研究专家张国光。听众朋友们可能不知道，在中国古代小说研究领域，从来就像世界格局一样，是分几个世界的，研究《红楼梦》的，叫做第一世界，占的份额最多，大概发表的论文，全部论文加在一块，得有90%是研究《红楼梦》的。第二世界，是《三国演义》、《水浒传》、《聊斋志异》等等。第三世界，就是我当时带领的那个博士生研究的《歧路灯》。属于第二世界的很多专家就喜欢用贬低《红楼梦》的办法提高《水浒传》等等的档次。

湖北大学的一个老专家张国光，在会上就说，《红楼梦》有什么好的，贾宝玉和林黛玉两个人从来就不敢说一句“我爱你”，他们也不敢造成既定事实，叫封建家长承认。《红楼梦》有什么进步可言?《红楼梦》比《水浒传》差远了。我当时就在会上对张国光先生说，我说张先生，如果贾宝玉和林黛玉石破天惊的说出“我爱你”，那么我不知道周汝昌先生、吴组缃先生还研究不研究《红楼梦》，反正我从此就不再研究了，因为《红楼梦》就不是《红楼梦》了。

贾宝玉和林黛玉说我为了我的心，这就是一种特别特殊的封建社会贵族家庭才有的爱情的表达方式，我把它叫做“近似于爱情表白”。因为对心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理解只有他两个人心里面清楚知道，这个心是爱对方的心，是以对方为唯一的心，但是他不能明讲，他们两个就只能经常的吵架，越爱越吵、越吵越爱，就像王熙凤说的，越大越成孩子了。林黛玉是多么的聪明啊，贾宝玉已经和她挑明了，你为的是你的心，我为的也是我的心。林黛玉一听，低头一句话也不说了。林黛玉嘴那么巧，怎么不说话了？她太感动了。她知道贾宝玉只在意她。我想如果放到我们现代作家里，如果一对恋人如果出现了这种场面，很可能下面就再写，我知道你的心了，原谅我。曹雪芹才不那么写呢，林黛玉是从来不会向贾宝玉认错的，她反而又责备起贾宝玉来，她怎么责备呢？“你只怨人行动嗔怪了你，你再不知道你自己怄人难受。就拿今日天气比，分明今儿冷得这样，你怎么倒反把个（青肷）披风脱了呢？”

听众朋友们你说奇怪不奇怪？你不是应该向贾宝玉道歉，你怎么又批评起贾宝玉来，又怪罪贾宝玉了？而且你怪罪的是，今天这么冷，你为什么把你的坎肩脱了。贾宝玉穿不穿坎肩，干你林黛玉什么事。这就是曹雪芹太不得了了，林黛玉对贾宝玉是爱之深，天冷了你就得穿暖和点，否则我就不愿意，而贾宝玉的回答也是，“何尝不穿着，见你一恼，我一暴燥就脱了。”这更妙了，贾宝玉穿多穿少，都得看林黛玉的情绪，林黛玉一恼，他就浑身暴燥，浑身冒火，就把他的背心脱下来了。可见贾宝玉对林黛玉是多么的深情，多么的挚爱。

史湘云打趣林黛玉

这两个人的误会就解除了，解除了之后，曹雪芹的美妙就在于，他两个人的感情会不会再往前发展呢？不会再往前发展，因为又来了一个外人，谁来了呢？史湘云来了，这就出现了回目上的，林黛玉俏语谑娇音。林黛玉俏语谑娇音是什么意思？俏语当然就是说俏皮话，娇音说的是史湘云说话咬舌子。因为她是南方人，她发音发不准，林黛玉就拿她的咬舌子，像小孩说话一样来开玩笑。史湘云跑来，找贾宝玉和林黛玉，史湘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的宝哥哥和林姐姐两个人的感情已经不是普通的表哥表妹的感情了，她仍然认为她和贾宝玉和林黛玉和贾宝玉关系是一样的，都是表姐妹在一块玩。所以她说“二哥哥、林姐姐”，我们就按她的咬舌子来说，“爱（二）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处玩，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一理儿。”史湘云也要求贾宝玉和自己在一块玩，但是林黛玉没生气，为什么呢？因为史湘云把他两个人一锅煮了，她没说宝哥哥你得跟我玩。他是说你们得跟我玩。

这个时候林黛玉已经因为贾宝玉表白了我为的是我的心，高兴得不得了，她就有心情拿史湘云来开涮了。史湘云咬舌子，把二哥哥叫成爱哥哥，林黛玉就挖苦史湘云，“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 ‘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这个林黛玉太聪明了，口角生风，她已经心情舒畅，满天乌云吹散，所以就拿史湘云开涮了。偏偏史湘云还要拿薛宝钗来说事，先是贾宝玉劝，“你学惯了她，明天连你还咬起来呢。”这是捧哏，像说相声一样，给林黛玉捧哏。史湘云说，“她再不放人一点儿，专挑人的不好。你自己便比世人好，也不犯着见一个打趣一个。我指出一个人来，你敢挑她，我就服你。”就是你整天嘲笑这个嘲笑那个，有一个人是个完人，没有毛病的，你就挑不出她的毛病来，我指出来，看看你能找她的吗，“你敢挑宝姐姐的短处，就算你是好的。我算不如你，她怎么不及你呢。”这真叫哪把壶不开提哪一把。

林黛玉本来就是对薛宝钗不满，现在史湘云这个心胸宽阔的快乐的小女孩，她偏偏拿薛宝钗来和林黛玉对比，因为贾府已经在那儿多次的对比了，就认为林黛玉孤高自许，不像薛宝钗这样会做人。她就冷笑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她！我那里敢挑她呢。”听听，醋溜溜的。眼看着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贾宝玉赶快用话分开。贾宝玉发现，在林黛玉这儿，薛宝钗已经成了不能踩的雷区了。史湘云就说，“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史湘云是太可爱了，史湘云根本就一点也不懂宝哥哥林姐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还继续开玩笑，而且她自己立即就回身跑了，众人一笑。

曹雪芹把这一回结束的是多么轻巧，关于第20回，我们今天先讲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