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 《写给母亲》

三年以前每次我打喷嚏的时候，都会说一句：哎呀，谁在想我？我妈爱说笑，总会接我的茬说：谁想你啊，妈想你啊！这三年里，我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我总觉得我妈还在，特别是当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的时候，这种感觉格外强烈。我能听见她叫我，叫得真切，听见她叫我，我就习惯地把头扭向右边。以前我妈总是坐在右边屋子里的床沿上，一看到我伏案写作，就不再走动，也不出声，就那么一眼一眼看着，看得久了，也会叫我一声，这世上的字你写得完吗，出去转转么。现在，再听见我妈叫我，我便站起身，走进那个屋子。屋里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的，可我还是会立上半天，自言自语，我妈啊是来了又出门去买我最爱吃的青辣子和萝卜了。或许，她就是在逗我，又躲到挂在墙上的照片里去，于是我在照片前的香炉里点上一炷香，说上一句：我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