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往：人可“一往情深”，也当“往而知返”

“往”是个会意字，左边是双人。我们现在说这个双人旁，其实是个独立的汉字，念chi（四声），但是，很少单独使用，一般说“彳亍（chu，四声）”，形容人欲行又止，犹豫不前。所以和双人旁有关的字，一般都和走路有关，特别是这些字的原始意义。比如我们说，彷徨，徘徊，徜徉，是最典型的。其他还有“徒”，徒劳的“徒”，其实就是指步行；还有“微”，微小的微，原意是悄悄前行。我们说“循环往复”，这个复在简化以前也带双人旁，一个词里有三个字带双人旁。因为它说的就是走路、运行。

在古代，往是一个很有重量感的字，它指的是朝见君王，引申为拜望比我们地位高、更有德行的人，所以有朝圣的意味。汤显祖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所以有了一往情深这个词。而汤显祖，则可以被称作情圣了。

我们现在用“往”，主要指从现在的，当下的地点，到别的地方去。简单点说，就是“去”。但我们很少直接说“往”哪里，比如“往北京”、“往上海”，而是说“去北京”、“去上海”；用往多指方向，“往南”、“往北”。所以，往后面很少直接接地名、地点，这是它和“去”的区别。

“往”字不仅有到什么地方去的意思。比如我们民国时代有个大哲学家叫熊十力，他就提倡一种精神，叫“孤往”。简单理解就是“一个人去干”。这不是说不喜欢合作，而是说，当一个人认定了一个理想，一个目标，一条道路，不要怕没有同道，没人喝彩，没人帮忙，要有勇气去做。做学问，特别需要这种精神，坐不了冷板凳，凡事都凑热闹，不会有大成就。

孟子有句话更厉害，叫“虽千万人吾往矣”，就是说，既是前面有成千上万的人，我也要去。这个成千上万人可不是去帮他，或者跟他做一样的事情，而是有成千上万人阻拦。能做到这样，那才叫坚定。敢于逆流而动，不被一时的风气裹挟，这往往是成大事的人才有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