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人在欢呼!那么多男人女人
老人孩子;那么多鲜花,旗帜
还有泪水,噼噼剥剥的鞭炮在欢呼
他回头寻找他班里的兵
寻找赵山西、钱山东、孙河南、李河北、周四川…
还有胸膛被鬼子三八军刺戳穿
仍然咬着牙往前一挺
把鬼子也戳穿的吴四痞子
呵呵!
瞧瞧兄弟,我没把你忘记
在沸腾的大街上走,在人群和花丛中走
他找不到当年他流血的地方
找不到像那天那样
兄弟们都死光了
他提着刀,咆哮着冲上去,撒野的地方
他发现,他还活着,浑身是血
污秽腥臭,像泥浆一样糊满了全身的血
他突然问自己:你还活着?你为什么活着?
谁给你三头六臂?是谁让你借尸还魂?
然后他用脚踢那些尸体,踢那些鬼子被劈碎的肉块
他渴望着,哪怕有一个能混迹其中,突然跳了起来和他肉搏
他会咆哮地说
狗日的,来啊,你来啊!有本事把我也劈了
狗日的有本事让我也死一回
漫山遍野的鬼子没有一个是活的
他突然像孩子一样,他哭了
嗷嗷地呕吐,他慢慢地
慢慢地,爬上了山梁
对着苍茫的天空,他喊啊!
赵山西、钱山东、孙河南
李河北、周四川、吴四痞子…
今天他走在人群中
在大街上、在花丛里
他找不到当年流血的地方
找不到撒野的地方
甚至找不到一个万籁寂静
可以嘶哑着喉咙高喊的地方
可是今天,他就想喊啊!
他想哭天抢地地喊!
想撒泼打滚地喊啊!
赵山西、钱山东、孙河南
李河北、周四川、吴四痞子…
他要把他班里的兵都喊回来
他要把那漫山遍野的魂
都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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