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郑风.萚兮》

偶尔看一下“喜马拉雅”账号的后台留言，指出我解《诗经》某些读得不准的音，其实非常抱歉，由于忙碌，我甚至无暇去看这位听友到底是说哪个音不准。不过还是想对此做个说明，第一，我是《诗经》的学生，而且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生，忙中偷闲里，自己学习一首，便将自己的学习写出来与人分享。如果您以专家的标准来要求我，那您一定会大失所望的；第二，《诗经》距离我们太遥远，几乎我们看到的每个版本读音都不是完全一致，每首诗的解释也有不止一个版本，做何取舍看我们自己。而且，以我的心愿，是宁愿我的读者们通过与我共同漫步于《诗》之旧梦，习到的并非读音的绝对标准，而是《诗经》中所包蕴的“温柔敦厚”之教以及“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心境。

今天我们学习《萚兮》。萚，《说文》中解：“草木凡皮叶落，堕地为萚”，在这个枝繁叶茂的时节，我们来预见一下它们的枯黄飘落也未尝不可，这可不是盲目的悲观，而是如实而观啊。

先来读一遍：

萚tuò兮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rǔ。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rǔ。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落叶随风飞舞，这是我们并不陌生的自然风光。睹物而思，睹物而叹，睹物而起兴的是什么呢？是“叔兮伯兮，倡予和女”，倡，带头唱、领唱，后来引申为倡导、提倡。《礼记 乐记》：“一倡而三叹”，说的是一人唱歌，三人相和。叔兮伯兮，是对男子的称呼。诗人请求诸位男子带头而唱，我必和之。

要（yāo）：相约。一说成也，和也，指歌的收腔。

为何见落叶随风而想唱而和之？很多解释，不一一列举，最喜欢的是方玉润的那一个：“此小臣有忧国之心，呼诸大夫而告之，言槁叶风吹不能久矣，岂可坐视，以为无与于己而不相与扶持之乎？叔伯诸大夫其亟图之，患无其倡，不患无和之者。”

等于这首诗的作者是一位地位卑微的小臣，逢国家危难，自己有心无力，因此极力劝请诸位大夫，国家如枯槁的树叶一般在狂风中支持不了多久了，您们这些位高权重的诸位大夫岂能坐视不管，以为不会有与自己同道之人共相扶持？要担忧的是无人倡导，而不是无人应和啊。

喜欢这个版本是因为其中“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情怀，国家兴亡，无论匹夫匹妇都有责任。在这样一个看似天下太平的时代，组成整个世界的无足轻重的无数小人物里，我们也当成为清新而健康的那个，温暖如阳光，清凉如月光的那个，谁又能说整个国家和社会的和平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呢？

再有，喜欢这短短的两句小诗中营造出的意境。狂风漫卷，落叶飘飞，而时光如风，又吹白多少少年头。想到这里，纵然春光正好，提早看到凋零，并为凋零之际有所打算也不失为明智的选择吧。何况，绿叶成荫中便蕴含着枯黄凋落，枯黄凋落之后还是会有满目青翠的时日，大自然如此轮转变迁，人生又何尝不是？

《诗经》的所有诗句其实都可如此再三吟咏，而意味无穷。我们再来读一遍吧

萚tuò兮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rǔ。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rǔ。叔兮伯兮，倡予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