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和“有”、“美”和“丑”、“善”和“恶”

本集文稿 

喜马拉雅的听众朋友大家好，我是吴东成，这里是“一听就懂的《道德经》”，这一讲我们来讲《道德经》的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先后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讲完了“无”和“有”的关系，怎么就突然说起“天下皆知美之为美”了呢？

原来，老子发现，不仅“无”和“有”是相对相生，彼此依存的，天下一切的美丑、善恶、难易、长短、高下、先后、大小等等都是相对相生，彼此依存的。就拿美丑来说吧，有美一定有丑，没有丑一定没有美，它们两个看似对立，实际上谁也离不开谁。

于是，老子写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先后相随，恒也。”

这几句话的意思是：天下人都知道什么是美，也就都知道什么是丑了；天下人都知道什么是善，也就都知道什么是恶了。有无、难易、长短、高下、音声、先后等等这些东西都是相依相随，相伴而生的，而且永远如此，永远不会改变。

这里面需要解释一下“音声”这两个字；

《礼记》说“声成文,谓之音。”《说文》说“生于心,有节于外，谓之音。”总的意思是说，声是从心里面发出来的，经过口、舌、唇、齿的协调运动，最后才成为音。

写到这里，老子要陶醉于他的“道”中了。这个伟大的“道”啊，生了阳光，就会有乌云；生了雷霆，就会有雨露；生了高山，就会有深谷；生了寒冬，就会有酷暑；生了鲜花，就会有野草……这一切，好像都经过了它的精心设计，又好像是它无意间一挥手而就；这一切，是那样的秩序井然，又是那样的完美绝伦。

于是，老子又想，作为“道”的杰作，作为万物之灵，我们人固然很有智慧，但我们的智慧无论如何超不过“道”，那我们为什么不完全按照“道”的安排来行事呢？

所以，他接着写道：“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意思是圣人是以“无为”来对待事，以“不言”来教育人，他让万物兴盛，但却没有任何的强迫；他让万物生、万物长，但却没有据为己有，没有自以为是；最后，大功告成了，他也没有居功自傲。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说他合于“道”。

那么，什么是“无为”呢？

吕思勉先生是我非常景仰的一代大师，但他对老子“无为”的理解，让我实在无法理解。他说老子的“无为”就是“无化”，就是不让社会起变化，就是不让外来的文明来改变当下的社会现状。这显然是把老子当成了满清的顽固派，显然是误解了老子。

我以为：“无为”就是完全按照“道”的安排来行事，就是在任何时候都不做违背“道”的事。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无为”就是尊重科学，就是科学思维、科学决策、科学发展，就是不胡闹、不乱搞、不瞎折腾。

“无为”不是不让社会起变化，而是要让社会在顺应天意民心、顺应自然的情况下有序地、悄然地演化、进化；“无为”更不是什么都不干，而是找到最好、最对路的办法来干，所以干起来得心应手、事半功倍，最后才能成大功，才能“无为而无不为”。

大家注意到没有，老子在第一章提出了“道”，在第二章就提出了“无为”；可见在老子看来，“无为”是一种可以跟伟大的“道”相匹配的德行，也是一种最高级的德行。具备这种德行的圣人，就跟天地一样，养育了万物，却没有任何的强迫，没有据为己有，没有自以为是，也没有居功自傲。

我曾经说过：“无为”是道家的“中庸”，“中庸”是儒家的“无为”。因为“无为”是道家的“至德”，而“中庸”是儒家的“至德”。这个“至德”，说的就是极至的、最高级的德行。

其实，孔子就盛赞过“无为”。《论语》里面有：“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意思是说：自古以来，能够无为而治天下的人，大概只有舜吧！舜他干了什么呢？他只是端正庄严、坐北朝南，安居于天子之位而已。

下面，是我的《老子道》对《道德经》第二章的阐发，这是一段“一读就懂”的文字，我读给大家听：

天地万物莫不相对而出、相依而存。如形之与影，不可离也；如面之与背，不可割也。

美丑善恶、有无难易、长短高下、呼吸吐纳、来去先后，凡此种种，莫不如是，莫不恒是。

道生天地万物，精思巧构，完美绝伦，非人力所可致也。

故圣人敬而畏道，不枉为，不枉言，唯循于道，唯行身教。其道得循，其教得行，则万物作而大功成。

而圣人不居功，以功归于道。唯其不居功，是以合于道。

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