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本期献给——你爱的老师

谨以本期献给——你爱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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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歌:小柯、老狼 - 谁

原文:

我的数学成绩是在读五年级时奇迹般地变好的。而在此之前,我连一道应用题都不会做。不仅不会做,还连题目的意思都读不懂。一回到家,就只晓得汪着两泡泪水站在母亲面前,等着母亲跟我比划。比划来比划去,却也仍然只会做这道题,而不会做别的题。母亲便和老师同样一种语气叹道:这丫……哎!可一到五年级,这丫便有神助一般,不仅读得懂题了,而且做起题来还如汤沃雪,数学成绩也由之前的长期垫底一跃为班上的前几名。


其时教我数学的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高个,白皮肤,眼风细细的,说起话来便露出一口糯米白的牙齿,很像古典文学中的那种儒雅书生。我那时正酷爱着古装仕女画,门板上、墙壁上、空地上被我画得到处是。那些仕女们无一例外地都有着好看的发髻和好看的飘带,面部表情宛转羞涩得很,我在潜意识里都跟她们安放了一个纯白概念的书生。


之前教我数学的是一个中年女老师,有着一张尖长的脸和一副高旷的嗓门。每次批评人时,她的声音便尖扁着四面直刮,刮得人生疼,好比剃刀片。我因数学成绩不好,便长期挨她的刮,刮得我最后只能贴在墙壁上无限地小去。我是很怕上数学课了,直到这个年轻男老师走进我们教室为止。


这个年轻男老师还兼带我们的班主任,几乎就是与我们朝夕相处起来。他姓王,叫王顺达。他讲课时眉毛喜欢一动一动的,在一动一动的同时头也跟着迅速地转动,一转动,他那带水的声音便洒得教室里到处是。搞得有一段时间我禁不住怀疑,他声音背后肯定有一把青皮竹筒做的水枪——我和小伙伴们常玩的那种——竹筒里面通常灌满了水,在端起竹筒迅速转动间,就会有很多清凉的水洒到一张张来不及闪开的笑脸上。


其实他自己很少笑的,也很少表扬我们,但不知怎地,我们见着他来上课就很来劲,尤其是一些女生。只要是有数学课,上课铃声一响,这些女生就开始唱很响的歌,说很大声的话,即使惹得他批评了,心里也还是甜滋滋的。


  他来了之后,一些女生的筋就好像被扭了一般,总喜欢对他做出各种恶作剧。他吩咐的事偏不做,他讲的话偏不听。放学的路上,还为他作打油诗,还一齐在这些打油诗中笑得不可开交。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那时经常念叨的就是这样几句话:王顺达,哒哒哒,王顺达,地上爬……而一旦念到“地上爬”时,我们就全都会怪笑起来,仿佛当真看到我们数学老师在地上爬的那副窘样,白净的脸上或许还沾着些草屑屑。






  我那时也偶尔参与她们的恶作剧,但因为胆子小,只能做些面上的事。比如有次照登记照,他吩咐要坐正,要笑,但我就偏不坐正;不坐正还不说,还拉着个脸,敌忾得很,仿佛他欠了我很多帐似的。这张照片至今还保留着。每当我看到自己带着鲜艳的红领巾却还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时,我便忍不住要笑。






  班上有个女生,人长得不怎么样,两道粗壮的眉毛被我们认定是绝不会讨男生喜欢的那种。但她的数学成绩很好,也格外地喜欢钻研数学,每次碰见数学老师总有问不完的问题。每当这时,数学老师就会低下头去跟她细心地讲解,两人不由得就会挨得很近,一个低面一个抬面地会经常这么看着,这无形之中就惹得我们很多女生不高兴了,说这个女生很策巴,说数学老师很喜欢这个女生。




  后来对骂都不过瘾了,不知是谁又想了一个新办法,那就是每次下课时,都会涌到教室门前的一块野地里去。那块野地里长了很多苍耳,黄的绿的都支楞着满身的刺,像极了我们那时就要冲冠的愤怒。我们迅速摘下苍耳,揣在裤兜里,只等上课铃声一响那个女生入座之后,一些女生就开始行动,纷纷掏出裤兜里的苍耳,万箭齐发一般地朝那个女生的头上甩去,只见那个女生头上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刺猬。


那个女生边顺着头发往下拽苍耳边哭着骂着,后来就向数学老师报告,数学老师绵薄无力的训斥声只越发增添了班上女生对她的仇恨,所以万箭齐发的场面一不留神还是会出现的,也还是会伴以那个女生的哭声和骂声。直至后来我们成人,再提起这事时,都还是会忍不住地笑,说,谁知道呢,那时会疯成这样。包括那个女生,那个苍耳之集大成者,也是一笑,说,那时,可被你们整苦了……


我都不记得我那时对那个女生甩过苍耳没有,我只记得那年初考时,我的数学竟考了个全班第二。我母亲对于我这种巨变,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得轻叹了一声说:这丫……嘿!那年全班的数学也考得奇好,把平行班级都甩得老远老远的,以至年轻的王老师在全校大会上做总结时,愣是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是那张有红是白的脸在台上更加有红是白了,额头上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作者徐徐:本名徐小平,笔名风为衣兮。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湖北省作协会员。崇尚原生态语文和性灵化写作。作品散见于《散文》《散文选刊》《散文百家》《雨花》《意林》等刊。创办有个人微信公众号“徐徐语文坊”。著有散文集《清风徐来》、论著《构建生态语文》。其中《雪很简单》《绿芜墙绕青苔院》等入读喜马拉雅静播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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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1357949vpiz香看不厌

    徐徐老师是我的同事,也是我们江陵一中的骄傲。昨天我们一起在学校度过了让人难以忘怀的第35个教师节,今日我再重温静波频道播送的她的这篇《那年的苍耳》,亲切熟悉,但又感慨良多。徐徐老师所处的八十年代的校园生活是值得怀念的,那个年代的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虽然简单、粗暴、甚至野蛮一些,但还是会慢慢建立一种“不打不相识”后的信任关系。我们怀念的八十年代,学校和老师具有绝对的权威性,家长和学校有一种天生的信任感,学生们也没那么脆弱;我们怀念80年代,也许怀念的是那个时代最单纯而美好的人际关系!

  • 瑞明小童鞋

    这不就是校园暴力吗

  • realmewyy

    明明就是校园霸凌,还觉得好笑,一点都不愧疚

  • 1771508wsvg

    越是喜欢老师,却越是故作别扭,捣乱以博取老师的关注。对中规中矩的学生,加以捉弄。暗地里都在使劲,全班成绩好得老师说不清缘由,学生自己暗地兴奋。这是老师的魅力。少年的情窦初开。唯有文字记载,才能永久回味。

  • ssynxxujtrorem1f5abm

    听到这篇文章,不由得想起徐徐,我的恩师,也是这篇文章的作者。徐徐爱穿旗袍,气质极佳,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她就像《雨巷》里的丁香姑娘,撑着油纸伞,浅笑回眸,却没有忧伤。徐徐上课极少用PPT,总是很认真一笔一划地板书,声情并茂地讲授文章,正是这个原因我每次听课都极其认真,我一边做笔记一边期待着,期待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降临的惊喜。 马上要教师节了,提前祝恩师徐徐节日快乐!

  • 妆子的云

    文章反映的是七八十年代的学生情况。类似的恶作剧,是那时学生之间戏弄的常态,还不足以上升为当今所谓校园霸凌这种高度。其中的苍耳意象,隐寓着青少年期一种性的萌动……

  • 听友188271558

    (我刚写完的三百字竟然没发出来,,,) 上大学了,我也总是想起徐徐。想起她给我们上课时的神采飞扬,她如清风般的气质。她用细腻的笔触,记载着柴米油盐的琐事,并不高大上,却总是戳中我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隅。 十年如一日的沉淀,造就了这本散文集。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浮生若梦,徐徐的文字,让梦中的记忆,不被遗忘。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这就是徐徐的性格写照吧。如清风般,吹进学生们的心槛,摇曳生姿,也永远坚持本心。 hzw,19.9.10

  • 1775778hmes

    每一位老师都应该让自己的学生喜欢他爱他

  • 潇东东

    哈喽静波是有红似白/拼音 l#yǒu hóng sì báir#不是有红似白/拼音 l#yǒu hóng shì báir#

  • KobeComeback

    这篇文章把我带回了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其实你哪门学科学的好,很取决于你对老师的主观态度。初一的时候,我很怕数学老师,他非常严厉,我很不解,所以非常恐惧他。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我渐渐理解了他,改变了看法,对他很感激,很尊敬。自那开始我的数学变好了。听完这篇,我想徐徐老师的学生时代很有趣,各种恶作剧,各种与老师的交往,让人一想那景象,就不禁笑起来。徐徐老师的语言非常贴近生活,还有江陵方言成分,让人听了非常贴切。徐门子弟王y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