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刺青】刘敏涛&刘奕君：哪个梁山好汉身上的花绣最漂亮？

完整文稿

在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里，作者施耐庵塑造了108名梁山好汉。如果让男性来选印象最深的角色，他们恐怕会选最有人气和威望的“及时雨”宋江。

但如果让我们女性来选，很多人也许和我一样，会选最好看的那一个。

注意，我的选择标准不是“长得好看”，而是谁身上的“花绣”最好看。

听到这里，你也许会有点疑惑：“花绣”是什么？

不要以为是“绣花”，宋人说的“花绣”，其实是“刺青”的意思。

“刺青”俗称“文身”，在《水浒传》里，就有好几名梁山好汉是文身大哥。

假如梁山泊要举办一场花绣大赛，究竟哪一名好汉可以夺魁呢？

跟你说件有意思的事，宋朝的刺青爱好者确实会经常组织刺青展示大赛，叫做“赛锦体”，比一比谁身上的刺青最漂亮，得票最高者夺冠，可以赢得一笔奖金。

我想，如果梁山泊举行“赛锦体”，那么场面一定很精彩。

鲁智深：“我是‘花和尚’鲁智深，你们知道我这绰号是怎么来的吗？看我背上的花绣”。

群杂：“请投九纹龙史大郎一票！”

这里容我插一句嘴，史大郎史进身上的花绣的确是非比寻常的刺青，那是他父亲史太公请了高手匠人刺的花绣，在肩膀、胳臂、胸膛一共刺了九条龙，所以大伙都叫他“九纹龙”史进。

听了“九纹龙”小弟的话，“矮脚虎”王英恐怕坐不住了。

王英： “九条龙是很了不起，但俺娘子扈三娘的一身花绣才最漂亮！”

扈三娘是梁山泊的一名女汉子，绰号“一丈青”。“一丈青”是什么意思？多数人表示与她身高较高有关。

但也有研究者认为，“一丈青”指的就是扈三娘身上的刺青，扈三娘在身上刺了一条一丈长的青蛇，因此，江湖人称“一丈青”。如果研究者的这一判断是准确的，那我想，扈三娘的这身花绣，无疑是很性感的。

不过，若论最漂亮、最好看的花绣，我认为当属“浪子”燕青。

燕青（刘奕君老师演绎）：“我燕青，自小父母双亡，由主人卢俊义养大，主人见我一身皮肤雪一样白，便请了高手匠人，给我刺了一身花绣。”

你猜，燕青身上绣的是什么？

《水浒传》用一首诗来形容：“中有一人名燕青，花绣遍身光闪烁。凤凰踏碎玉玲珑，孔雀斜穿花错落。一团俊俏真堪夸，万种风流谁可学。锦体社内夺头筹，东岳庙中相赛博。”

诗中的“玉玲珑”，指水仙花。从诗句的描述，我们可以知道，燕青身上刺的是一幅构图复杂、色彩艳丽的花鸟画。

跟燕青身上的花绣一比，其他梁山好汉刺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个豹子头、老虎头，或者是几条龙、一条蛇什么的，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审美。

《水浒传》直接说，燕青这身花绣，“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

所以，我才敢肯定地说，如果梁山泊来一场花绣大赛，冠军一定是燕青。

就连东京城里的青楼头牌李师师，都听说了燕青有一身令人惊艳的花绣，想一睹为快。

有一回，燕青混入东京城，拜见李师师。俩人一边唱曲儿，一边喝小酒，数杯酒之后，李师师突然兴起，居然让燕青脱衣服。

（倒酒声）

燕青（刘奕君老师演绎）：“姐姐，小弟真的不敢再喝了。”

（继续倒酒声）

李师师（刘敏涛老师演绎）：“来，喝吧。”

燕青（刘奕君老师演绎）：“真的不敢再喝了。”

李师师（刘敏涛老师演绎）：“（有醉态）闻知哥哥一身好文绣，愿求一观如何？”

燕青（刘奕君老师）：“小人贱体虽有些花绣，但怎敢在娘子跟前宽衣解带，失了礼数。”

李师师（刘敏涛老师演绎）：“何必拘礼？哥哥这般遮掩，我倒是越发想看了。”

燕青（刘奕君老师）：“姐姐……好。”

李师师三回五次，定要讨看。燕青只好将上衣脱下来。李师师看了，大喜，用一双尖尖玉手，抚摸着燕青身上的刺青。

燕青（刘奕君老师演绎）：“姐姐年庚几何？”

李师师（刘敏涛老师演绎）：“二十有七，怎么了？”

燕青（刘奕君老师演绎）：“好啊，小弟今年二十有五，小姐姐两岁。小弟愿和姐姐拜为姐弟。”

每次在电视上看到这个情节，心里总不免一声叹息：哎，这燕青，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不过，《水浒传》讲述的江湖好汉爱刺青之尚，并不是小说家的虚构，而是真实的宋朝社会现象。

唐朝与宋朝都流行刺青，不同的是，唐朝的刺青之风只流行于不良少年群体，他们在身上刺青，往往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叛逆精神。

官府对民间的刺青行为也采取不容忍的立场，若发现有市民刺青，会将他们抓起来，然后，用烧红的铁丝把刺青“擦”掉，这叫做“炙灭”，炙烤的炙，消灭的灭。想想就觉得好恐怖。

今天如果你想穿越到大唐盛世，我想提醒你：如果你身上有刺青，穿越之前请考虑清楚。

如果你穿越到宋朝，就不用担心会被“炙灭”，因为宋朝官府对于民间的刺青之风，不再采取粗暴干涉的做法，你身上有没有刺青，官府不会管你。也因此，刺青之风在宋朝更为兴盛。

流风所及，喜欢刺青的，未必尽是不良少年、江湖好汉，而是一时之风尚，用宋朝人的话来说，“今世俗皆文身，作鱼龙、飞仙、鬼神等像，或为花卉、文字。”

甚至有一些士大夫也有刺青的经历，比如北宋末，有一个叫李质的官员，少年时刺青过，被宋徽宗戏称为“锦体谪仙”；南宋时，有一个叫李钫孙的读书人，少年时在大腿上刺了一个“摩睺罗”，什么是“摩睺罗”？就是用土﹑木﹑蜡等制成的婴孩形的玩具。你也可以把它当作是宋朝流行的“芭比娃娃”。

可以这么说：刺青是许多宋朝男儿的“青春期标志”，少年人热血不羁，爱赶时髦，总想表达与俗众不同的想法，在身上刺一个图案，几行文字，大概也是出于这样的心理，就如一首宋朝诗歌所描写：“少年宕子爱雕青，文彩肌肤相映明。闹里只图遮俗眼，强将赤体以为荣。”

由于刺青成了社会时尚，刺青的人很多，宋朝大都市中便出现了“刺青协会”，叫做“锦体社”。锦体社中有“针笔匠”，也就是专业的刺青师。

而且，宋朝官府并不干预平民刺青，但却不准许宗室子弟、官员群体刺青，在南宋后期，读书人如果被发现身上有刺青，是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的，除非想办法将刺青弄掉。

我觉得这个规定有一定的道理，一个官员，或者一个皇族，如果身上有文身，给人的感觉确实是怪怪的。

讲个有趣的故事。宋朝有一些官员生性放浪、轻浮、贪玩，比如宋徽宗朝的宰相李邦彦，就是一名贪玩之徒。为了刺青一事，他还专门和妻子商量。

李邦彦：“娘子，那日我看着市井少年郎身上的花绣，心里痒痒的，也想刺一个。”

妻子（刘敏涛老师演绎）：“相公，你既然喜欢，那就刺呗。”

李邦彦：“可是，朝廷不允许。”

妻子（刘敏涛老师演绎）：“在背上，别人也看不到啊。”

李邦彦：“可是，我怕痛。”

妻子（刘敏涛老师演绎）：“（嫌弃）那你自个想办法吧。”

你猜怎么着？李邦彦还真的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在透明的薄绢上作画，然后，将画好的薄绢贴在身上，就如同今天的文身贴，想贴哪个部位就贴哪个部位，效果如同刺青，又免受针刺之苦，而且随时可以更换新的图案。

所以啊，今天很多人想刺青但怕痛，或者因为工作原因不方便，就用文身贴，其实这玩意也是宋朝人的玩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