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卦：师——如果人生是场战争

负筏而行

作者:刘天然

机翼在鸟翼上罹难

炮火在贝壳里永生

哪里有珍珠

都是些贪婪的眼睛

大海是鱼的

小岛是鸟的

水似乎是你的

当你漂在水中

让潜艇去潜行

让游艇去游行

我负筏而独行

沿河而上我看到一些船在沉没

顺流直下我听到一些人在悲鸣

大家好，欢迎来到布客学堂，我是刘天然，今天我们继续讲解六十四卦中的师卦。

师，就是出师打仗的师，也就是战争。上面这首诗，就是一首反战之诗。当然了，没有战争，还有竞争，还有纷争，还有人生这场战争。所以就算天下太平，也得好好学学师卦。

首先来说，师是古代的军事编制，现在也还存在，比如装甲师、坦克师、机械师，等等。在古代，一个师有2500人。师的上面是军，军是当时最大的编制，通常是12500人。天子有六军，大国有三军，小国只有一军，中等的诸侯国家有两军。师的下面是旅，一个旅有500人，旅的下面是卒，也就是象棋里那个小卒的卒，但是它不代表1个人，一个卒要包括100个人。再往下还能细分，但最小的军事单位叫伍，也就是行伍出身的伍，一伍有5个人。为什么要5个人呢？因为打仗需要配合，这5个人通常要拿着长短兵器，包括长矛、短刀、盾牌、弓箭，等等，相互配合作战，进可攻，退可守。这个团队再小的话，一来缺乏配合，二来就成了我们前面讲过的讼卦了。小规模的，叫作争讼；大规模的，就叫师，也就是战争。

战争它不是儿戏，战争没有不死人的。所以《杂卦传》说，比乐师忧。比卦就是师卦的下一卦，它代表快乐，欢乐，和谐；而师卦，因为要打仗，所以免不了伤亡，免不了忧伤。而师卦的卦辞和爻辞，我们也可以简单理解为，它就是用来指导我们如何打赢人生这场战争的。

师卦的卦象则进一步告诉我们：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也不应该一个人去战斗。它的上卦是坤卦，代表地，下卦是坎卦，代表水，合起来说就是“地中有水”，也就是地水师卦。有人说，这倒简单，地上有水，可不就湿了嘛！其实呢，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它上卦的坤卦，我们曾经讲过，与乾卦所代表的君王相对应，代表群众，代表众多，代表众人；下卦的坎卦，除了代表水，也代表险，也可以理解成危险，也可以理解成险要之地，等等。合起来说，就是有人聚集了一群人，占据险要之地，要发动兵变，或者是叛乱。而且这个人还很得人心，就好像水渗进了土里，难以区分哪里是水，哪里是土，根本就是泥，这才是“地中有水”。

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呢？两个办法，一是顺应形势，说服教化。也就是说，这里的师也有师长的意思，意思是哪里出了问题，要先礼后兵，派德高望众之人，能言善辩之人，就像老师教育孩子一样，对那些捣乱的孩子进行说服教育，尤其是要告诉那些受蒙蔽、被蛊惑的孩子，真相是什么。这也算政治攻势，古代有很多的先例。第二个办法，就是派兵讨伐。这里的师，就真的是要打仗了。上卦的坤卦，代表众人，也代表车，也就是战车，辎重车等等；下卦的坎卦，代表马，这就构成了步兵、车兵和骑兵，这是战争的基本配置。

但这只是标配，谈不上高配。玩个游戏，打个CS，还需要高配的电脑呢，更何况真正的战争。那么，什么是高配呢？

我们来看它的卦辞：

师：贞，丈人吉，无咎。

贞，就是贞正，正道，引申为正义之师，师出有名。

除此之外，这里说了，要有丈人，也就是德高望众之人，老成持重之人，有丰富的领兵作战经验之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之人，懂得“兵器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的人，有这样的人做统帅，才会吉祥，才不会有灾难。

丈人，就是我们所说的高配。丈人这个词还很有意思，现代人通常把岳父称作丈人，古代呢，则指有威望、有德性的人，有时候也代表隐士或高人。《论语》中就提到过一个荷莜丈人，是孔子都敬重的隐士。但在这里，它还有一些特别的意思。你看“丈人”这两个字，如果我们把它倒过来，再组合到一起，这就是打仗的“仗”字。也就是说，这个丈人德行很高，但不能领兵打仗，也不行，必须专业对口。文王当初用这个词时，有没有这层考虑，我不知道，不过我们研究起来，琢磨起来，确实很有意思。

好，我们进入师卦的爻辞：

初六：师岀以律，否臧凶。

律，是一种乐器，类似于西洋乐器中的管儿。在古代出师之前，据说都要吹律，如果大家吹得一致，那么代表上下同心，上下同欲，胜算就很大。后来呢，就引申为纪律、规矩。从哪来的呢？是从变卦来的。如果这个初爻变成阳爻，下卦就从坎卦变成了兑卦，兑为口舌，引申为吹奏乐器，你也可以想象成吹冲锋号，熄灯号，等等。

否臧，反过来念就是臧否，也就是褒贬，评论，说说别人的好坏，短长，在这里引申为成败。打仗嘛，不是成功就是失败。但是这里说“否臧凶”，意思是不管这仗赢了，还是输了，结果都是凶。为什么呢？因为没有纪律，没有纪律就是乱兵，乱兵能不能打胜仗，两说，但它一定会祸害百姓。它指的是初爻它不当位，它在阳位，却是个阴爻，说明它能力不强，威望不高，纪律不严，赏罚不明，约束不了手下的将士。说白了，没有领导力。这肯定不会好。所以，如果这个初爻变成阳爻，下卦就会变为兑卦，兑为毁折，也就是损兵折将，这就是凶。

我们讲一个卦例，说的是鲁宣公十二年春天，也就是公元前597年，楚国和郑国发生了战争。楚国是大国，郑国是小国，不是一个级别，所以郑国坚持了半天，最后实在顶不住了，选择了投降。但是郑国是有大哥的，也就是盟国晋国，晋国还是当时的霸主。郑国投降不久，晋国的军队来到了黄河边上，带队的是主帅荀林父。荀林父收到了郑国已经投降的消息，就想收兵。但是呢，他就像这个师卦的初爻一样，缺乏决断力，约束不住自己的将士。其中有个叫先縠（胡）的，以前就跟他合不来，这时候呢，又是副帅，所以处处顶牛。他说我们晋国，那是霸主，楚国兼并了我们的小弟，我们不能拱手让人。否则的话，连个普通男人都不如。你们愿意回你们就回，我不行，我得过河，打楚国，救郑国。然后他自作主张，带着自己的队伍擅自过了黄河。这时候，荀林父的弟弟荀首，站出来说：坏了，先縠（胡）这支队伍要危险了。《周易》里专门讲过这种情况，也就是师卦的第一爻，叫“师出以律，否臧凶”,意思是说，出师必须纪律严明，否则大事不好。就算先縠不打败仗，也得不了善终。后来，事情的走向果然跟他说的一样。先縠刚愎自用，引发了一系列联锁反应，主帅荀林父又处理得不好，最终晋军大败。回国之后，荀林父把所有的罪责一个人承担了，差点被杀。先縠这个罪魁祸首，国君倒是为难他，可是他自己做赋心虚，总担心秋后算账，于是串通敌国谋反，结果事情败露，整个家族都被灭了。

先縠我们就不讲它了，我们一定要记住荀首这个人。因为人们常讲一句话，“知易者不占，善易者不卜”，这个人就达到了这种境界。在上面的例子中，他并没有起卦，但是呢，很少有人像他学得这么精深，真正做到活学活用。我们学易，也应该奔着这种思路去学，学它的内核，学它的规律，掌握了之后，任何事情，看一眼就心中有数，根本不用起卦。

好，我们进入第二爻：

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

在师中，是说九二是整个师卦的主爻，全卦有六个爻，只有它是阳爻，这叫一阳统五阴，就连六五这个君主，也要配合它，其它的阴爻更是必须听它指挥调度，以它为中心，以它的意志为意志，至少在这场战争中是这样。为什么要以它的意志为意志呢？不仅仅是因为它是主爻，是主帅，还因为它位于下卦的坎卦之中，坎代表智慧，同时，这个爻与上面的三爻和四爻形成了一个震卦，震代表勇敢，这就是有勇有谋。此外，它在下卦中也居于中位，说明它居中守正，与六五这个君王还有正应，代表君臣团结，上下一心，所以很吉祥，没有灾难，也就是吉，无咎。王，就是君王，师卦的错卦是同人卦，天火同人卦，说白了也就是上下一心，它们是有内在联系的。同人卦的上卦，就是乾卦，乾代表王。三，则是指天火同人卦的下卦，离卦，离在八卦代数中为三。锡命，就是命令。天火同人卦的互卦，是巽卦，巽为风，引申为命令，象征着王命如风，传布天下，万民皆知。总的来说一句话，为将的居中守正，当王的无比信任，当兵的有所依仗，这样仗才能打胜，才会吉，才能无咎。

否则，这个仗就很难打，或者说就尽量先别打，先把问题解决了再说。我们接着讲上面的故事，讲讲晋军的对手——楚国人。这一仗，楚王是亲自出征，带了两个副手，一个是著名的孙叔敖，另一个叫伍参，也就是伍子胥的先祖。听说晋军过了黄河，楚王想见好就收，但是伍参认为应该继续作战。郑国算什么呢？小菜！晋国才是豪华大餐，楚国应该去吃掉它。孙叔敖不同意，他持反对意见，说打什么打？我们楚国连年征战，将士们都很疲惫，打不赢晋国，兄弟们吃你的肉也没法挽回损失。这话说得挺狠，气氛很尴尬，但是伍参那也是语言大师，他说：假如不幸战败，我的肉会被敌人分吃，根本轮不到弟兄们啊！然后他又分析道，我不是胡说八道，你们看这晋军，主帅管不了副帅，别人也无所适从。尤其是那个先縠，他刚愎自用，很快就会给我们制造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容错过。最后他又对楚王说，您，好歹是国君带队，他们呢，只是个大臣带队，就这么回国，很没面子。楚王这才下定决心，并且最终打赢了这场仗。仗打赢了，而且这场仗是一场争霸战，楚国胜了，从此就成了霸主。

六三：师或舆尸，凶。

师，不用讲，还是指整个师卦，出师打仗，或者相近的事情；或，指的是如果三爻变成阳爻的话，下卦就变成了巽卦，巽为不果，也就是吃不准，不一定的意思；同时，这个爻位于上卦与下卦的结合部，充满了不确定性，这也是“或”。

舆，是车的意思，上卦的坤卦与下卦的坎卦都有车的意思，坤是大车，坎是事故车，它在下卦中，主要是指事故车，引申为战车被摧毁，仗打败了；舆尸，指向就更加明显了，说白了就是载着尸体，人都死了，伤亡惨重，当然是凶。

综合起来说，六三的意思是此次出征或许会大败，众人马革裹尸，非常凶险。为什么呢？因为这个爻位置不好，它居于阳位，但是个阴爻，说明力量不够；坎卦在家庭里代表中男，在这里引申为地位不够，资历不够。前面说了，行军打仗，要丈人才吉，他还嫩了些。而他又不自量力，非要表演一番，只能把戏演砸；另外，它在三爻，不居中，说明它很过分；哪里过分呢？刚才说了，二爻是主帅，它骑到了主帅的头上，自作主张。

同时呢，这里讲一个知识点，叫乘刚，也就是阴爻居于阳爻之上。说简单点，这有点阴盛阳衰，不符合规律，所以专业的叫法，这叫逆；反之，如果阴下阳上，则是正常的，就像天在上，地在下，这个也叫承，但这个承是承载的承，承受的承，这叫顺；此外还有一种关系叫比，也就是比邻的意思，指的是如果相邻两个爻一阴一阳，它们的关系就比较亲近；最后一种，就是我们经常提到的应，也就是一三相应，二四相应，三六相应。如果是一阴一阳，称为有应。如果都是阴爻或者都是阳爻，称作不有应。通常来说，顺的就好，逆的就不好；有应就好，不有应就不好。但也有不通常的情况，必须具体情况具体看待。就像这里，战败了，你跟它有应，好不好？肯定不好。但这里主要是指这个三爻，它不中不正又乘刚，并且位于上下卦的接合部，这就相当于在前线，它又首当其冲，弄不好，就得死在乱军之中。

这里我们先不讲打仗了，我们讲一个梅花易数的例子：

说的有一天，邵康节先生突然听到有一头老牛在北边叫个不停，声音还很悲凉，我也没听过，什么样的牛叫才算悲凉，但邵康节感受到了这种悲凉。周易讲究无事不占，这就算有事，也就是有异常，于是就根据老牛在北边叫个不停，起了一卦。牛是什么呢？坤为牛，所以上卦为坤；下卦，就是它所在的方位，也就是北边，北边为坎，这就是下卦；合起来，就是地水师卦。动爻是多少呢？动爻是三爻，也就是这个爻，变卦是地风升。于是他就根据爻辞说，这个爻的意思是出师打仗，打败了，载着尸体回国的意思，是个凶卦。这个变卦叫地风升，本来是个好卦，但放在这里，有升天的意思，也不好。他还下了断语，说此牛不久之后，必遭杀戮。果然没多久，有人买下了这头老牛，杀了，卖了肉。

六四：师左次，无咎。

左，是后退的意思。这在《周易》里有专门的说道，叫“乾先坤后，坤左乾右”。四爻已经进入了上卦的坤卦，所以有左和后退的意思。另外，老子说：“君子居则贵左，用兵者贵右。”这里都“师左次”了，意思就是这仗不打了，收兵。次，则是指驻扎两天以上。意思是不仅收兵，而且驻扎的远远的，从战争状态进入了和平状态，自然就没有灾祸了。

这个爻辞是怎么来的呢？还是根据这个爻本身来的。首先，它是阴爻；其次，它居于阴位；阴爻居于阴位，无力进攻，那就是要先求自保，那就要退远一点，这就叫识时务。同时，阴爻居于阴位，也算正当，做正当的事情，才能无咎，是这么来的。不过有些事情比较邪门，比如马航失事的飞机，这么久了也没个准信。历史上也不乏类似的事情，下面这个例子就是这样，它来自高岛吞象。

说的是1883年，当时的日本政府向法国订购了一艘军舰，取名为亩傍号。建了3年，竣工之后驶往日本，走了很久，走到了新加坡。在新加坡加了油、水和食物，然后驶往终点战。这时候，让中国人高兴的事儿发生了：这船，没了！日本上上下下，使用各种办法找，最终也没找着。有各种假说，什么台风啦，爆炸啦，清军掠夺啦，甚至有人说，让外星人劫持了。总之，没找着。最后，陆军一个军官找到高岛吞象，为这个事占了一卦，问问吉凶。就得到了这个地水师卦，四爻动，变卦是雷水解。解卦有解决的意思，也有解体、崩解、瓦解冰消的意思。高岛是怎么断的呢？他说，这个爻的爻辞说无咎，应该是没什么事儿。对应师卦来说，咱们这艘军舰就是师，“左次”，不能理解为后退，可以理解成暂时偏离了航道；又说这个爻一变的话，上卦变成了震卦，震为木，下卦为水，是木头浮在水上，是说这个舰没啥事儿，至少船体没什么事儿。当时他这种说法流传很广，但是最终也没找到这艘军舰，日本政府把它定为沉船，用当初买的保险，又重新向英国人订了一艘军舰。高岛这就算占卦失败，不过他说，我以前百占百中，未尝失手，惟一让我觉得没把握的是水雷屯的上爻，其余的我都有把握，但是这个爻真的让我丢了人。不过现在说这话也有点早，因为卦有应得早的，有应的晚的。现在就说我不行，为时过早。而且这个爻，不是知道一点半点的人就有资格评论我的，希望后世有高手，判断我的是非。我呢，完全不是什么高手，不过我们可以把变卦的上卦震卦，理解为爆炸，因为震为雷，也为爆炸；因为爆炸，所以解体，也就是变卦解卦。至于“师左次”怎么对应，我一时半会也没想通，大家也不妨下去想想。

我们进入五爻。

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

田，指的是上卦的坤卦，坤为土，也为田；禽，指糟践庄稼的鸟类，借指敌人。田有禽，说白了就是敌人来侵略我们了，在我们的地盘上为所欲为，得抓住它们，也就是利执言，这样就无咎了。

它指的是，如果这个爻由阴爻变成阳爻，上卦就变成了坎卦，坎卦的错卦是离卦，离为雉，泛指鸟类；坎卦本身，则代表引申来的敌人，或者说是鸟人。利执言，就是应该抓住它们，声讨它们，还是指鸟类与敌人。执，就是抓获。言，就是声讨。它们分别指的是，如果六五变成阳爻，那么它与下面的两个阴爻就组成了艮卦，艮为手，就可以去执，就可以像抓鸟一样去打击敌人；言，是指这个变出来的艮卦的错卦是兑卦，兑为口舌，有言的意思，引申为声讨。当然了，主体意思还是打击它。

让谁打击它呢？本来六五应该出马，但它是个阴爻，阴爻居于阳位，又是国君之位，说明它柔弱，所以不适合亲自统兵，这就需要委任一个德才兼备之人。前面讲过的九二爻，居中守正，有勇有谋，就是很好的人选。九二与上面的三爻四爻还形成了互卦震卦，震为长子，也就是后面说的“长子帅师”。同时，它也泛指老成持重之人，也就是卦辞说的“丈人”。

后面又说“弟子舆尸，贞凶”，意思是不要派小人或者能力不足的人去，这个卦除了九二，都是阴爻，都代表小人或能力不足。下卦的坎卦又代表中男，上卦又变出一个坎卦来，又是中男。这个爻如果变成阳爻，三四五爻还组成一个互卦艮卦，艮为少男。少男就更嫩了，在家里打打CS还行，上战场，还是算了吧。如果君主无视这种情况，就会选错人，或者是选错主帅，或者是主帅虽然选对了，但是副手选的不对，也不行。如果他这么选了，并且坚持不改，后果肯定不好，这就是“贞凶”。

关于这个爻，有意思的卦例又来了。它说的是明治十八年一月，也就是1885年，高岛吞象占了一卦，占的是头一年（1884年），朝鲜发生了“甲申之变”，这一回呢，李鸿章的北洋舰队表现得很不错，马上开赴朝鲜，平息了政变，并且阻止了日本的干涉企图。日本人不甘心啊，就想找清朝谈谈。高岛就问，让谁去合适呢？就得到了《师》之《坎》卦。他说，“田有禽”，是说有鸟儿来糟糕我的庄稼，这是把朝鲜当成了日本人的盘中餐；所谓“长子帅师”，他不理解为是选个老成持重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有时候很多，没法分辨，他抓住这个“长”（涨）字不放，他说“长”（涨）是个多音字，也念“长”（尝），这是不是指日本的长州呢？也就是说，这个人可能来自长州。有没有长州籍的老练大臣呢？有，就是他的亲家伊藤博文。这一次，他还露出了狐狸尾巴，因为我们之前的说法都是猜测，他也没有明写，只说“某贵显”“某贵显”找他占卦，只有这里说是“伊藤伯”，也就是伊藤伯爵，当时伊藤博文还是伯爵。然后，高岛又把他这鸟亲家好好赞美了一番。最后说，没多久，伊藤博文果然率队赴大清谈判。

我们不妨多说两句，谈判过程中，他俩还聊天，这个伊藤就问李鸿章，说老李，十年前在天津，我就告诉过你这么改革不行，怎么今天你们还这样呢？李鸿章说，惭愧啊，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这国情不一样。

别的我们就不说了，一句话，落后就要挨打，没实力的话，就算别人的鸟儿吃你的庄稼，你也没办法。

好，我们来看最后一爻。

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前面五个爻，都在讲打仗。打到这里，已经到了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了。因为这个爻一变，上卦就变成了艮卦，艮为果蓏，泛指胜利果实。于是君王开始下令，谁谁封国，谁谁封侯，谁谁封个小官，谁谁滚远点——因为它是个小人！

说具体点，大君指的是五爻，它居于九五之尊的位置。那为什么不在五爻的时候说呢？因为五爻还没有打赢，六爻才刚刚打赢，这是其一；其二是，六爻为宗庙，也就是祖坟，祠堂，太庙什么的，过去颁布命令，决策重大事情，都在这些地方进行，不仅如此，像唐太宗一类人，还会搞个凌烟阁之类，列出二十四功臣，那都是要接受香火的。开国承家，就是论功行赏，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股权激励以及年底分红。功劳大的，比如刚才提到的长子，丈人，九二，要封个诸侯国；功劳小的，给一块封地，至少也得邑人三百户，我们以前提过的，这个爻辞。开国从哪儿来的呢？上卦的坤卦，坤为地，引申为封地，封国；家，指的是六爻动变，上卦就成了艮卦，艮为门阙，引申为家门，小家，或者跟前面联系起来，小型的家天下，世袭的爵位，也可以。小人勿用，太简单了，都不用问为什么。你如果占到这一卦，也不用问，首先考虑是不是有小人作祟，其次想想，有没有赏罚不公，再次，问问自己是不是小人？做到这三点，什么卦也不用占。

但是，这里需要讲明白一点儿：小人勿用，只是不让我们重用小人。小人该用了还是要用。因为我们说过，在这个卦里，只有九二一个阳爻，其余的都是阴爻，都有小人的属性；另外，古人经常用“小人”泛指平民百姓，你完全不用的话，这仗怎么打呢？小人不是没用，只是不堪大用。小人得有人训练他们，引导他们，鼓励他们，约束他们，震慑他们。这个人是谁呢？还是卦辞所说的“丈人”。也就是我们说的“高配”，或者说，就是人才。21世纪最贵的就是人才。不找到人才，一帮乌合之众，在哪个世纪，打什么战争，都打不赢。

好，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希望大家都能成为人才，都能找到人才，我们明天见。